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一個隔岸觀火。

    程晚隱隱萌生出趁著御姐沒來，趕緊踢凳子逃到隔壁桌的想法。

    “裕遲風(fēng)?！?/br>
    陌生女人又喚一聲。

    裕遲風(fēng)終于坐立不安起來，男人表情苦楚，對上程晚的視線有些難以啟齒，“不好意思程小姐，其實我今天安排了兩個相親，這個約的是十一點十分，但她好像提前到了?！?/br>
    程晚心想不被潑咖啡就行，她自顧自挎包站起身來。

    “那就再見，裕先生?！?/br>
    “再見。”

    如釋重負。

    離開后的空氣都是新鮮的，側(cè)過擺放整齊的桌椅邁下臺階，程晚回憶起剛才的二十多分鐘頓覺人生漫長。

    她腳步邁出去兩秒，剛準備打車離開，忽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。

    被當(dāng)猴看了半天，她很不爽。

    已經(jīng)下定決心不靠周北洛，去走和其他男人相親這條路，程晚膽子膨脹到之前的十倍，她再無顧忌，踩著溫暖的棕色雪地靴當(dāng)即掉頭。

    掠過布滿綠植藤曼裝點的外展區(qū)，程晚站定，頗有幾分氣勢地屈著手指輕叩在他桌面。

    篤篤兩聲。

    “點評一下？”

    她居高臨下道。

    周北洛耷拉著眼皮，起身隨手把杯盞下壓的名片掃進垃圾桶：

    “一般?！?/br>
    “聽睡著了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第09章 齒輪

    從某些程度上講，程晚和周北洛是一類人。

    比如在程晚眼中，周北洛是個很會裝的bking，而她有時候想壓別人一頭，翹翹小尾巴的時候也會想裝點小的，但在bking面前，往往無法得償所愿。

    或許這也是他們互相看不順眼的一小點原因。

    她精心設(shè)計的屈指輕叩桌面，居高臨下盯他頭頂，多么炫酷。

    他一句“聽睡著了”，直接反壓一頭。

    程晚拳頭緊握，有種打在棉花上的感覺。

    ……我要如何才能超越你，附中逼王。

    “你一會去哪？”

    金屬碰撞聲混雜著寒風(fēng)泠泠作響，周北洛白皙指節(jié)勾著車鑰匙，看樣子有點無聊。

    猛地被他一關(guān)心，程晚還有些不適應(yīng)，她聲線猶豫，抬眸表情顯得很提防，“回家?！?/br>
    他不會主動破冰，送她回家吧？

    周北洛默不作聲地把她的神情收進眼底，隨即口吻漫不經(jīng)心。

    “行，不順路，那我就不送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？”

    你這樣顯得我剛才很自作多情。

    大少爺就這么在程晚的目送下輕飄飄走了，絲毫沒顧及他們之前的同窗之情。

    程晚還沒從一上午的苦逼經(jīng)歷中緩過勁來，又遇一次重創(chuàng)，女生看著不遠處挺闊落拓的背影，低頭越想越氣。

    他剛才那是什么語氣……

    明明是你先問我去哪的。

    區(qū)區(qū)一輛車，她有什么坐不起的！她現(xiàn)在當(dāng)牛做馬地聽人安排相親，不就是為了有錢花嗎？

    程晚自強地點開打車軟件。

    等待軟件開屏廣告間隙中，她沖動跳去微信摁住語音條。

    分不清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生氣了，程晚咬牙切齒到抓狂：

    “周北洛你真的很煩，我告訴你我程晚就算在地上走著，在土里爬著，從陰暗潮濕的下水道游，也絕對不會坐你的破車！”

    你這個該死的只會看別人好戲的狗東西。

    這世界好像真的有bug，她每次遇見周北洛不是在丟臉就是在倒霉，從來就沒有找回過面子。

    被凍紅的手指在輸入框上停留片刻，程晚平復(fù)了會心情，還沒打出目的地地址，屏幕上方突然又跳出條通話邀請。

    她想都不想，摁上接聽鍵。

    “老媽？”

    聽從安排的唯一好處就是可以在家人面前挺起胸膛，程晚終于找到一點存在感，說話的分貝都比早上高許多。

    李帷清聽她語氣猜想事情應(yīng)該沒搞砸，于是也就不急著提相親的事，她嗓音含笑，聽上去心情頗好，“晚晚，我在你小周阿姨這?！?/br>
    “周阿姨？”

    程晚默了一瞬，剛才對周北洛的滿腹牢sao被沖散了些。

    最近幾年她和周北洛確實沒交集，但跟周琪娑阿姨反倒比上學(xué)時更親。

    周北洛獨生子，周阿姨孤單的時候常常叫她去別墅找她玩。她跟李帷清是完全不同類型的母親，溫柔地像一汪湖水，平時對她也格外照顧。

    “晚晚，你在聽嗎？”

    話筒傳來交替的風(fēng)聲，這次冒出的溫和聲線和剛才分明不同，是周琪娑的。

    “在的周阿姨?！?/br>
    溫柔像是會傳染，程晚態(tài)度不知不覺中也更乖巧了些。

    “晚晚，阿姨在想小洛好不容易回國，想邀請你一塊來家里聚餐，我剛跟小洛發(fā)完消息，他說你倆現(xiàn)在離得很近是嗎？這樣，你一會直接坐他車過來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阿姨他剛丟下我。

    程晚磨磨唇，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。

    她總覺得在背后告人狀不好，而且這種小事聽上去別別扭扭地，聽上去像小孩子撒嬌。

    萬一周阿姨一生氣，要周北洛發(fā)誓之后對她態(tài)度好點，倒霉的還不是她。

    “晚晚？”

    “嗯…阿姨，周北洛剛才有事先走了，我直接打車過去也是一樣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讓他返回去接你。”周琪娑語氣篤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