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斐聰明地丟開了這個話題，回到正事上。

    “海城戒嚴(yán)，紅龍會排查這段時間所有來到海城的外國人……這是個挺浩大的工程?！?/br>
    “視頻里的線索呢？”

    威尼斯服裝，梵高向日葵的劣質(zhì)復(fù)制畫，洋娃娃……

    李斐頭也不抬的說：“只要他沒有蠢到家，視頻里的話應(yīng)該都是假的，這段視頻并不是他襲擊海城之后錄制的，而是早就準(zhǔn)備好的。按照恐怖襲擊的一貫思路，事先錄制視頻很正常，既然能夠提早為什么不更早呢？他這種病可以腦補出十年后自己遭遇意外時的反應(yīng)，照樣感情充沛，把沒發(fā)生過的事演得跟真的一樣?！?/br>
    視頻沒準(zhǔn)是來中國之前錄的，這線索有跟沒有一樣。

    “他不會停手，因為他要讓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”

    李斐調(diào)出地圖，盯著那個小區(qū)的位置，深思著說，“唯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，像他這樣的人應(yīng)該會挑一些著名景點建筑動手，這樣更轟動！他為什么會找上這個小區(qū)呢？”

    “那里住了高階異能者？”

    “有可能……紅龍的能量探測儀很多國家都能制造，瘋博士如果也能做到的話，那他就在試圖獵殺高階異能者了。不是人人都像你我這樣，有菌絲隱藏能量波動值?！?/br>
    與藏在海城下水道的蘑菇不同，簡華家附近是徹底的吞噬領(lǐng)域，程老也能沾光。

    紅龍張少校用不著擔(dān)心，然后——

    李斐迅速打開跟紅龍聯(lián)絡(luò)交換消息的秘密網(wǎng)址，三分鐘后他臉色難看的告訴簡華：“柯基的家在那個小區(qū)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換了別的a級異能者，簡華都沒必要這樣緊張，柯基的存在非常特殊，還牽扯到他未來的命運與生死。

    “應(yīng)該是巧合，原著里沒有柯基，瘋博士可能只是用儀器探測到a級異能者的存在……”李斐抄起手機給耿闐撥了一個電話。

    “老板，有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李斐神色微微一變，他對著手機說：“紅龍可能要加大搜查力度，讓我們的人躲著?！辈坏裙㈥D回答他就掛斷了電話，然后把電池跟卡拿出來丟到了一邊。

    簡華意識到了什么：“耿闐出事了？”

    “他從來沒喊過我老板?！崩铎成裆y看，瘋博士的動作未免太快了。

    第110章 情書

    耿闐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，面容扭曲。

    他身體無力，垂落的手臂微微抽搐，臉色呈現(xiàn)出一種詭異的青白。

    “哎呀，你的老板真是個冷漠的人，除了下達(dá)命令，他跟你沒有別的交流？”

    兩根手指拎著手機，放在耿闐耳邊的人怪聲怪氣地笑了起來，他的中文居然說得很溜，完全沒有外國人那種別扭的口音。

    身材高大，穿了一身灰色的運動外套，面孔跟網(wǎng)上爆火的視頻里的一模一樣，羽毛亮片裝飾的大面具，以及涂了油彩的下半張臉。

    因為通話結(jié)束，手機又回到了待機解鎖頁面。

    瘋博士并沒有逼迫耿闐將手機解開，他將手機外殼拆開，取出手機卡塞進自己帶來的一個小儀器里，很快屏幕亮起，顯示“插入了新的手機，需要密碼解鎖”，屏幕右下方彈出英文的小界面，開始瘋狂運算。

    “很有效的小發(fā)明，它可以有效阻止手機卡向你的郵箱發(fā)出更換新卡的警告，又加了一個可以無限密碼錯誤的可愛小插件……”瘋博士抱著手臂，笑瞇瞇地低頭看耿闐。

    這里是長滿松樹的林蔭道。

    五分鐘前耿闐路過這里時，路邊的兩個空啤酒罐突然噴出了味道嗆人的濃霧，恰好路過的遛狗男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，那只狗也沒了動靜。

    耿闐閉住呼吸沖出濃霧，一根藤蔓冒出來死死捆住了他的腳。

    緊跟著菌絲躥出了下水道，興沖沖的撲向藤蔓，但蘑菇也帶來了反效果，它們本能的纏住了耿闐這個美味的異能者。

    耿闐是暴力屬性的異能者，他強行扯斷藤蔓跟蘑菇，拼命往外跑——閉氣維持不了多久，被蘑菇困住就麻煩了——更多的菌絲撲了上來，最終耿闐估算氣體不會飄到自己這邊來后，他趕緊呼吸了一口空氣，想要迎戰(zhàn)暗處的敵人時，他倒下了。

    撕扯完藤蔓的菌絲，殘留著青綠色的液體，蘑菇纏住耿闐時，通過皮膚接觸，滲透到了耿闐體內(nèi)。

    耿闐感到臉上麻木，尖銳的刺痛感透過面部神經(jīng)直擊腦仁。

    異能者攻擊時需要意志力，精神不能集中，疼痛似火燒，耿闐拼命與之抗?fàn)?，路面都因為他掙扎的動作出現(xiàn)長長的裂痕。

    可惜他掙扎越大，沒有思考能力只有吞噬本能的蘑菇纏得越緊。

    菌絲美滋滋的享用耿闐身上暴走的異能，吃了幾口后發(fā)現(xiàn)這好像是個熟人（儲備糧二號），于是它停住了沒有進一步“坑隊友”。

    耿闐頭痛欲裂，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，他感到自己好像暈了過去，又像是硬撐過了這段時間，吃力的抬起頭，赫然發(fā)現(xiàn)路邊一輛汽車都因為他無意識放出的強大異能整個變形了。

    他站不起來，腦子里嗡嗡響。

    耿闐住的房子比較偏僻，事實上這里距離海城的紅龍基地只有半個小時不到的路程，距離海城市區(qū)很遠(yuǎn)，這又是新建不久的小區(qū)，并沒有多少人搬進來，晚上九點附近已經(jīng)幾乎看不到什么人了。

    耿闐發(fā)現(xiàn)這條路上的動靜無人注意后，他忍著頭痛去摸手機。

    ——手機上有個緊急的電話直撥鍵，按下去后，就會有人知道他受到襲擊。

    “a級異能者，‘大熊座’……你好啊，第一次見面?！?/br>
    一個戴著夸張面具的男人慢慢走過來，他扯下口罩，露出抹了藍(lán)白色油彩的下半張臉，活像是一個狂歡節(jié)小丑。

    這個形象跟耿闐剛剛看過的視頻很像。

    面具油彩誰都能仿冒，但是忽然出現(xiàn)的，屬于s級高階異能者氣息就沒法作假了。菌絲迅速撲了過去，男人慢吞吞的拿出一個鋼筆狀的小東西，按了下開關(guān)，轉(zhuǎn)眼那股強大的氣息又消失了。

    菌絲失去目標(biāo)的氣息，“獵物”又不反抗，它們就懶散地退開了。

    耿闐心中震驚，他明白紅龍混進xx華府現(xiàn)場救援隊的人，沒辦法發(fā)現(xiàn)襲擊者了——大規(guī)模藤蔓襲擊過后，蘑菇撐住了倒塌的樓房，應(yīng)該也捆住了那個范圍內(nèi)的所有人，菌絲惰性嚴(yán)重，尤其在吃飽之后。普通人還能脫身，高階異能者想要及時逃離現(xiàn)場很難。

    僅僅三小時后，瘋博士就開始了第二次襲擊？

    耿闐腦中浮現(xiàn)了無數(shù)念頭，他懷疑有人出賣自己，但是除了紅龍部分組員跟李斐之外，沒有人知道他的住址。

    “耿先生，我今晚真正的獵物?！?/br>
    瘋博士古怪地笑起來，他張開手臂，洋洋得意地說，“讓我猜猜你在想什么，誰出賣了你嗎？不不，沒有這樣的人！你們這些異能者啊，就算得到了強大的力量，還是那樣的無知淺薄，輕視科學(xué)?！?/br>
    不等耿闐反應(yīng)，他迫不及待地說：“海城……噢，除了這個國家的首都外，它是最繁華的城市，我的運氣真是太好了，十天就發(fā)現(xiàn)了兩個a級的異能者氣息！贊美該死的上帝，要知道我把小半個意大利轉(zhuǎn)了一圈，才找到一個獵物?！?/br>
    瘋博士彈了下手指，他戴著普通的亞麻手套，感興趣地看著耿闐變得扭曲的面孔：“歡迎享受這痛苦的滋味，你拒絕了啤酒罐噴出的麻醉氣體，選擇了地獄，噢！神經(jīng)麻痹毒素，我把它注射進了一株植物……三小時前的實驗表明了蘑菇的特性。知道嗎，我喜歡這些圓滾滾的可愛小東西。它們是那么熱情，胃口又好，吃掉了藤蔓卻不被毒素影響，看這細(xì)滑的軀體……哎呀，變透明了?！?/br>
    仿佛有一窩蜜蜂在耳邊嗡嗡響，耿闐感到自己面部肌rou都失去了控制，身體不聽使喚，腦袋也是混沌的。

    這時他的手機響了，對耿闐來說，這是一個特殊的鈴聲。

    耿闐想要提醒李斐，瘋博士并不算一個真正的瘋子，襲擊xx華府事件只是瘋博士的一次試驗……

    瘋博士從耿闐口袋里拽出手機，看著顯示來電是“老板”這個備注，他嘴角掛起詭異的笑容，他輕聲說：“你是聰明人，知道應(yīng)該怎么做?！?/br>
    手機被接通了，耿闐聽到了電話那邊熟悉的聲音。

    他的舌頭也有點麻痹，含糊遲鈍地說了一句話:“老板，有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免提鍵是打開的，瘋博士同樣聽到了李斐的聲音。

    李斐冷漠又迅速的給了耿闐一道命令，電話就被掛斷了，瘋博士夸張地把嘴張成了o型，隨后假惺惺地為耿闐可惜，就拔出手機卡準(zhǔn)備破譯密碼。

    耿闐側(cè)著身體半趴在地面上，他右腿上有一個槍套，不能被瘋博士發(fā)現(xiàn)。

    瘋博士好像也沒有戰(zhàn)士那種對俘虜搜身的習(xí)慣，他像欣賞藝術(shù)品一樣打量耿闐，惡意地等待對方眼中露出恐懼的情緒。

    “……中國的文字真是麻煩，來電屏幕上的字，好像不是海城，運氣……最快援救你的人在哪，什么時候才能到呢？”瘋博士遺憾地?fù)u搖頭。

    耿闐努力維持清醒，他咬住舌尖，鮮血直流。

    路邊外殼變形的汽車猛地飛起，瘋博士一抬手，耿闐忍著頭痛發(fā)出的攻擊就這樣落了空，汽車墜在十多米外的綠化帶里，油箱漏了，風(fēng)一吹汽油味濃厚。

    緊跟著汽車發(fā)生了爆炸，氣浪沖得耿闐連連翻滾，瘋博士也滾在地上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耿闐依靠念能力輔助，終于拔出了槍，他的手抖動得厲害，眼前發(fā)黑，濃煙嗆得他幾乎無法呼吸。

    槍響之后，耿闐就失去了意識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海城軍區(qū)醫(yī)院。

    張耀今帶著人匆忙走出電梯，關(guān)苓立刻迎了上來，跟在他后面匯報情況：“現(xiàn)場有一輛燒完的汽車殘骸，一些未知的儀器零件碎片，還有一把耿闐申領(lǐng)的防身手槍，子彈與彈殼都找到了，沒有命中敵人，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疑似瘋博士的嫌疑人。根據(jù)現(xiàn)場被波及的群眾描述，他看到啤酒罐里冒出白色氣體，隨后就昏迷了?！?/br>
    “耿闐怎么樣了？”

    “很不樂觀，他的面部神經(jīng)壞死，如果治療不及時，可能大腦部分組織也有損傷，懷疑對方使用了一種滲透性的神經(jīng)毒素，爆炸現(xiàn)場已經(jīng)找不到殘余?！?/br>
    張耀今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蚊子了：“那個瘋子是怎么找到耿闐的，一次還能說是偶然，一晚上兩次，他身上有探測高階異能者能量強度的儀器。”

    海城是一座有千萬人口的繁華城市，紅龍登記在案的異能者表格就有好幾個文件夾，擁有儀器還不夠，恐怕瘋博士身上的儀器只針對探測高級異能者。

    “我們還在現(xiàn)場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封信，證實了瘋博士在下手前知道目標(biāo)是誰?！?/br>
    關(guān)苓摸出一個裝證物用的塑料袋，又給張少校遞上一雙透明手套。

    張耀今邊走變打開這封像是邀請函的信件，歐式外封上有一行字母，張少校側(cè)頭，他身后穿著軍裝的小哥瞄了一眼后立刻翻譯：“是法文，‘致遠(yuǎn)方的美人’?！?/br>
    張少校手抖了下。

    外封打開，里面是一張電腦打印出中文信函，題頭是‘奪走我心跳的先生’，落款是‘一個瘋子’，內(nèi)容更是不堪入目，全篇都像抄襲了《羅密歐與朱麗葉》選段的rou麻表白，勉強翻譯一下，大概就是“你多么得與眾不同，我千里迢迢過來追求你，你卻讓我失望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他說的是誰？”

    關(guān)苓同情地看了一眼自欺欺人的張少校，為了不得罪上司，她含糊地說：“反正不是耿闐?！?/br>
    當(dāng)然了，哪有“追求”人把人整得面部神經(jīng)壞死的！

    耿闐曾經(jīng)是李斐的貼身保鏢，所以難道是——

    “應(yīng)該是吞噬者吧！”

    “我也覺得，奪走心跳什么的，其實是指殺了他的簡華?！?/br>
    自從有了穿書者，高階異能者幾乎都知道是怎么死的了。

    “為了報仇，攻擊黑淵的人？”

    “可是柯基沒有惹他??！”

    張耀今怒喝一聲：“夠了！”

    眾人噤聲，張少校運了半天氣，這才開口問：“李斐與簡華現(xiàn)在的動向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他們正從淮城趕來，耿闐出事的消息，是李斐第一時間通知的我們。事發(fā)地點距離海城軍區(qū)管制區(qū)并不遠(yuǎn)，我懷疑瘋博士在中國已經(jīng)停留了一陣或者他曾經(jīng)來過海城，對這里有一定了解。”關(guān)苓在旁邊補充，“團團住的小區(qū)在市中心，有一個固定出現(xiàn)的遺棄世界重合點，而耿闐住在距離我們基地不遠(yuǎn)的地方，瘋博士發(fā)現(xiàn)他們可能真的純屬偶然?！?/br>
    這推測是最好的結(jié)果，不然就是紅龍或者黑淵高層有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