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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抓著池沿的素白的手松了開,她墜入水中。水紅的紗衣因著她的重量,亦被壓入水下。 恍惚間,她似是看見一抹玄色身影疾步而來。 泉水爭先恐后般地,涌入她口鼻中,她闔眼舒眉,似是無知無覺的白瓷偶人,安靜蒼白,了無生機。 姜懷央顧不得更衣,跳入水中將人撈起,斥道,“這般淺的水,你當能死成?” 她嗆了好幾口水,咳了幾聲,方才微微睜開眼,眸中有幾分茫然。 他以為她是想自盡? 她喉間仍有撕裂般的痛感,她一時說不出話來,頰上的也不知是淚是水,可眼中是紅的。她蒙蒙意識到,她會不適大約在池中呆久了的緣故。 可他并未想到她會一來便下了水,見她落水不掙扎,自是以為她有自盡的心思。 他何嘗不知曉她近日心緒低落,也看出她一直在避著自己。 他垂首,銜住她珠玉般的耳垂,壓低嗓音,“不若朕來幫你。”一字一句送入她耳中,仿佛在誘哄。 第168章 炭火 溫熱的泉水將阮玉儀攪得心神混亂,她身子發(fā)軟,只有勾住他的脖頸,才勉強使得自己不再次滑落到水下。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久呆了。 她借著水的力道,脫離他身邊,抓住池沿,意欲出水。 可姜懷央并未給她這個機會,將人一把扯了回來,扣住她的腰肢,低頭覆上她的唇。他帶著她往池底沉去。 她嗚嗚咽咽的聲音,被溫熱的池水吞沒。她呼出了幾個泡,才屏住了呼吸,不消多時,窒息感便鋪天蓋地地裹挾上來。 她驚懼地死死扣住他肩,費力掙扎著,卻被他牢牢桎梏在懷中。 他似乎尤其樂意體會這般瀕臨絕境的快意,要她與自己一道沉淪。他撬開她的唇齒,渡了氣過去,叫她覺著好受些。 池子并沒有多深,很快便抵到了池底。 兩人烏發(fā)交纏,不分彼此。她神思渙散,恍惚以為自己要融入這池水中,灼熱的水涌入她的身體。 幾乎是觸到了臨界,他方才帶著她起身。 她趴在他肩頭,劇烈地咳嗽著,空氣鉆入她鼻腔中,每一下都是牽著經(jīng)絡般的疼。他一手托著她的身子,空出一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,為她順氣。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傳來,“可還要如此了?” 她無暇分辨他話語的含義,聞言,只不住搖頭。 他輕笑一聲,溫聲道,“自盡會很疼,泠泠受不住的。不若好生待在朕身邊,莫要想其他?!彼曇衾淙?,如毒蛇吐信。 見她緩過些氣來,他方才捉住她纖細的足腕。 木香侍立在竹林外,對里頭的動靜充耳不聞。不知過了多久,才被喚進去侍候。 彼時小娘子已在新帝懷中睡著了,睡夢中還蹙著眉,面色潮紅,微張著唇,呼出一股股熱氣。姜懷央接過木香手中斗篷,為她蓋上。 他注意到她像是病了的模樣,沉聲道,“去將寧太醫(yī)喚來?!毖粤T,帶著她往他的院子中走去。 木香也擔憂自家小姐,哪里敢耽擱,垂手應下,忙回身去了。 他將小娘子放至榻上。 從宮中來的侍衛(wèi)有事相稟,早候了許久,見新帝回來,上前低聲說了幾句,面色凝重。 他將手從她腰下抽離,挑下鏨銅鉤上的簾幔。簾幔在他身后飄落,掩住里邊的光景。他身形頎長,負手而立,“擺駕回宮,阮婕妤等人不必相隨?!?/br> 侍衛(wèi)垂首稱是,備車馬去了。 待阮玉儀悠悠轉醒,屋中便只余下木香了。 “小姐,您醒了?!蹦鞠愦蚱鸷煄?,“寧太醫(yī)在外頭候著呢,可要喚他眼下便進來看診?” 她喉間發(fā)癢,掩嘴咳嗽了幾聲,緩了口氣,放輕聲道,“叫寧太醫(yī)進來罷?!?/br> 寧何攜診箱步入,對著落下的床幔行了一禮,神色恭敬。 自入了京中,她病得卻比在婺州家中時還要頻繁了,這些日子一來一回,落梅軒中的人與寧太醫(yī)也算是相熟了。 寧何對她的病情自是了如指掌,隔著紗巾左右換手診了脈,平和道,“小主還是要好生修養(yǎng),不然可是要落下病根的。” 她不住咳了兩聲,聲音虛弱,“妾記著了?!?/br> 這病情反復,也不是個辦法。寧太醫(yī)難得將藥開得重了些,好叫她快些大好,也免得一日日受罪。 送走了寧太醫(yī),阮玉儀委實是難受得厲害,又已是夜色沉沉時,沾了枕頭,昏昏沉沉又睡去了。 木香待她睡熟,減了些木炭,關好門窗,將寒風盡數(shù)擋在外邊,這才去了外邊守著。 倦意涌上來,她倚著堂屋中的小榻,草草睡下。 屋中靜默下來。約莫一刻鐘后,屋門被人輕手輕腳地推開,月涼如水,撒落一地白霜。那道瘦挑的影子打起軟簾,入了內(nèi)室。 月升月落,鳥雀啾鳴,不過天蒙蒙亮時,木香被接連不斷拍打門的動靜驚醒,那力道似乎要將門拍通了才罷休的。 木香發(fā)懵了一瞬,忽地記起小姐還睡在內(nèi)室。她本就病了,身子疲乏,若是被吵醒了,更添頭疼,可怎生是好。 她趿著繡鞋,趨步往門邊去,去了鎖,壓低聲音斥責,“大清早的不曉得輕些嗎,吵醒了小主你來賠罪?” 她的話忽而頓住,蹙眉疑道,“你這是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