第86章
宋時鶴離開前忍不住又親了親季渝生頭頂?shù)念^發(fā),在他耳邊說: “生生,” “我總覺得,你像是春天的蟲鳴鳥飛,花開草長。” “而我對你和春天,生生不渝,悠久情長。” 在那個時候,季渝生和宋時鶴都以為晴空雨落下之時的吻是萬物爭鳴的開始,可卻不知那其實是萬物沉寂的預兆。 ——第三卷 完—— 第87章 最糟糕的重逢 離別前的對話是先生對他說的最后一段情話,季渝生清晰地明白,現(xiàn)在的先生已經(jīng)再也不會對他說任何情話了。 當年的那封信,如其說是一封像沾著蜜的情書,對于季渝生來說,卻更像是沾了砒霜的最后一段先生會對他說的情話。 宋時鶴進屋后門慢慢在季渝生面前關上,意識到如果他再不踏出腳步的話,那就連最后一絲氣息都會消散,于是季渝生連忙小跑著進門。 剛一踏進門,季渝生就覺得自己仿佛瞬間洗掉了雨水的冰涼,就像從黑夜走進了白日,先生是光,毛巾是暈散開的光圈,這間房子是他們兩人的白天。 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后,宋時鶴遲遲沒有再和他搭話,只自顧自地先走到了客廳。 季渝生打量著這間房子的布置,他發(fā)現(xiàn)和宋先生以前的家一樣,進門后首先入目的也是一扇清澈明亮的落地窗,只是如今下著雨,窗上都是在旅行的雨滴。 于是他想起了那個熱烈熾熱的、滿室都是雪香的冬天,還想起了那個本該在很多年就兌現(xiàn)的、在十二月下雪天里的約定。 當季渝生為了丟失的時間而感到傷感的時候,屋內(nèi)突然傳來“啪啷”一聲,季渝生有些擔心地喊了一聲: “宋先生?” 因為房子的家具比較少的緣故,房子顯得特別空曠,季渝生的這聲“宋先生”在房子里回蕩,久久未能平息。 喊出口后突然想起宋時鶴剛剛對先生一稱的抗拒,于是季渝生又生硬地把稱呼改成“宋時鶴”。喊完以后季渝生只覺得渾身變扭,果然他只想喊宋時鶴先生。 也許是這一聲“宋時鶴”喊得太別扭,季渝生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回應,于是他又開始有些無措,因為雨水從他的發(fā)絲流到脖頸再到衣服,最后再頑皮地從褲腳跳躍到地上,才過了一會兒,門口就生出了一個形狀怪異的池塘。季渝生有些慌張地脫掉外套蹲下身,想要拿內(nèi)襯的衣服上沒有濕的部分幫先生擦干凈,但他剛蹲下就被先生拉了起來。 “不好意思,我...我?guī)湍悴粮蓛?..” 他話剛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喊了宋時鶴“先生”,于是他又有些著急地說: “對不起一一” 他想為使用這個稱呼而道歉,但卻在開口時無法想到比這更合適的稱呼,仿佛他嘴里的“先生”一稱就是為宋時鶴而存在的,就只是宋時鶴才符合“先生”一稱,就只有這個稱呼符合宋時鶴。 如果他轉(zhuǎn)而喊他宋時鶴,或者喊他時鶴,那就像不是他在喊先生,就像宋時鶴沒有聽到他的話,就像他的心意和話語都打在了玻璃上,被完全隔絕,無法傳遞給宋時鶴。 宋時鶴一邊小心地把季渝生拉起來一邊沉聲說: “不用,你是客人?!?/br> 這句話雖然再平常不過,但季渝生卻在其中聽出了nongnong的疏離感,他抱著懷里的雕塑站起來的時候,覺得雕塑也許不會融化了。 季渝生想起剛剛的聲音,于是又問: “你沒事嗎?剛剛一一” 宋時鶴淡淡地回答: “嗯,不小心碰掉了玻璃杯。” 季渝生瞬間有些著急地問: “先生有受傷嗎?” 宋時鶴聞言深深地看了季渝生一眼,季渝生被他盯得滿臉發(fā)熱,有些不自在地別過眼光,宋時鶴這才說: “沒有。” 被宋時鶴拉起來后,季渝生被帶到了客廳,客廳的布置意外地簡約,只有一張地攤、幾幅畫和雕塑、一張臺機,還有一張極具moissonnier浪漫特色的沙發(fā),桌子上放著一杯冒著煙的熱水。 那幾幅畫都是藝術大家的珍貴畫作,其中有幾幅的主角都是一個披著透明薄紗的少年,不同的只是角度,有一幅畫是側(cè)對著觀覽者,有一幅是背對著。 季渝生低頭看手上不成形的雕塑瞬間有些羞愧,于是偷偷把他收到了身后。 幾年前的功課,先生早就不記得了吧,自己何必糾結于此呢?甚至還妄想拿著這種新手的低劣的畫作讓先生回心轉(zhuǎn)意。雖然自己熬了很多天夜費了很多心思,可是成品還是這樣難看。 季渝生突然后悔了,他現(xiàn)在對自己腦子發(fā)熱,在沒有變得很優(yōu)秀之前就沖動地來找先生的行為極度后悔,他現(xiàn)在根本沒有信心能讓先生原諒他、又或者可以喜歡他。 再等等吧,下次,下次等他做出更好的作品再送給先生吧。 宋時鶴坐下后,將杯子推近季渝生,抬頭對還在低著頭干站著的季渝生說: “坐下喝點熱水暖一暖身子?!?/br> 在季渝生還在猶豫究竟該不該坐下的時候,宋時鶴看著季渝生濕了一大半變得十分深色的內(nèi)襯又說: “換一件衣服吧。” 果然先生很介意渾身濕透的自己弄臟了他的屋子。也對,誰都不會喜歡貿(mào)然來訪的客人,而且藝術家精心設計的家具確實不能讓他弄臟了。季渝生有些傷心地想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