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后初晴的一點(diǎn)光被擋得嚴(yán)實(shí)，程晚知道面前是誰，低頭沒出聲。

    齊群在背后使勁扯他兄弟，生怕他在情緒上頭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你想換的？”

    周北洛看了她半晌才開口。

    好久沒說話，他嗓子啞得厲害。

    “嗯，我找的班主任?！?/br>
    那事之后跟他說話程晚都覺得很別扭，她聲音很小。

    辦公室里她并沒有實(shí)話實(shí)說，跟班主任說的是跟周北洛之間謠言太多，影響心情耽誤學(xué)習(xí)，這套說辭很好用，老師很快就答應(yīng)了。

    氣氛又僵了會，附近閉眼假寐補(bǔ)眠的同學(xué)都意識到不多，條件反射地多往這放了點(diǎn)注意。

    其實(shí)話說到這就該明白了，但周北洛還是蜷了蜷指腹，抿唇又放任自己問了聲。

    “……為什么換？”

    程晚終于抬頭看他一眼，她像是覺得奇怪。

    怎么有人鬧成這樣還要問為什么。

    視線對撞得太傷人，周北洛明白了。

    他以為不跟她說話就是關(guān)系疏遠(yuǎn)，沒想到她還可以換座。

    活動區(qū)域變了，以后課下也自然沒了交集。

    他有想過怎么不太掉面子地把兩人感情往回?fù)鞊?，但還沒想到要怎么低頭，程晚又往后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他好像怎么追都追不上她后退的速度。

    被潑水挺好的，他冒犯到她了，他打擾他們感情了，被潑回來這事怎么就不能算完了？

    還要換座位。

    他還怎么舔著臉找她和好。

    被潑酒的時候周北洛并沒慌，但直到親眼看見她抱著書坐在第三排，周北洛才意識到，他和程晚關(guān)系已經(jīng)差到底了。

    怎么想到換座的，

    他跟她之間…只有這么點(diǎn)交集了。

    周北洛收回視線，把書重新放回椅子上，轉(zhuǎn)身走了。

    第51章 -倒帶

    附中的課程沒國際中學(xué)豐富, 但公辦學(xué)校最拿手的就是壓榨學(xué)生每一分課余時間，一天十節(jié)課加兩節(jié)晚修，密不透風(fēng), 好像原本就該是壓抑繁重的。

    程晚換了新的座位，原本想著會輕松些的心情卻怎么也散不開。

    好悶。

    像胸腔被墜了一大塊石頭, 壓得她有些喘不上氣。

    程晚性格不算沉悶, 她不是長袖善舞的人，但或許因?yàn)橥饷埠图揖硟?yōu)勢, 從小到大身邊的關(guān)系從來也都是正向的。

    第一次見到周北洛時，她就覺得他不算是好相處的人，剛?cè)雽W(xué)那段時間的相處讓她險些忘記這點(diǎn)……

    這是她第一次確切地和一個人鬧翻。

    不論被定義為冷戰(zhàn)還是絕交，都很難捱。

    上課時心思轉(zhuǎn)得飛快, 程晚嘆息一聲, 支肘又想到這周五校慶后的小短假，不知道李女士和老爸這周末還會不會吵架……

    趙多漫是這天下午掛完水返校的，她事先并不知道程晚要換座位, 女生上午在電話亭給她通話時也并未提起這事, 她在英語課上打報(bào)告進(jìn)來，邁進(jìn)前門后, 落落大方的表情在注意到某一處時倏地變得詭異驚悚。

    齊群目睹全過程, 他看見他好姐們從自己的座位看向程晚原來的位置, 而后180度環(huán)顧了圈四周，在三排中央找到人后，神情微不可察地滯住。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他看錯了, 趙多漫落座時還特意朝他兄弟位置上看了眼。

    齊群也順著看去, 而后條件反射地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少年黑發(fā)有些長了，從搭在耳邊的指縫中炸出幾根, 闔眼趴著的樣子仍透著股戾氣，挺直利落的脖頸順著單層秋季校服領(lǐng)口冒出，像初春新生出的一截藤蔓。

    ——帥哥睡覺。

    他兄弟從程晚換座后就清醒了一節(jié)課，午飯也沒怎么吃。

    耳畔的英文單詞像一聲聲天外來音，齊群看向窗外初冬的蕭條風(fēng)景放空出神，半晌才仰頭吐出口粗悶濁氣。

    這他媽cao蛋生活，什么時候是個頭啊……

    -

    課間時間很短，剛換座趙多漫根本不適應(yīng)，身邊人換了個陌生面孔上課時都如坐針氈，下課她更是恨不得爭分奪秒長在程晚鄰座。

    吵嚷的談笑打趣聲充斥在教室，第六次占用小喇叭胡可可的座位，趙多漫的心態(tài)是理不直氣也壯的。

    程晚望著像幼稚園小女生一般對峙的兩人，輕飄飄地嘆了口氣，站起身朝胡可可開口，“你坐我的位置吧?！?/br>
    前同桌和現(xiàn)同桌的對峙，她選擇退一步海闊天空。

    自認(rèn)為精通社交手段，憑借自身超凡智慧化解了一場戰(zhàn)爭的程晚剛要搖頭感慨了下自己的機(jī)智，手腕又被人牢牢拽住。

    趙多漫苦大仇深地把臉頰貼在她手上，語氣悲愴，“晚晚，你真的跟之前不一樣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變得沒有活力了?！?/br>
    “？”

    請叫我成熟。

    程晚唇角直抽，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，一邊的胡可可突然罕見地附和道，“確實(shí)，我也感受到了?！?/br>
    趙多漫遇見同道中人，立馬支楞起來：“你覺得這是為什么??？”

    “情感問題?！?/br>
    “請您賜教！”

    “化干戈為玉帛?！焙煽赊哿宿鄄⒉淮嬖诘暮殹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一唱一和地當(dāng)誰聽不懂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