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
嗯……全都是俞霓。 他想了想,撐著往前挪幾步,一把抓住案幾上的鎮(zhèn)紙,“哐”的往自己腦袋上招呼了一下。 他心滿意足地暈了。 不知過了多久,顧千秋醒了。 他心有余悸地感受了一下,隨即生龍活虎地爬起來。 窗戶外,天已經麻麻亮了。 從案幾后的雕花圓窗,能看見一片湖──但其實驚虹山上是沒有湖的,這個完全是因為跟人賭贏了,從別人家搬回來做裝飾的──往哪里一放,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來過了。 顧千秋一邊用袖子擦額頭上的血,一邊喃喃道:“下次可以跳湖里試試。不然每次都來一下,也太遭罪了。” “情欲”,并不是毒,嚴格來說,它都不算病。 那只是一股帶著媚意的靈力而已。 而要化去這道靈力,只需要找一個比這股靈力的主人修為更高,或者是內功心法專克陰邪、至陽至純的人就行了。 他本來以為,郁陽澤能順手給解決了這事兒。 但他沒想到,小崽子跟人跑了,“數(shù)枝雪”都不學了。 顧千秋把袖子揩得血跡斑斑,又回手把地板也擦了擦,就開始在白玉京里閑逛起來。 他曾經沒有收集丹藥、寶物的習慣,所以肯定是找不到東西來解決“情欲”。 只是許久不來…… “誒?”顧千秋趴在地上,往床底下看去,那里居然空空如也。 他不死心地往里擠了擠,床底還是什么都沒有。 仲長承運曾經笑過他“什么寶貝都喜歡狗窩里叼”──顧千秋也確實喜歡在床底下放東西。 所以他的霜雪明呢?! 郁陽澤還真沒騙他,他去合歡宗真是去找劍的? 顧千秋撅著屁股,往后挪挪,直接坐在地上回想。 抬頭思索,不禁又:“嗯?” 他一下子站起來:“我的逢春呢?!” 他在白玉京內找了一圈,最后踩在那飛落銀河般的巨大宣紙上,與“杯莫?!比齻€字面面相覷了良久,才接受了這個現(xiàn)狀。 嗯…… 沒準兒是郁陽澤把它拿走了呢? 想開一點。 可是拿走了他還可能去合歡宗找嗎?! 算了算了,兩把劍而已。 他娘的,哪個天殺的偷老子劍?! 哎呀,反正都是遺產了。 老子要親手殺了你?。?! 他生完悶氣,調整好心情,回頭一看,在案幾上看見了一本書。 顧千秋其實沒有看書的習慣,但是為了充面子,就把人家送他的各種賀禮的書都擺在了書架上,看起來他博覽群書似的。 而且這個美好的誤會越傳越離譜──什么顧盟主別的禮看都不看一眼,天材地寶都視若糞土,唯有送書能被擺在白玉京的書架上──所以漸漸的大家都只送他書了。 顧千秋面上默默接受了這個人設,心里罵了一萬句娘。 這本書被擺在這里,應該是郁陽澤來過。 顧千秋行過去一看,就發(fā)現(xiàn)這是他的課本。 小時候,同悲盟慣開講學,每年一度。 許多仙門的弟子們都來聽課,為期兩周,啥也學不會,純粹是為了體驗“天下第一門派”的氛圍來的。 顧千秋作為同悲盟內最拿得出手的弟子,每年都被光榮地安排進班級里。 也不為別的,純粹是為了──在別的弟子答不上問題的時候,由他站起來侃侃而談,好爭一爭臉面。 嗯,每年一度,那個答案他都倒背如流了。 這就是當時的課本。 而且上面還有他和仇元琛上課傳的小紙條的內容。 ──頭好痛,一定是有人在竊取我的腦子。 ──偷什么?偷你的戀愛腦嗎? ──對。我已經沒有戀愛腦了,從此封心鎖愛了(但沒完全鎖,鑰匙在天碑上,登臨無上榜首可以夠到) ──能把每一段戀愛都談得稀碎,也是一種能力。加油,沒用的東西。 顧千秋“啪”的把書合上。 這有什么好看的?! 我死了之后,你就隨便這么翻我東西嗎? 他把這本書丟到一邊,就看見底下還壓了一本。 說一本不太準確,因為那是一頁一頁的稿紙疊在一起,每一頁都是密密麻麻的行楷──他的字跡。 這是他曾經寫給郁陽澤的“千秋同悲七十二式”。 因為是第一版手稿,這些紙上有很多涂改的地方,但是如若這東西隨便落入修真界的任何地方,都會掀起無窮無盡的腥風血雨。 但它只是靜靜躺在白玉京內的案幾上,跟他的小紙條放在一起。 顧千秋直接在案幾前坐下了。 他下意識想提筆──郁陽澤現(xiàn)在的情況,劍式需要改進──但是他又忽然頓住。 郁陽澤已經改拜了其他師父,連“數(shù)枝雪”都不練了,更遑論這“千秋同悲七十二式”,寫了也是白寫。 他將筆放回原位,站起來。 回首再看了一眼故居,顧千秋推門出去了。 白玉京外是一片茂密的林子,一年四季都有顏色。 顧千秋最喜歡秋季,萬山紅遍、層林盡染,看起來就很漂亮。 他信步溜達出去,就看見林子外面,站著面色冷峻、殺氣十足的郁陽澤,手扶在腰間的劍柄上,仿若下一秒就要他的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