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:年關(guān)思親皆落淚;兄妹團圓遭襲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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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走上四樓,就聽見401門衛(wèi)宿舍里一片熱鬧,有人歡笑有人叫,還伴著一陣“叮叮當當”的敲打聲,李忠厚伸頭一望,有四個門衛(wèi)和幾個沒有回家的男工正圍在一起在喝啤酒,兩條塑膠凳子上支著一張四方形的木板,上面擺放著牛rou、花生米、咸長豆、涼拌黃瓜;大家圍坐在一起,小凳子是打包用的紙軸心自制的;抽竹簦劃拳聲時不時響聲,還有人用筷子敲著黃色的鐵碗,見李忠厚出現(xiàn)在門口,幾個門衛(wèi)當即過來拉拉扯扯道:“李主管,一起喝,我們今兒先過年,晚上就要分開值班了,明兒各自到親戚家去過的?!?/br> 李忠厚笑道:“我一個人在住處無聊,想打人找牌呢!” 小唐喊:“現(xiàn)在不打,現(xiàn)在不打,喝點酒打更有意思,小戴,把你床下的二鍋頭拿來?!币粋€門衛(wèi)立刻應(yīng)聲到一個床腳下一個紙箱子里摸出一瓶二鍋頭來;其余幾個人往后散了一條縫,把李忠厚按在紙軸凳上,李忠厚見此,便也不在扭怩,和大家劃起來拳來,你來我往,杯來盞去中,有一個工人嚷著喝往洗手間“哇哇”地吐出,有一個工人說頭痛就倒在一張床上大睡起來,緊接著有一個男工用筷子敲著碗唱起了由《獄中十二月》改編的《打工十二月》:“正月里,正月正,找工的朋友出家門,出了家門多忍忍我說那哥們啦,自力更生做好人來哎嗨喲!” 他的歌一起頭,緊接著其余的人都東倒西歪地唱了起來:“二月里,龍?zhí)ь^,進了工廠沒自由,上了白班加夜班我說那哥們啦,麻木的日子好悶愁來哎嗨喲!三月里,三月三,端著飯碗難下咽,心里發(fā)慌腿發(fā)軟我說那哥們啦,水煮的青菜少油鹽來哎嗨喲!四月里,艷陽照,流水線上機器吵,通宵趕貨人發(fā)燒我說那哥們啦,顧忌請假把我炒來哎嗨喲!五月里,石榴花,拖延工資才發(fā)下,整月的工資二百八我說那哥們啦,我怎有臉寄回家來哎嗨喲!”唱著唱著,有個男工就哭了出來,緊接著小戴也眼含熱淚。 但歌聲并沒有停止,李忠厚這時也是臉紅脖子粗,他平時在車間也偶爾聽到有工人唱這歌曲,沒想到大家現(xiàn)在都會唱,打著酒嗝,他也附和了唱了起來:“六月里,三伏天,工人車間淌粘汗,整排風扇咋不轉(zhuǎn)我說那哥們啦,小氣的老板要省電來哎嗨喲!七月里,七月七,天上的牛郎會織女,神仙都有團圓日我說那哥們啦,我思爹娘淚迷離來哎嗨喲!八月里,中秋夜,發(fā)了塊月餅來賞月,桂香月圓互祝節(jié)我說那哥們啦,ip響起搶著接來哎嗨喲!九月里,聽我說,這里處處有搶劫,出門安全受威脅我說那哥們啦,扒手和暴力齊羅列來哎嗨喲!十月里,冷風起,買了棉被又添衣,紅紅的蘋果大大梨我說那哥們啦,讒得口水往下滴來哎嗨喲!十一月,近年關(guān),扳著指頭來核算,省吃減用余兩千三我說那哥們啦,比起在家還合算來哎嗨喲!十二月,整一年,人人春節(jié)往家趕,盡管車票翻一翻我說那哥們啦,我也想回家大團圓來哎嗨喲!” 唱到最后,歌聲都帶著哭腔,其間有人碰翻了瓶子碗等,響聲空蕩蕩地散落在每個人的心上,小唐抽抽噎噎道:“我想我兒子,我走時兒子都會喊爸爸了?!?/br> 男工**今年才十八歲,這時借著酒勁也哭了起來:“俺想父母了?!?/br> 一群人中李忠厚酒喝得最少,他雖然有些微醉,但頭腦還是清醒的,當下掙扎著站了起來:“起來,哭個球事呀,我們是男人,我們是爺們,爺們就不能哭,過年……過年應(yīng)該是高興的,走,我下樓買炮放?!?/br> 小唐說:“我接到通知了,不能……不能放……炮,要安全……安全著想?!?/br> 李忠厚說道:“那就睡覺,睡了后咱們打一會兒牌,我等我妹子來過年,她在長安。”他感覺暈頭轉(zhuǎn)向,走走向轉(zhuǎn)角一張床上橫躺在床上,胡亂地扯了一把被子蓋在肚子上,其余的幾個人各回各的宿舍休息去了, 李忠厚這一覺睡到下午三點鐘,醒來后,他看到狼藉滿地,就收拾了一陣,收拾好后,他就到另一個男工房間加入了打金花中。 直到撐燈時分,在長安宵邊打工的meimei小玉還沒有過來,按照寫信的約定,meimei是要過來過年的;在宿舍樓下吃了頓晚飯的李忠厚在自己三樓的住處,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視,把電視放在最低的音量,說是看電視,其實也就是一個深圳臺,其它的頻道全是一點點雪花。 他不時側(cè)耳傾聽著大門的聲響,有些焦急,時不時地站到他房間背后的小陽臺上,斜著眼睛向工廠門口望去,他知道深圳不安全,路上動不動有搶劫呀失蹤的新聞發(fā)生;9點半左右,他終于聽到meimei小玉在樓下大叫著他“哥,開門”。伸頭在陽臺上一看,還有本廠的一個保安站在樓下對著樓上指指點點,他懸掛的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。 兄妹倆有近兩年沒有見面,還是在李忠厚結(jié)婚時,meimei才回家,這個十五歲就跟著同姓姑姑出來打工的meimei,如今已經(jīng)十九歲了,她同流水線上千千萬萬年輕的女孩子一樣,春青日復(fù)一日地縫在了鞋底上,四年的時間,她所在的鞋廠生意興隆,天天有加不完的班,逢上出柜有時還通宵,由于長期地低頭拉針洗皮革,她的脖子不僅患上了骨質(zhì)增生,而且手指粗糙,針眼密布。 “哥,我不想在鞋廠干了,你讓我過來吧?”這是小玉一見哥哥說的第一句話,臉色有些委屈,眼圈發(fā)紅;這個同李忠厚眉眼長相頗似的meimei,五官端正,身材小巧玲瓏,臉色蒼白,長長的頭發(fā)分三層盤在頭頂上云涌,好似要把她壓倒一般,有幾綹長頭披散下來,顯然車上擠擁不堪的原故;她背著一個背包,手上還提了兩大袋子水果蔬菜。身上穿著一套短裝牛仔,上衣被背包勒扯得很緊,領(lǐng)子的一邊掉在一個肩膀上。 “好好地咋不干呢?買這么東西干嘛,當我才來呀?jīng)]錢呀!”年長meimei七歲的李忠厚笑呵呵地接過幾袋東西放在客廳的地板上:“你干了四年,工資比這里要高,你舍得?” “老是加班受不了,你看我瘦了多少,頭老發(fā)暈,早上起床頭發(fā)也一把把往下掉。”小玉一說完這話,幾滴淚流了出來,她把手一伸:“哥,你看我手,你看……你看哪里像個姑娘的手呢?像個老婦女的手……再說,我也大了,老是死干著活?我得學(xué)點手藝呀!”鞋廠上班的人都知道,經(jīng)常接觸天那水及膠水這些有毒的化學(xué)物品,她們有的得了職業(yè)病有的聞著膠水過敏,雙手在洗洗縫縫中,越發(fā)的粗糙,皺紋線一條條地如溝壑狀分布巴掌上,正值青春的姑娘,手就像農(nóng)村干了一輩子農(nóng)活的老年人一樣。 聽見meimei這么說,李忠厚心里一酸,前幾年他在家養(yǎng)豬虧、養(yǎng)魚虧,后來又在家跟著師父學(xué)蓋房學(xué)電焊也只是打發(fā)了日常開支,父母面朝黃土背朝天在土地上摳了一輩子僅夠添飽肚子,這兩年開荒種植加上meimei打工日子才寬綽一些,meimei初中一畢業(yè)就進了鞋廠,她為家庭爭了四年的錢,的確減輕了家里的負擔;如今自己好歹也是一個車間主管,再讓meimei干著不想干的活兒,自己也怕日后落了埋怨。 “那你開工后就回廠辭工吧,要是進不了我廠,你就在附近找廠,反正我這里有地兒住,有廚房呢……你怎么來這么晚呢?我都擔心死了,在大宿舍同人打牌老是輸。”李忠厚連說邊伸手去取meimei背上的包:“放在床上吧,累不?” “我們下午四點才開始放假打掃衛(wèi)生,回到宿舍又要洗頭洗澡,宵邊過路車好少,我還是先坐摩托車到長安,長安路過的車不少,不過也不知怎么回事,過來過去都不停,后來坐上了車到公明吃了快餐后又買東西!”小玉把背包從肩上放在哥哥的床上,掏出一套紫色的西裝套裙,抖開在身上比劃著:“哥,好看不?給我嫂子買的,大號的?!?/br> 在兄妹倆正在說說笑笑的時候,客廳的門突然“嘭嘭”地響,聽聲音不像是敲門而是踢門,整棟樓似乎都被震得發(fā)抖,“誰呀,這樣敲門?”兄妹倆都很詫異都跑過開門。 “查房,查房?!痹瓉硎桥沙鏊锩娴难策夑爢T,小武縱使燒成灰李忠厚也認識,他和另外兩個人魚貫而入,綠黃色的迷彩服晃動著,把空蕩蕩的客廳堵都塞滿了,白色的墻壁也泛著影子出來;他們的身后眼著表情有點訕訕的房東蔡先生:“真不好意思,李先生,他們非要我開樓下的大門,我樓下的書店門還開著呢,我先走了呀……” 這三個人踢踢地板上的幾袋蔬菜,先后又在兩個房間裝腔作勢東張西望,折回身子到客廳看著小玉:“哪來的?證件呢?”好家伙,敢情下車就盯上了。 小玉從口袋掏出身份證與暫住證遞了過去,小武斜著眼睛把證件掂掂“看著不像你本人呀?結(jié)婚證呢?” “什么結(jié)婚證?”小玉臉一紅。 “你兩人的結(jié)婚證呢?”小武又看著李忠厚,李忠厚這才明白咋回事,他真想一巴掌摑過去:“她是我meimei……” “誰能證明她是你meimei?” “你什么意思?”李忠厚的臉一下子充血了,漲得發(fā)紫,他握緊拳頭;三個迷彩服的家伙成品字型圍著他和meimei。 “哥,你把身份證拿給他們看,你不是還有暫住證嘛?”小玉臉色嚇得越發(fā)慘白,她哆哆嗦嗦地拉了拉哥哥的胳膊。 李忠厚的身份證還在工廠徐經(jīng)理那里壓著,他從口袋后面摸出暫住證遞了過去,小武并不接,他手里仍掂量著小玉的證件,翻來覆去:“這不像你本人嘛!這個嘛……” 李忠厚知道碰上了敲詐的主兒,這事在這里太平常了,有個出租屋的女工半夜被敲門說查房,后來不僅被拿走300元,還被幾個家伙給****了,可憐的打工人漂泊在他鄉(xiāng),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茍且生存著。 “我們廠長叫趙喜弟,我是他手下的車間主管……”在情急之中,李忠厚壓下心頭的怒火提起廠長,他在心里報著一線希望,希望這幾個人看在本地廠長的份上,對他和meimei手下留情。 小武并不買賬,****裸地開口道:“我們的工作挺辛苦,總是管著你們這些外來人員,你看,我們半夜三更還在外面奔波,為了你們這些外來工的安全真他媽的cao心呀,我們cao心呀……” 膽小的小玉趕緊從口袋摸出100元錢遞過去:“我哥這里沒有水,你們辛苦了就下樓去喝杯茶水吧?!彼彦X遞到小武手中,小武拉長的苦瓜臉這才有點笑容,他接過錢后把證件還給小玉,臨走拍拍李忠厚的肩膀:“小子,跟你meimei學(xué)著點。” “我要告你們,你們是活土匪?!毖獨夥絼偟睦钪液窠K于忍不住叫了出來,走到客廳門口的一個巡邏員聽他這么一說,便氣呼呼地倒了回來,他飛起一腳向李忠厚的腿上踢去:“告我們?有本事告呀,反了你呀?!?/br> 李忠厚也撲了過去,meimei一把抱住了他,用家鄉(xiāng)話哭著說:“哥,我們是外地人,我們打不過他三個人?!彼旨庵ぷ佑闷胀ㄔ捄埃骸扒笄竽銈?,看在廠長的面子上,算了吧,放過我們吧?!?/br> “走,算了?!毙∥淅艘幌峦铮瑫r把錢舉起來,借著燈光,掂一掂抖一抖:“我們是看在它的份上,謝啦!” 看著他們?nèi)齻€人咚咚下樓,meimei反手把客廳的門鎖上,她含著淚看著李忠厚說:“哥,那王八蛋把你踢疼沒有?你的脾氣一點沒有改,我們在外面有時就要忍辱負重,要不然,咱更吃虧?!?/br> 李忠厚呼呼地喘氣,鐵青的臉色慢慢緩和:“小玉,要不是你,今兒就有人躺在這地板上,這些土匪,這些本地人,敲詐勒索,真他媽不是娘生的,沒一點人性?!保ㄎ赐甏m(xù)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