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八章:人贓并獲進監(jiān)獄,嚇壞幕后一群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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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六點鐘,樓村大部分的工廠都處于一片悶熱的安靜中,只有少數(shù)幾家工廠還在上著夜班,有巡邏的門衛(wèi)站在各自的廠房前過道里來回晃蕩,有的手中拿著紙扇時不時的搖幾下;六月的天,沒有一絲風,好長時間沒有下雨,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,連空氣也是渾濁的,吸呼也變得厚重起來,綠花帶的樹枝上,落了一層很厚的灰燼,用手指一劃拉,可以寫出一行行的字來。 五金廠的倉庫后棟,燈火通明一片,二樓的吊機上上下下很快,成品一箱接一箱往院子里放著,三個倉管和一群搬貨的男工都光著膀子,他們從吊機上搬下貨物,把成品一箱箱往一輛中型的車上放,這些貨是庫存以前積壓的,徐經(jīng)理再次打折賣給了一家客戶。他此時正坐在倉庫辦公室里和客戶那邊的出納在交接鈔票。 倉庫主管小王有些心神恍惚,打從昨晚經(jīng)理通知他今早要“打折”成品時,他就一刻沒有坦然過,想著馬萍的那些威脅利誘,他到底還是夜里十點多鐘去了電話亭打通了周董深圳家的電話?,F(xiàn)在看著同事們一箱箱地堆砌著箱子,他越發(fā)惶恐不安,他的背也汗透了,衣服都粘滯在背上,身上一陣熱一陣冷的。 裝好車后,貨車剛剛開出廠門,還沒有來得及轉(zhuǎn)向前方的公路,就見四輛警車呼嘯著圍了過來,閃光燈不停地閃爍,左右拍照,周董的白色小車停在這些警車身后的不遠處??吹截涇嚤粐刈。芏婉R萍這才從小車里走出來,她挽著他的胳膊向工廠走來,兩人的臉上都帶著憤怒,馬萍身穿黑身無袖連衣裙的阿萍,把白色的皮膚更得襯映得漂亮,金黃色的頭發(fā)高高地盤起,在她裸露的右腳骨髁處,粉紅色的腳鏈環(huán)佩隨著腳步的移動左右搖擺,大腳指上染黑色的指甲油,十分的醒目,她的舉手投足間有股貴族氣質(zhì)散發(fā)出來。 其實,馬萍也并不是省油的燈,她在家?guī)Ш⒆訒r就學會了許多財務(wù)方面的知識,每個月,她從趙董所拿回的財務(wù)報表也嗅出了蛛絲馬跡。她每次都要復制一份,前后幾個月會對比研究一番。按理說,工廠貨源越來越多,利潤不可以越來越少,成本費用不可能越來越多,所以,她要求到廠里來上班,她不露出馬腳地查這查那,平時處理的滴水不漏,包括面周董面前,她都不曾多說,仿佛從來沒有發(fā)生過一樣,從賬目從價格對比,她知道周董的小舅子和徐經(jīng)理肯定都有問題。打從昨晚接到小王的電話,她和周董四點鐘左右就起床,迎著黎明的曙光,行徑公明鎮(zhèn)派出所時他倆又報了案,為了人贓俱獲,所以他們在路上設(shè)下埋伏。 周董與馬萍的身影一出現(xiàn)在門衛(wèi)的視野,門衛(wèi)立刻就傻眼了,雖然他拿著對講機,可卻再也發(fā)不出聲音;正站在院子里喝著健力寶拉罐的幾名工人,健力寶是徐經(jīng)理買的,他每次讓大家偷偷出貨都會買一整箱健力寶;這些工人看到周董與馬萍突然出現(xiàn),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,本來還在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的場面,一下子啞雀無聲,有兩個人工人甚至緊張地去拿掛在鐵大門上的衣服,料不到用力過猛,竟毛毛躁躁地給鐵索掛破了,只聽得“嘶”地一聲,越發(fā)令人心驚rou跑;周董與馬萍黑臉鼓腮盯著門衛(wèi)與工人看了一會兒,便一聲不哼地走進倉庫辦公室,大家都知道,烏云過后就是一場大風暴,隔著玻璃窗,仍可以看見徐經(jīng)理還在計算機上敲打著數(shù)字,一臺風扇在搖擺著轉(zhuǎn)動著。 一見周董向辦公室走去,工人們?nèi)家粋€個離開院子走出工廠,像啞巴似的悄無聲息,走在前棟廠房的圍墻過道外,這才有人大聲說:“死了,我們?nèi)妓懒?,我們是為虎作倀的……” “喂,前面的公路上有警車,你們看!”有個涂裝部的工人突然大聲一叫,立刻有人打著寒顫:“我們?nèi)际軤窟B,遲早會有這一天的,事情只有再一再二,沒有再三再四,昨晚顧主管讓我今晨來出貨,我的右眼一直跳個不停,沒想到抓住了我們?!?/br> 這群十來個工人抬起頭,齊刷刷地往前方不遠處的公路望過去,有人驚呼道:“是我們剛裝的貨車,逮住了,逮住了,不好了,我們?nèi)炅??!?/br> “哎,天網(wǎng)恢恢,疏而不漏呀?!庇泄び验L嘆。這群人全都沒有了心思,把平時看熱鬧的勁頭扔到一邊,一個個心里像懷揣了兔子,匆匆往往宿舍樓走去,一身的臭汗勞累,加上警車的出現(xiàn)令他們驚魂未定,不知今天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? 聽到推門的聲音,徐經(jīng)理抬起頭來,看到馬萍和周董滿臉含怒地站在眼前,他下子僵住了,頭上的汗一滴滴流了出來,白白胖胖的臉部肌rou跳動了幾下,便僵硬了。 此時,顧源摟著老婆還躺在床上,這兩口子每天不到七點四十分是不起床的,打從他把老婆陳芬安排進了本廠包裝部,他的日子才算過得安穩(wěn)下來,陳芬時不時對他旁敲側(cè)擊的對他敲敲警鐘,他那顆不安分的心暫時收斂起來;在他倆將醒未醒之際,呼機卻“嘀嘀”響了兩下,他瞇著眼睛抓起床頭的呼機,上面顯示了一行字:“主管起床,貨抓住了?!?/br> 顧源睡意一下子跑了,他赤著腳跳下床,偏著頭趴在后窗戶往工廠的方向看過去,只見本廠的幾個門衛(wèi)正在過道里來來回回的跑動,時不時地交頭接耳一番,他觀望了兩分鐘左右的光景,卻見兩個警察一前一后的夾著徐經(jīng)理走出廠房。 他的心“咚咚”地跳著,臉色變得刷白,慌慌的縮回了混亂的中分頭,對正坐在床上打哈欠的老婆道“壞了,老陳,經(jīng)理被抓了,我們的外發(fā)廠肯定也保不住了,沒準我們都受牽連,怎么辦呢?怎么辦呢?”這兩口子,她喚他老顧,他喚她老陳。 陳芬滿不在乎地說道:“怕啥?你又不是頭兒和主謀,再說你還沒有親自搬貨呢,你推得一干二凈不就行了?”她長得很是粗糙驃悍,臉色紅紅紫紫,身板寬而厚實,扁平的臉上,鑲嵌著一對散得很寬的眼睛,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丈夫,這眼神給了顧源一個顆定心丸的妙用,他想想事已致此,再怎么驚慌也無濟于事,還是老婆說的好,推得一干二凈一問三不知更好。 八點鐘的時候,他照常上班,頭發(fā)依然梳得油光發(fā)亮,甚至見人都老遠打著招呼,笑哈哈的樣子,聲音比平時更加響亮。他剛到辦公室坐了一會兒,趙董的內(nèi)線從樓上打了進來:“小顧,你到辦公室來一趟?!?/br> 顧源握著話筒,努力地使自己看起來相當平靜,甚至還照照小鏡子抹平了中分頭,一進了二樓辦公室的大門,就看到周董與馬萍的臉色相當凝重,也隱藏著幾許的憤怒,而萬桃紅則低眉順眼地坐在她的桌位上,呆呆的樣子,她的腦子很亂,嗡嗡地想成一團;她以前也想過會有這么一天,但沒有料到這么快,凌晨徐經(jīng)理起床到工廠指揮工人私銷成品時,她還曾撒嬌讓他給自己買小籠包子,他說不如叫外賣好了;而現(xiàn)在,他卻進了派出所,雖然說她是二奶,可一夜夫妻百日恩,她的心到底還是擔憂的。 袁會計和廖慶也都默不出聲,辦公室時靜得令人發(fā)悚。 與顧源一照面,周董便拍著桌子罵道:“他媽的,這幾年我待你怎么樣?你說說看,我開了三年多的工廠,你呆了三年多,我對你也不差呀!”趙董虎視眈眈地盯著顧源,神情激動,簡直想一口吞掉人的樣子,花白的頭發(fā)似乎站立起來,臉上的肌rou抖動,老人斑抽搐著。 “還好呀!我一直感謝你們的栽培!”顧源知道有一聲暴風雨來臨,不過,事到如今,說什么都無法安撫他們的情緒、平息他們的怒火;他只能僥幸這兩個主兒不要知道自己參與外發(fā)廠的事,他忐忑不安的說著言不由衷的話,內(nèi)心卻回罵道:“他媽的,我干了幾年你也沒有給我加工資,伙食又差,還想老子贊美你不成?” “你為什么不通知我經(jīng)理在工廠里胡作非為的事?你為什么就不肯告訴我一聲?”趙董指著顧源的鼻尖罵道:“身為一個生產(chǎn)主管,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做的這些背叛我的事,你們還和幾個課長一起在外開了加工廠,工人在我這里打加班卡,到他們加工廠上班,別以為我不知道……我這次非讓你們一個個全都滾蛋,我讓經(jīng)理進大牢不可,無論付出多少代價!” 周董的目光在萬桃紅這邊掃視了幾下,萬桃紅明白他是話里有話,意在殺雞給猴看,袁會計也如坐針氈,臉色變得很難看,而廖慶依舊小口小口的喝著自泡的菊花茶,菊花茶浮在杯子面上,朵朵潔白的開放,,卻又擠成一團。 一層層的冷汗由里濕到外,盡管辦公室里開了空調(diào),可是顧源仍感覺熱得受不了,原來周董成了神,什么都了如指掌。他在他的掌控之中,似乎被握得喘不過氣來,看著趙董那張憤怒扭曲的臉,他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漲紅了臉,卻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來。 “老周,算了,算了,再發(fā)火也沒有用的,小心,別氣壞了身體!”看到周董的臉色赫紅,馬萍趕緊走到趙董的身邊,輕聲細語的勸說,又輕輕地拍打著趙董的背,她十指尖尖如蔥,食指上的一顆鉆戒發(fā)著寶藍色的冷光,指甲閃閃發(fā)著紅丹丹的光芒,手腕上的翡翠玉鐲顯得她的胳臂珠圓玉潤,她用手下下地摩挲著周董的背,說道“我們當務(wù)之急,是要炒掉那些人?最好把所有的有關(guān)連的人員全部一次性改朝換代!”她停了一下,又說道:“可是啤機模具沒有人懂呀,這可難辦?” 她看著周董,周董看著她,這樣靜默的對視,大約過了兩分鐘,兩個人的嘴里都不約而同地說:“找李忠厚來?!?/br> 一聽到李忠厚的名字,萬桃紅的嘴里掛著一絲冷笑,直到夜晚,她的這抹冷笑又出現(xiàn)在徐經(jīng)理面前,她是探監(jiān)的,因為徐經(jīng)理是臺商的原故,派出所的人并不曾為難過他,加上本地趙廠長和鮑牙趙叔的周旋,他坐在派出所的一間屋子里面倒也有吃有喝,由于他腦肥腸滿,屋子里僅有一臺風扇,他還是熱得全身濕透。下午,派出所的人開始陸續(xù)取證,物證扣壓在派出所院子里,人證一個個會陸續(xù)傳述,加上徐經(jīng)理以前的兩次,鐵證如山,再想翻案也難,聽到趙叔傳達的這些小道消息,他未免有些急躁,然而想到一張王牌未曾拋出,心里,到底還是有點底氣。 “李忠厚要來,他們說找李忠厚來,徹底把你踢走?!比f桃紅對徐經(jīng)理說道,她學著周董的話:“要把你告進坐牢為止,廠里的人馬要大輻度調(diào)換。” “你告訴馬萍,她要是想把我告進坐牢,你就一口咬定孩子是李忠厚的,如今我就剩下這根救命稻草?!比缃褡谂沙鏊铮绞抢潇o得令萬桃紅刮目相看:“要么答應(yīng)不告我,我就不說她的事,從此后我們兩清,她走她的陽關(guān)道我走我的獨木橋?!?/br> 萬桃紅一聽徐經(jīng)理是這樣的打算,難免一陣心慌,忍不住問道:“你想走到哪里?不在廠里呆你還能去哪里?我怎么辦?” “你忘了我一手絕活?大不了開酒樓?!毙旖?jīng)理忽地苦笑了一下,這令萬桃紅看了愈發(fā)難受,她哽咽道:“你年齡大了呀,身體吃不消呀?!被叵肫鹚诙Y拜天弄了一桌滿漢全席讓她吃,她的心到底還是柔軟起來,忍不住掉下淚來。(未完待續(xù)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