傻.逼不答反道：“你怎么總是換臉？是有什么難言的苦衷么？不如這樣，你以后跟著我混，本座替你把那些人都弄死？如何？”

    顧千秋諷刺地看著他：“你？算了吧?！?/br>
    但無論此時(shí)說得多諷刺，也掩蓋不住他急切的內(nèi)心，偷偷往山頂看了一眼，說道：“下山去吧，我不為難你?！?/br>
    傻.逼真心實(shí)意地說：“現(xiàn)在是我要為難你?！?/br>
    說罷，他刀一切，橫著就過來了！

    顧千秋手無寸鐵，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，只能狼狽去躲。

    唰！唰！唰！

    驚虹山側(cè)峰上的嶙峋怪石都被切得斑斑駁駁，碎石漫天，松鼠們驚聲尖叫、遠(yuǎn)遠(yuǎn)逃離。

    顧千秋在狼狽逃竄的時(shí)候，鬼使神差地又往懷中伸了手。

    命的刀勢掠如驚鴻照，如影隨形，在這種密不透風(fēng)的刀下，敢分心做別的事，真的是差之毫厘就要被砍成兩截。

    但顧千秋還是伸了手。

    他摸出一片柳葉來，用力捏碎。

    透明的碎片全鑲嵌在他掌心的碎rou里，被深深地摁進(jìn)去，一片都沒有落到地上。

    但山頂還是沒傳來任何反應(yīng)。

    顧千秋絕望地一閉眼睛。

    那傻.逼還以為他是要掏出什么秘密武器，吃了多次虧的他不敢不防，卻沒見任何反應(yīng)。

    同時(shí)，那虛晃的一刀還輕松無比地切進(jìn)了顧千秋的大腿，直接剁下一塊rou來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還是第一次見他吃這么大的虧，傻.逼迸發(fā)出興奮的神色，“你在走神嗎？”

    鮮紅的血液順著刀身倒流下來，劃過鋒利的弧度，落在刀柄上，被他用手捏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看來，你今天要命喪于此了。”

    那傻.逼笑吟吟地舔了一下手指尖，似乎那血液有什么迷人的異香，讓他心情極好。

    “或者你可以試試跪下磕頭，說不定我一心軟……算了，殺掉你的感覺，一定很爽。”

    顧千秋的注意力并不在這邊，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山頂，接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已經(jīng)兩次了，沒有意外，沒有奇跡。

    他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很痛么？”命不怕死地湊上來，蹲在顧千秋身前，仔細(xì)欣賞他的表情，“痛就對了，只有痛才會讓人感覺到，自己真正地活著?！?/br>
    顧千秋低垂著睫毛，輕輕顫抖。

    額間的生理性冷汗順流到他眼睛里，他不受控制地眨眼，順頰而下，就像是面無表情、落下來的眼淚。

    這副樣子讓顧千秋顯得非常脆弱，跟往日里的色厲內(nèi)荏不同。

    好像骨子里的什么東西忽然間斷裂了。

    命帶著笑意，拿起長刀，靠近顧千秋的脖頸切下去：“你我之間的恩怨……”

    顧千秋忽然像瘋了一般，抓起身邊的一塊尖銳的碎石磚猛地插.進(jìn)命的腹部。

    跟個(gè)忽然爆發(fā)的猛虎一樣，來來回回插了好幾下，鮮血全都噴濺在他身上、臉上，力氣大得驚人，神色如裂。

    命猛地推開他，一轉(zhuǎn)手腕提刀就剁。

    但是那么近的距離，顧千秋反應(yīng)極快，兩只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，真是渾身所有的勁都用出來了，“喀拉喀拉”的骨裂聲傳來，長刀居然就這么掉在了地上——“當(dāng)啷！”

    命也呲牙咧嘴，眼看就要玩命。

    顧千秋卻猛地將他一掀，像離弦的箭一樣飛身掠向山頂，血跡在山上拉出驚悚的長痕。

    那傻.逼轉(zhuǎn)身就要追，卻猛地被人拉住。

    滿上醉站在他身后，握住他的手腕，也用了非常大的力氣，嘆息道：“來了很多人?！?/br>
    命手臂發(fā)力，眼見就要掙脫去追。

    滿上醉又加了三分力氣：“命。”

    她半是脅迫，半是哀求地說：“主上還在等我們回去呢。你要?dú)⑺?，下次我?guī)湍愫妹?？?/br>
    命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顧千秋沖到側(cè)峰山洞門口之外。

    他腳步忽然一頓。

    只見閉關(guān)的結(jié)界已破，而其中，半明半昧的光里，側(cè)身站著個(gè)人，正往外側(cè)目。

    顧千秋渾身顫抖，道：“嚴(yán)之雀。”

    嚴(yán)之雀稍稍轉(zhuǎn)身，整個(gè)人就暴露在陽光之下，雙手交疊在身前，含著溫和的笑意，卻因?yàn)榻嵌鹊脑颍@得他眼中閃著碧色的光，像是一條纏在枝頭的竹葉青。

    顧千秋已經(jīng)說不出任何一句調(diào)侃的話了，掌心掐得死緊，面沉如水，說道：“出來?！?/br>
    嚴(yán)之雀立在那里如一尊菩薩雕塑，忽而往外挪步，光線一亮，露出了他身后的景象。

    只見一張石床之上，靜靜躺著個(gè)人。

    顧千秋眼角和嘴角都一抽，渾身都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。

    嚴(yán)之雀伸手搭在那人的前胸，手心中瑩光流轉(zhuǎn)，低垂著柔和的目光，話卻是對顧千秋說的：“千秋啊，果然是你?！?/br>
    “住手！”顧千秋半步上前，不受控制地喊道，“你做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為何捏碎柳葉而沒有仲長承運(yùn)從天一劍。

    顧千秋總算是明白了。

    顧千秋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：“你出來，往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?！?/br>
    嚴(yán)之雀維持著那個(gè)動作：“哦？”

    他沒打算松手，按在仲長承運(yùn)的尸身上，斜眼去看顧千秋，溫聲道：“包括十二年前的事么？”

    顧千秋道：“可以。我不會再提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