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6章
良久,漆黑的大殿門再開了。 雨勢更大,但依舊沒有人撐傘,石碑們立在原地、靜默地等候。 從漆黑的門中傳來一陣水香。 廣場上的所有弟子都開始?xì)g呼。 無數(shù)曾經(jīng)的師兄弟妹們從大殿中走出來,還是熟悉的臉,就像是一切尚未發(fā)生時,他們互相等待著一起去食堂吃飯。 他們歡欣鼓舞,互相擁抱,淚水橫流。 褚?guī)熲曊驹谂_階之上。 她身后是漆黑神秘的大殿,面前是弟子們的狂歡。水蓮花的味道撲鼻,在雨水的調(diào)配之下更加濕潤明顯。 她也笑了。 只有柱上的金龍閉上了眼,像個死物。 弟子們逐漸散去,廣場上歸于沉寂。 雨更大了,像是天破了個窟窿,嘩啦啦地沖刷著白玉磚,有落差的地方都成了瀑布,在地上形成薄薄的流水。 廊下,褚?guī)熲曇路闪?,但發(fā)梢還潤。 她抬頭看了一眼金龍,死物,露出個意味不明的微笑,重新走進(jìn)了大殿。 漆黑的大殿最深處。 那里有張床。 床上躺著個人。 或者還是說,一具尸體吧。 只不過這具尸體很新,沒有尸斑腐爛和異味,閉著眼睛,只像是睡著了一般。 一盞燭火點(diǎn)在床頭,微弱的豆燈飄搖。 褚?guī)熲暉o聲緩步而來,坐在床榻邊,用眼睛仔細(xì)地描摹他的五官輪廓,每一個細(xì)節(jié)。 “師兄啊……”她嘆息。 褚?guī)熲暿遣怀S斜砬榈?,笑哭都淺淺,此時卻流露出了豐富的情緒:“師兄啊……” 她在難過,又有感動,卻還夾雜著喜悅。 “就像是…像是曾經(jīng)你對我所做的一樣?!?/br> 褚?guī)熲曒p柔地說。 顏子行的皮膚上透出濕漉漉的水來,凝成細(xì)碎的露珠,就像是有雨落,垂打他的睫毛,皮膚也泡得濕軟。 “重活一次吧。” 另一邊。 顧千秋將呼延獻(xiàn),連帶著山下?lián)斓牡谖宄毯凸珒x濛,全都一股腦塞進(jìn)了白玉京。 至于磋磨……他辭別了。 呼延獻(xiàn)穿金帶銀,一點(diǎn)沒有客人的自覺,往顧千秋的床上一歪,懶洋洋地就睡著了。 顧千秋念在他重傷不治,不跟他計較。 剩下的兩個小孩倒還有些禮貌,對顧盟主千恩萬謝了。就不知道怎么的,互相有點(diǎn)回避,如何被顧盟主按頭在一起:“我正在用人之際,不準(zhǔn)給我搞內(nèi)部分裂,聽見沒有!” 兩個小的點(diǎn)頭如搗蒜。 顧千秋又滿屋子找傷藥寶丹——他曾經(jīng)很難受傷,這玩意不常備——左右翻也沒找到,只能放棄。 “先挨一挨,我去洗塵給你們找?!?/br> 再一扭頭,兩個小孩窩在他的案幾前,又近又遠(yuǎn)地“湊”在一起,睡著了。 這時,易流從白玉京外進(jìn)來。 她沒對多出來的人發(fā)表看法,禮貌地垂著眼,說道:“顧盟主,我有一問。” 顧千秋帶她到悲問亭中:“你問吧。” 易流單刀直入:“顧盟主,三日前我去見了令狐良劍。我認(rèn)為,他藏著一個秘密?!?/br> 顧千秋道:“哦?” 易流繼續(xù)道:“這個秘密,是他與嚴(yán)之雀站在一邊的原因。你覺得……會是什么?” 顧千秋在這種事上素來遲鈍,思考了一下,不確定地說:“他們……很相愛?” 易流:“……” 易流不可思議地快速瞟了他一眼,決定不繞圈子了,直接說道:“我猜測,您十二年前的死,和令狐良劍脫不了干系。” 顧千秋:“!” 雖然師父那邊有所暗示,但顧千秋沒往這方面想—— 明明令狐良劍人品還可以!……的吧? 易流簡直要對他的“天真”嘆為觀止了。 易流道:“這只是我的猜測。不過我打算在明日仙盟大會之上,直接動手拿下嚴(yán)之雀。顧盟主,你的名聲還好用么?” 顧千秋道:“老仇不在,不一定好用。但你可以試試。” 居然直接就應(yīng)允了她的計劃。 易流有些高興,在瞬間露出了類似于她這個年紀(jì)的小姑娘該有的神色,說道:“我會盡力的?!?/br> 顧千秋則道:“說回剛才那個,你是怎么發(fā)現(xiàn)的?又為什么有這種猜測?” 易流把那天上凌宵山見令狐良劍的事都說了一遍,然后道:“他的反應(yīng)太快了。” 顧千秋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 易流仔細(xì)回憶那天的情況:“好像是……是在那句‘我上了驚虹側(cè)峰’的那一句之后。為什么?” 顧千秋忽然心里一抖。 然就在這時,一個韶光弟子闖了進(jìn)來,道:“顧盟主,令狐仙尊請您敘話?!?/br> 兩人對視一眼。 顧千秋輕聲道:“我跟你去?!?/br> 第181章 為了不引起令狐良劍的注意,顧千秋還找了殷凝月和秋珂作陪,假裝是孤妍的逄從君有事情要和“顧盟主”相商,一直賴著不走。 顧千秋則又換回姑娘的臉,著天藍(lán)色的衣裙綴在人群之后,假裝自己只是個打醬油的。 他倒要看看,令狐良劍是何居心。 等進(jìn)了議事堂,顧千秋忽然虎軀一震—— 只見議事堂中不光有令狐良劍,居然還有……郁陽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