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平穩(wěn)行駛著匯入夜晚車流，窗外流離光景晃得人眼暈，程晚靜靜挪開視線，拘謹?shù)囟俗谡嫫ぷ紊稀?/br>
    借由余光可見，周北洛目前和她保持著有限范圍內(nèi)的最遠距離，如果不是車門關(guān)著，程晚都懷疑他會半只屁股坐車門外。

    男生側(cè)顏優(yōu)渥，閉目養(yǎng)著神，高挺鼻梁撐起骨相極佳的面部輪廓，程晚欲言又止，剛要提起什么話題緩解一下剛才有些鬧僵的關(guān)系，忽地瞄見他冷白色耳垂上掛著的藍牙耳機。

    大寫的不要和我講話。

    但程晚一向是個討厭鬼，女生有些難為情地看了眼從小送到大的司機大叔，深吸口氣，還是揚起一張明媚的虛假笑臉。

    口氣很甜嫩，語調(diào)都上翹：“你在聽什么呀？”

    松松耷拉的眼皮懶懶抬起，男生瞥了一眼程晚，修長指節(jié)捏下右邊耳機，不算溫柔地直接懟到她耳蝸。

    程晚被塞了個怔，隨即左耳傳來旋律感極強的音律。

    她靜下心來才聽清歌詞的內(nèi)容，男歌手似乎帶著點怒氣。

    “我們到底算什么關(guān)系”

    “我到底算什么東西”

    “別再跟我畫圈打太極”

    “你這又臭又不要臉的大馬哈魚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大馬哈魚是什么東西！

    程晚唇線微抽，平白無故感覺自己好像被罵了，她找不到證據(jù)，噎了一瞬才開口，“這什么歌？”

    男生烏眸移到她臉上，平靜開口，

    “我算哪條魚?！?/br>
    “？？？”

    第43章 齒輪

    有了這個歌名, 程晚愈加覺得剛才聽到的歌詞也是在內(nèi)涵她什么東西，女生默不作聲地掃過身旁懶懶坐著、不想搭理他的周北洛，內(nèi)心交戰(zhàn)了半晌才摘下耳機, 語氣認真。

    “周北洛?！?/br>
    “嗯？”他閑閑地應(yīng)了聲。

    “微信上說的發(fā)錯了其實是胡亂打的，沒有第二個人?！背掏碚? 嗓音在安靜車內(nèi)被襯得愈加清晰。

    身側(cè)傳來布料磨蹭的聲音, 周北洛側(cè)身徒然望過來，側(cè)臉輪廓被窗外綺麗光照生動地暈著, 他瞳孔隱隱泛著淡光，不甚清晰的視線漠然投放在程晚臉上，似乎在考量些什么。

    男生周身氣場本就烈，光眼神就看得人坐立不安, 程晚盡可能地強迫自己不去躲他的目光, 佯裝一副鎮(zhèn)靜樣子。

    其實她心里也挺沒底的。

    萬一人家只是喜歡聽這歌的旋律呢？萬一人家根本不在乎你身邊有沒有其他人呢？

    不知道為什么，在周北洛面前程晚總是尤其注意她的面子，她會害怕自己有多那么一點點的自作多情。

    氣氛僵滯不下, 手機鈴聲倏地響起。

    程晚頓了下, 看著屏幕上跳躍的“齊群”二字，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接聽, 又點了免提鍵。

    齊群似乎也在路上, 話筒中風(fēng)聲占了一半, 男生像是也知道這一點，嗓音放大了兩倍，幾乎是吼著催促出聲, “姐們你知道今天同學(xué)聚會嗎！快到點了, 捯飭起來沒有？”

    “周哥跟你在一塊嗎？怎么打電話沒接呢？你倆真有意思，q.q群是一條消息都沒發(fā)！”

    繁雜消息瘋狂涌入腦中, 程晚聽得一愣。

    同學(xué)聚會？？

    女生怔怔點開q.q，從折疊群聊中翻出塵封好久的12班班群，她手指滑動，看見里面好幾條@全體成員，大家都在熱絡(luò)地商討著聚餐地點。

    程晚往下翻了翻，又發(fā)現(xiàn)好幾條單獨@他倆的，其中齊群貢獻了三次，漫漫也@過她一次，問她要不要去。

    消息框中的層層高樓勾起了程晚的遠古回憶，在那個微信還不太流行的時代，他們還背著老師私拉了過群聊。

    周北洛之前天天被@，齊群大喇叭一到放假就去群里喊人打球上網(wǎng)。

    話筒中又傳來催促聲。

    周北洛嘖了一聲許是嫌煩，聲音有點沉地開口道，“這軟件早卸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我靠你倆真在一塊？”齊群cp磕爽了，又喋喋不休起來，“周哥你微信怎么也不回我？”

    男生往車窗松散一倚，程晚感覺一股視線在頭頂晃了圈，隨后聽見身側(cè)吊兒郎當(dāng)?shù)那徽{(diào)。

    “看見了，沒回?！?/br>
    “被傷狠了，在療傷?！?/br>
    “誰傷的你？？”

    齊群聞到八卦的味道，追問得迅速。

    程晚神經(jīng)一跳，猛地埋頭對著座位上的手機接過話題解釋道，“我手機靜音了，這個群聊之前太吵屏蔽過，所以沒看見消息。我們已經(jīng)在路上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啊好好，”話筒中男生聲音放低了些，“行，那就見面再說，我都沒好意思在群里宣布你倆關(guān)系?！?/br>
    一些不太聯(lián)系的同學(xué)畢業(yè)后都杳無音訊了，程晚和周北洛只在朋友圈發(fā)了互動動態(tài)，實際上還是有一部分同學(xué)不知道他倆關(guān)系的。

    程晚盯著被掛斷后黝黑的手機屏幕，自覺明白一會又是場難打的仗。

    許是她發(fā)愣的時間太長，神思再抽出時側(cè)邊男生已經(jīng)重新闔上了眼。

    遠山眉淡淡斂著，半露不露的鋒芒也似乎被裝進了鞘。

    已知周北洛是閉目的狀態(tài)，程晚打量得就放肆了許多，過了兩分鐘她才悄悄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