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時間言笑滿堂。

    第259章 乞討

    夜里，也不知是今兒高興，晚膳用得過了些，還是旁的什么，阮玉儀反是十分清醒。輾轉(zhuǎn)著睡不著，索性起了身。

    一掀開軟簾，卻見外頭守著的木香也不曾睡去。

    借著如水月色，依稀可變她手上拿的是一圓形的紅紙。紙上被剪出了幾個指甲大小的花，篩過的月光，撒在冰涼的地上。

    與木靈之前在程府補窗兒時做的一般無二。

    阮玉儀心頭微微發(fā)緊，“這是何時取來的？”

    木香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，渾然不曾察覺她的靠近，聽她出聲，猛地打了個激靈，“小姐，你走路怎的沒聲呢？”

    她好笑地替她拍了兩下背，而后從她手中取過那窗花，神思漸漸飄遠。

    木香一下噤了聲，良久才輕聲道，“這不是程府的那個，是奴婢新剪的?！奔t紙和剪子尚還放在一邊。

    她好端端就不該剪什么窗花，白白勾起小姐的傷心事。

    阮玉儀眸中暗下了幾分。想也是，且不說木香沒工夫揭，就是硬揭，怕也得撕破的。

    用漿糊粘著，時間一長，就留那兒了。

    時間一長，就留那兒了。

    她嘆口氣，將窗花還與木香。木香接過，一點點攤開，放在裝著紅紙剪子的承盤上。

    “我也想她了?！彼龅氐?。

    見到自己的親人時就想著了。木靈不是從本家?guī)淼?，她不曾見過她的哥哥和阿娘，只能根據(jù)她口中的描述，大致勾勒出他們的性情形容。

    木靈一直想見見他們來著。

    良久不作聲的木香，張了張口，卻只擠出一個帶著哭腔的“嗯”字。她因著不愿影響小姐，素來是鮮少表露這樣的情緒。

    可不知不覺間，兩人已相互依靠著走過這么久，身邊的人來來往往，如置車水馬龍中。

    “可困了？”

    木香搖頭。

    “去外頭走走罷。”阮玉儀這般提議。

    .

    風(fēng)吹動樹葉細碎作響，樹影婆娑，月光傾瀉一地，一湖。

    繞過小湖，卻見阮夫人的房還點著燈。阮玉儀頓了下，往那邊緩步而去。

    打起軟簾入內(nèi)，果見阮夫人還不曾歇下。她手中握著塊玉佩端詳，看了會兒，又塞回被褥下，想想，又拿出來細細地看，如此反復(fù)。

    聽見動靜，她抬首，“囡囡，這么晚了，怎的還來？”她迎上來，招呼阮玉儀坐下，又要木香去搬了小杌子，也隨意坐了。

    “想您了，”靠近阿娘，她總是愿意放下心防，口中的言語也軟和下來，“倒是您，這么晚了，怎的還沒歇下?！?/br>
    她搶著坐了木香搬來的小杌子，順勢靠在阿娘的膝上，示意木香坐榻上。

    阮夫人平日里也將木香當做半個女兒在養(yǎng)，木香沒太拘著，也就坐下了。

    阮夫人和氣地沖她笑笑，告訴木香若需茶水果子自取就是。她垂下眸，看向趴在她膝上不知羞的小撒嬌鬼，指尖攏著她的鬢發(fā)，將之別至而后。

    “告訴阿娘，可是叫夢魘著了？”

    阮玉儀沉默了好一會兒，忖度著是否要將宮中發(fā)生的事，將木靈的事告訴阿娘，終是將這些話咽了回去。不能臟了阿娘耳朵。

    她只是搖頭，“阿娘方才在看什么？”

    阮夫人起身，去床榻的被褥下拿出那玉佩來。原以為就一枚，不曾想一連牽出五枚來。燈下一照，才見上邊所雕琢的，俱是寶瓶如意之類。

    她將那些玉擱在幾案之上，緩聲道，“這是臨行前我和你林姨娘去寺廟里求的，不求旁的，單單求的平安。

    “你來得正巧。這玉佩你與木香分別一塊，余下的明兒早膳時，幾個小輩自來取就是。”

    阮玉儀心頭微暖，將她遞過來的玉佩接過，垂垂細細地看。

    木香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兒，推脫了幾次，還是收下謝過了。

    只是不想，這玉佩到阮玉儀手里，只是一宿，尚未焐熱，就叫人給摔了去。

    .

    翌日，待幾口人陸陸續(xù)續(xù)都聚在了偏廳中，阮夫人才著人安桌布箸，擺菜開膳。

    阮玉儀一早就在宮里下來的賞賜中，擇了不少翠簪金鈿，給玉閑院兒里送去。給兄長的賞賜中，為何會有女子用的物件，這是不消想的。

    她不愿受，也不想受，正巧閑兒缺，就給送去了。

    幾個小輩都分到了玉佩，也就都給面子地系在了腰間，環(huán)佩瑯瑯，倒極為悅耳。

    阮玉閑蹦跶上臺磯，笑意盈盈的，身后隨著的婢子卻提著一顆心，不斷喊著，“四姑娘仔細臺階。”

    她照例先擁了阮玉儀一下，然后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欠身道，“請母親的安?！?/br>
    阮夫人含著笑，要她起身，又著下人引她落座。

    要不怎說閑兒還是小姑娘的性兒呢，今晨一收到那些首飾，這會兒仍興奮得不得了，拉著阮玉儀，一個勁兒地討論，小麻雀似的不知累，倒擠占得阮玉儀沒工夫混想。

    木香瞧了一眼阮玉閑今兒的穿著妝飾，贊道，“方才小姐還與奴婢說呢，這身行頭閑姐兒定然歡喜，搭好了才給送來的，眼下一見，果真不錯?！?/br>
    “是罷，”阮玉閑揚了揚首，笑意更大了些，“阮濯英還貶我呢。”

    阮濯英只是習(xí)慣性地與她拌一兩句嘴，委實沒想到這是他二jiejie的物件，忙從跟前的碧粳粥里抬起臉，為自己開脫，“阿姐我可不曾說過這話，都是閑兒混謅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