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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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這里,季渝生心想,宋先生現(xiàn)如今的愛人,是一位設(shè)計師嗎?想到這里,拿著信的手不由得一緊。 “最近我在學(xué)畫畫,于是畫了一幅畫給宋先生看看,我有用很多顏色!” 再往下看去,就是小孩畫的一幅彩色的全家福,有身形挺拔的宋先生,那個宋先生非常喜歡的孩子,還有他的母親,三個人緊緊地拖著手站在彩虹之下綠色草坪上,好似站在一望無際的藍(lán)天下看著季渝生,告訴他說他是外人。 季渝生覺得自己應(yīng)該會挺討厭這個孩子的,可是看到這充滿活力的字跡,卻又慶幸先生的生命里有了這么一個可愛的孩子,有了他,先生的每一天都會變得更加快樂,更加值得期待吧。 ”他一定是一個很有藝術(shù)天分的孩子。“父親是詩人和藝術(shù)鑒賞家,母親是設(shè)計師,那這個孩子一定充滿藝術(shù)細(xì)胞,是先生能把藝術(shù)傳承下去的希望。艱難地這么想著說完這句話后,季渝生第一次覺得人類的口腔是這么缺乏水份,就像活在沙漠里,說一句話嘴巴就變干了,反倒是眼睛,就像是嘴巴的極端,總是想要流淚,像是游在大海。 這樣的話其實很糟糕,因為他覺得自己好像要說不出話了。 宋時鶴點了點頭,篤定地說: “嗯,我相信他可以實現(xiàn)理想的?!?/br> 提到這個孩子努力實現(xiàn)理想的時候先生發(fā)光的眼眸,和剛剛看到這樣的自己黯淡的眼眸,這白晝與黑夜的差別讓季渝生覺得這里應(yīng)該是沒有他的位置了,因為現(xiàn)在的自己在先生的眼中,好像就是一個和理想背道而馳的人。 可是他有在瞞著全世界悄悄努力啊,卻沒有機會告訴宋先生了。 ”他的母親,是很擅長做娃娃嗎?“ 宋時鶴聞言立刻點了點頭說: ”是“ 然后他指了指客廳柜子頂部的那排架子,季渝生順著那個方向望過去,發(fā)現(xiàn)上面坐著一排布玩偶,有黑白交加的斑馬和斑點長頸鹿,也有穿著紅衣服的兔子,還有泡面頭的獅子,還有許多其他動物,都乖巧地排排坐坐在架子上面。 宋時鶴起身走過去,把斑馬拿了下來,看著它說: “她的手很巧,做的布玩偶都很好看,我很喜歡。我總說要買,可她卻老是執(zhí)意要送給我。” 聽著這句話和看著宋時鶴很珍惜也很喜歡那些玩偶的樣子,季渝生只覺得心里一抽一抽的,就像有很多只箭對著他的心臟蓄勢待發(fā)一樣。 宋先生和他的妻子一定很恩愛吧,自己怎么可能還去介入他們呢。 當(dāng)年沒有說出口的喜歡,是一輩子都說不出口了。 冬天會一直在,可是他們卻不能一起去看雪了。季渝生不由得在想以后每年的冬天該怎么過呢?應(yīng)該是會想起這個約定,然后郁悶地度過每一個漫長的冬天吧。 “真的很漂亮,我可以看一看嗎?”季渝生抬起頭問宋時鶴,宋時鶴聞言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,把玩偶遞給他。 玩偶雖然用料簡單,但確實非常精致,手上的斑馬布玩偶黑白分明,穿著的衣服上的名字也繡得非常工整,整個玩偶也完全沒有多余的線頭,一切都剛剛好,完全不同于人平時對于布玩偶一般都是粗制濫造的印象,可以看得出做這個玩偶的人一定心靈手巧。 這樣的人,和一到手工藝品就碰壁,像蝴蝶失去雙翼,彩虹失去顏色的宋先生,真的非常互補,不用刻意去看也知道他們一定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。 先生遇到合適的人了,自己應(yīng)該高興才對的,為什么卻總是覺得這個冬天特別的冷呢? 自己總是在妄想先生的心意不會變,可是時間本來就是推著人向前走的東西,既然年歲是,人們會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老,那么感情其實也該是這樣的。 自己應(yīng)該穿多些衣服來的,季渝生突然這么想到。 拿著布玩偶細(xì)看的時候,季渝生看到布玩偶的手上系著一張卡片,他伸手翻開,發(fā)現(xiàn)上面寫著一串長長的英文名。 布玩偶的這種設(shè)計卡片上一般都是設(shè)計這個娃娃的人的名字,也就是說先生愛人的名字。名字很長,音節(jié)讀起來也很動聽,至少比自己的名字多了許多音節(jié),所以比起“生生”,先生喊她的時候會念得更長,更久。這些稱呼仿佛就像映射了一切的結(jié)局一般。 “先生和她是怎么認(rèn)識的?”季渝生低頭緊緊盯著手上布玩偶的卡片,低聲問問。 宋時鶴愣了一下,有些沒反應(yīng)過來,于是季渝生說: “和孩子的mama,是怎么認(rèn)識的?” 宋時鶴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,回想了一下說: “在一個玩偶制作工作坊認(rèn)識的,當(dāng)時她好像就是在做類似的玩偶,“宋時鶴指了指季渝生手里的玩偶,說: ”好像也是一個斑馬,特別漂亮,特別可愛。” 所以宋先生的意思是,這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嗎?還有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她特別漂亮,特別可愛嗎?季渝生頓時覺得手上的玩偶在發(fā)熱,燒著他的手,讓他從指尖到整個人都不舒服,因為這里藏著先生對別人的心意。他想立刻把它放下來,甚至把它一把扔掉,可是那樣自己因愛不得而憤怒發(fā)瘋的行為就太無禮了。 就像先生說的,愛情本來就該是溫柔的,像春天一般溫暖,像春水一般溫潤的,而絕對不是毀滅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