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西沉，照在藥室內(nèi)。

    今夜，若然做了一個夢。她夢見自己原本在無盡黑暗的洞隧中躲避數(shù)以百計騰飛的靈識攻擊，突然黑暗被亮光撕破，若然站定原位，瞧見一片汪洋的水鏡，平靜無痕，白色的云彩飄在遠處，一切都是那么的靜謐美好。

    第十四章 ：清醒

    第二日。

    若然朦朧睜眼，隱約之間，瞧見一張清麗素雅的臉，未著一絲粉黛，略顯憔悴，眼眶微微泛著紅絲。

    若然清醒，啞著嗓子，聲音微驚：“母神？”

    昨日不是才隨父神去青丘認祖歸宗，怎的今日她便不知不覺回了梨雨軒？

    眼波流轉(zhuǎn)之際，聞見鼻尖充斥著nongnong的藥香味，才驚覺自己正躺在一間藥室的床上。

    染月聞言，清麗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疼惜，輕輕喚了一聲：“哎！”

    床上的若然掙扎著要起來，心底疑惑萬千，脫口問出：“我怎的神不是鬼不覺，來到了此處？”

    莫不是，夢中游魂？

    染月趕緊上前扶起起若然，嗔怪道：“還說呢，昨日你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去人界長長見識，沒成想竟然帶了一身傷回青丘，幸得子離將你抱回，否則，你這一身傷被路過的妖物瞧了去，非將你生吞活剝了！”

    若然身子微沉，在染月的幫助下直直坐在床上，聞言疑惑：“我怎的會受傷呢？不是有......”

    濯盥？

    還未說出口，硬生生被一聲打斷。

    “藥來咯！”

    南陌推門而入，他一席藍色錦袍裹身，清容俊貌，略顯憔悴，如墨的發(fā)絲披散在肩頭，有些凌亂，寬大修長的指尖捏著一口瓷碗，碗內(nèi)盛有黑漆漆的藥汁，此時正發(fā)散著騰騰的熱氣，顯然煮好不久。

    南陌進門望見若然已經(jīng)坐在床上，不覺淺笑盈盈，將手中的藥碗遞向若然，貼心道：“醒了？快將藥喝了吧。”

    若然老遠便聞見刺鼻的藥味，眉頭緊皺，疑惑不解：“我是怎么受傷的？”

    染月將藥碗接過，輕輕坐在床邊，素手不斷攪動藥汁，又吐氣如蘭，緩緩吹涼勺子里的藥汁，才將藥送進若然口里。

    若然張嘴吞了一口，苦得一張小臉都緊皺起來。

    南陌輕笑，點了點若然的鼻尖：“淘氣包！誰知道你怎么受傷的？子離說昨日你去人界戲耍，在一所食肆里喝醉了酒，子離去柜臺結(jié)賬之時，你突然摔倒了，前胸磕到了食肆的擺件物兒，流了好大一片血，好在子離機靈，將你抱了回來，否則，不堪設(shè)想......”

    若然一驚，她已經(jīng)記不太清食肆中所發(fā)生的事情，腦海里一些東西快速閃過，快得難以捕捉。

    一晃而過，腦中卻是空白一片，什么都想不起來。

    若然頓覺胸口有些悶，蹙眉閉眼，好久才緩了過來。

    她摸了摸胸口，果真發(fā)現(xiàn)胸前沾染大片的血跡，伸手瞧著，指尖還有點點血跡未干。

    若然唏噓不已：瞧著這狀況，昨日在食肆前受傷很深啊......

    突然想到了什么，驚言出聲：“濯盥呢？”

    染月的眸子閃爍一瞬，隨即淡然，目光如水，將勺中的藥汁再次遞給若然。

    “濯盥沒回來。”

    “沒回來？”

    若然聞言，并未乖乖喝下勺中的苦藥，她將碗勺奪過，放在床頭的藥柜子上。

    言語急切：“母神此話何意？怎么會沒回來？你們莫不是因為昨日之事，將濯盥趕走了？”

    “若然！”南陌溫言喝出一聲制止。

    若然不說話，眸光有些暗淡：濯盥畢竟是自己的貼身仙仆，難不成昨日她受傷昏迷，父神母神怪罪濯盥護主不力，按照規(guī)矩，將他趕了出去？

    可是，昨日之事，她也有責(zé)任，小小年紀，不勝酒力還喝那么多。

    南陌站立在床側(cè)，看著若然的腦袋，吐出一息，淡淡道：“子離作為我青丘之人，看護青丘公主不力，自是會受青丘懲戒，但是這濯盥......修為高深莫測，身上又藏著許多秘密。這千年來，我跟你母神始終覺得他并非完全是梨雨軒的人，又怎會有將他趕走這一說？何況昨日天界出了一件大事，天界傳來消息，說他回天界處理急事兒去了。”

    若然又驚奇又焦急：“天界發(fā)生了什么事兒？”

    總覺得有些事情，她還未搞明白。

    可是腦中空空如也，什么都想不起來。

    染月接過話：“還不是因為那個天界高高在上的雪妃娘娘！當(dāng)年噬獸一戰(zhàn)，也是拜她所賜，才害得舞神jiejie離魂天外！”

    言語間，染月的臉上閃過狠色。

    “臨淵天帝竟然還不殺死她，雪族的嫡公主當(dāng)真這么尊貴？抵著六界這樣大的壓力，竟然能被神不知鬼不覺地關(guān)在天牢一處密間，茍活千年！”

    若然心想，倘若當(dāng)時青女雪妃還未被天帝動用私行挫骨揚灰，染月得知此事，一定會第一時間將其啃噬得連渣都不剩！

    想想便毛骨悚然，若然瞧著染月，艱難地咽了咽口水。

    “好在天道公平，竟然讓一個送飯的小仙給意外撞到了！她從小仙口中得知自己的兒子謝罪自殺，性情大變，發(fā)了瘋地去紫微宮找天帝報仇，結(jié)果天帝正跟眾仙家商事，當(dāng)著眾仙家的面，真相大白，天帝怕是惱羞成怒，才不得不殺了她！”

    南陌輕輕攬著染月的身子，緩緩安撫，染月的情緒才漸漸穩(wěn)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