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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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似的兩張臉。 嘉屏公主因為這張漂亮的臉得到了皇上的疼愛,林羨玉卻因為這張臉,即將赴黃泉。 發(fā)髻散落,重新盤起。 林羨玉的臉美得雌雄莫辨,哪怕插朵嬌艷牡丹在發(fā)頂,也不顯得突兀。宮女們圍著他,幫他打扮,讓他看起來更像嘉屏公主。 就在林羨玉快昏睡過去時,貴妃娘娘身邊的掌事宮人叫醒他:“殿下,到時辰了?!?/br> 林羨玉倏然清醒。 他望著銅鏡里的自己,怔怔失神。 貴妃和公主始終沒有露面。 林羨玉從廣明殿走向天門,走進金絲鑲邊綴滿珠寶的華貴轎輦,送親的禮隊從天門出發(fā),在萬民山呼海嘯般的跪拜中緩緩向北。 太監(jiān)高亢的聲音劃破青空: “順應(yīng)天時,受茲明命—— 朕與北境相伐已久,為結(jié)歡盟,特將朕與孝德貴妃之女嘉屏公主配于北境二皇子赫連洲。從今后,兩國停戰(zhàn)通使,休養(yǎng)生息,敬天恤民,世世交好,惠之無窮。 布告內(nèi)外,咸使聞之,欽此?!?/br> 林羨玉回頭看了一眼,看京城,看故鄉(xiāng)。 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。 阿南。 阿南穿著不太合身的短紅袍,站在禮隊的末尾,他敏銳地發(fā)現(xiàn)了林羨玉的目光,然后沖著林羨玉,咧開嘴,傻兮兮地笑。 阿南求了恭遠(yuǎn)侯,跟過來了。 林羨玉強撐著的情緒突然潰堤,淚如雨下。 他又哭又笑,嘴里罵著:傻阿南。 . 就這樣,浩浩蕩蕩的禮隊離開了京城,一路向北,途徑黎州、宜安、青河,再連著翻過鋒鞘山和半石山……需要三個多月左右的時間,才能過蒼門關(guān),進入北境的邊界。 這一路快把林羨玉折騰死了。 他穿著女子的婚服,頭頂一大堆金飾,端坐在轎子里,簡直無異于酷刑。 阿南想辦法溜到轎子旁,壓著聲音擔(dān)憂道:“世子,您怎么樣?還好嗎?” 林羨玉歪倚著,有氣無力地說:“阿南,我快死了?!?/br> 阿南連忙說:“世子爺,您再撐一下,前面又有驛站了,可以停駐休息了!” 林羨玉的聲音里摻了哭腔,他可憐兮兮地說:“阿南,我快死了,我不想活了?!?/br> 這一路,沒有琵琶曲沒有龍井茶,沒有暖烘烘的湯婆子,也沒有熱騰騰的參雞湯,只有無休無止的顛簸和數(shù)不盡的日月更替,禮隊停下時,林羨玉坐在轎子里,呆呆地望著蒼穹。 禮隊由禮部右侍郎謝仲勤帶領(lǐng)著,他走到轎子邊,詢問林羨玉的情況。 林羨玉病怏怏地歪倒在窗邊,他掀開帷裳,忽然問:“謝大人,你見過赫連洲嗎?” 謝仲勤為難道:“微臣未曾見過懷陵王,不過聽同僚提起過?!?/br> “他們怎么說?” “他們說懷陵王身高八尺,力大無窮,是武神轉(zhuǎn)世。他向來在隊伍最前列沖鋒陷陣,攻無不克,再強悍的軍隊見到他都要望風(fēng)而潰?!?/br> “還有呢?” 謝仲勤想了想,“他今年二十有七?!?/br> 林羨玉掰掰手指頭,“比我大八歲。” 他頓時不開心了,竟然大這么多! 轉(zhuǎn)念又想,和年紀(jì)有什么關(guān)系?我們又不是真成親,等赫連洲發(fā)現(xiàn)我的男人身份,哪怕差十八歲都沒有用,我還是死路一條。 林羨玉整張小臉都苦巴巴地皺起來了。 謝仲勤沒察覺到林羨玉的異常,繼續(xù)道:“按理說,懷陵王是北境的二皇子,又為北境立下汗馬功勞,之前卻遲遲未婚配,也不知什么原因。” 林羨玉哼了一聲,“定是他相貌丑陋!” 謝仲勤搖頭道:“微臣倒是聽說那懷陵王雄姿英武,氣勢非凡,并不丑陋?!?/br> “我才不相信呢,隨隨便便把人家頭顱砍下來的人,能好看到哪里去?”林羨玉篤定道。 他回頭問阿南:“是不是?” 阿南點頭如搗蒜:“是!” 禮隊越過鋒鞘山和半石山時,林羨玉脫了厚重的婚服,換了身輕便的衣裳,下了轎子,和禮隊一同上山。阿南時刻備著干凈帕子,讓林羨玉擦臉擦手,林羨玉還是嫌臟,山泉水沐浴都不夠,還要一天換一身衣裳。 又經(jīng)過將近一個月的跋涉,他們終于來到了傳聞中角聲連哀的蒼門關(guān)。 一片孤城萬仞山。 這里荒涼無垠,殘陽如血。 和親詔書下來前,蒼門關(guān)外剛結(jié)束一場慘烈的戰(zhàn)役,白骨覆野,血流成河。 林羨玉踏上黃沙土地時,都能聞到干燥的空氣里有一股淡淡的咸腥味道。 直覺告訴林羨玉,他不喜歡這個地方。 謝仲勤前來匯報:“公主殿下,過了蒼門關(guān),我們就正式進入北境了,微臣已派人先行出發(fā),和北境的迎親隊伍匯合,請殿下放心?!?/br> 林羨玉壓著嗓子,輕聲說:“好。” 謝仲勤離開后,林羨玉悶聲對阿南說:“還要壓著嗓子說話,真是氣死我了!” 阿南笑道:“幸虧您自從上山之后嗓子就啞了,更分不清男女,不然就麻煩了。” “現(xiàn)在也很麻煩!”林羨玉氣鼓鼓地說。 謝仲勤帶領(lǐng)著禮隊繼續(xù)往前。 忽然迎上一陣風(fēng)沙。 早就聽說蒼門關(guān)外黃沙彌漫暗無天日,可從小在南方京城里長大的林羨玉何曾見過這種場面,嚇得躲在轎子里不敢動彈,誰想風(fēng)沙漸漸大了起來,禮隊已經(jīng)無法直行,抬轎子的轎夫也抵擋不住狂風(fēng),身子傾倒,轎子順勢向一旁翻去,林羨玉直接從轎門里摔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