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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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羨玉露出腦袋,看了看婚服,又看了看赫連洲,用眼神示意,赫連洲不解。 林羨玉急了,杏眼圓睜,惱道:“你待在這里,我怎么穿?” 赫連洲愣怔片刻,“你又不是女人?!?/br> “男人就要當著別人的面換衣裳嗎?難道你不知道什么是非禮勿視?真野蠻!” 林羨玉說得有理有節(jié),沒想到赫連洲聽了竟少見地輕笑了一聲,似是揶揄。 林羨玉臉頰漲紅,氣急敗壞地說:“你笑話我!” 他剛要下床,赫連洲已經走出屋子。 “他就是在笑話我,他根本不知道我——”林羨玉看到阿南拿出來的東西,羞憤地捂住眼睛,撲到床上,嚷嚷著:“我不要戴這個!” 阿南拿著兩只棉布團,在林羨玉胸口比劃了兩下,“以前都有大氅遮著,不戴沒關系,可是北境的婚服是束身的,要是不戴,肯定一眼就被人家看出來了。世子爺,您別反抗了!” 林羨玉抱著羊毛毯不放。 阿南年紀雖小,力氣卻大,兩條胳膊灌足了勁,一用力就把林羨玉從床上拖了起來。 半個時辰之后,在阿南和梳妝宮人的忙活下,林羨玉終于有了新嫁娘的樣子。 他穿著一身繡金錦緞大紅婚服,長袍束身,衣領的袖口各有一道白色裘絨,發(fā)頂?shù)慕痫椫車鷿M是紅藍瑪瑙串珠,綴在額前和臉側。他歪了歪頭,寶石流蘇就左右搖晃,走起路來,耳邊盡是叮叮當當?shù)那宕囗懧暋?/br> 他覺得有趣,轉了個圈。 串珠差點纏到一起,阿南幫他解開。 林羨玉看著銅鏡中的自己,悄悄對阿南說:“沒來之前,我一直以為北境是穿獸皮吃生rou的蠻荒之地,誰知道還有如此精美的衣裳。不過還是我們祁國的絲綢更勝一籌,真想讓北境人看看我們的蠶絲云錦和軟煙羅?!?/br> 阿南朝他笑,由衷道:“殿下真好看?!?/br> 赫連洲穿著一身深釉紅的繡金長袍,在堂屋門口等候,林羨玉走到他身邊時,他正向烏力罕和納雷交代移送呼延穆一案的要點,“讓人將呼延穆的口供謄抄一份留存,所有證據(jù)都登記在冊,跟他說清楚,到了侍衛(wèi)司——” 他話說到一半,只見烏力罕的眉頭小山般皺起,如臨大敵,而一旁的納雷則露出笑容。 赫連洲轉過身,看到了穿著大紅婚服、滿身珠寶金飾的林羨玉,像初見時那樣,一身紅衣,冒冒失失地撞進他的視線。 納雷夸贊道:“王妃,您穿這一身還真像北境的公主?!?/br> 林羨玉被他這樣夸獎,就不覺得穿女裝難堪了。他露出笑容,轉了個圈,臉側的珠子砸在赫連洲的肩頭,他問赫連洲:“好看嗎?” 赫連洲又看了幾眼。 哪怕穿著北境的服飾,林羨玉還是不同于北境女子,他輕盈靈動,連同領口的白色裘絨都隨風搖曳,他像一只誤入北方的蝴蝶。 林羨玉追著問:“好看不好看?” 赫連洲沒有回答。 烏力罕見狀扭頭就走,林羨玉叉著腰,朝烏力罕的背影哼了哼,“我還不想看到他呢!” 納雷笑出聲來。 赫連洲注意到林羨玉略顯起伏的胸脯,林羨玉連忙捂住,朝他瞪了一眼,“不許看!” 赫連洲差點沉了臉,沒搭理他,繼續(xù)對納雷交代完移案的細節(jié)。這時恰好皇宮派人來催,吉時將至,御輦已在王府外等候。 林羨玉要跟隨赫連洲去皇庭祭拜先祖。 良久后,婚隊緩緩到達皇廟。 太子在高臺上看著他們。 林羨玉伴在赫連洲身側,拾階而上。聽到中常侍在一旁高聲道“大祁嘉屏公主惠明貞淑,德貌雙全”時,林羨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 赫連洲問:“怎么了?” “有點心虛?!绷至w玉悶聲說。 赫連洲幫他看著裙擺,“從祁國到北境有三個多月的路程,現(xiàn)在才想起心虛?” 林羨玉滿腹怨氣,故意反駁:“你還好意思笑話我?你現(xiàn)在可是帶著一個男人進祖廟,竟然一點都不心虛,真是有忝祖德!” 赫連洲望向高臺之上的太子。 驀然想起他第一次取得軍功時太子看他的眼神,血親兄弟,尚且如此,談何先祖。 林羨玉見赫連洲沉默,還以為自己把話說重了,連忙找補:“我說的是玩笑話,你別當真?!?/br> “我不心虛,你也不用心虛?!?/br> 林羨玉愣了愣,剛要說話,只聽赫連洲沉聲說:“看臺階?!?/br> 林羨玉低下頭,提住裙擺,盯著自己的鞋尖,穩(wěn)穩(wěn)踩上最后一層臺階。 三叩首。 拜祭先祖,告此婚約。 太子先是看向林羨玉,然后笑著對赫連洲說:“若是容妃娘娘在天有靈,看到二弟你和公主相處得如此融洽,也會倍感欣慰的。” 林羨玉看不到赫連洲的臉色,但能感覺到赫連洲的情緒并不好,他也跟著揪心。 太子繼續(xù)道:“也是很巧,容妃娘娘生前就對祁國的風物饒有興致,二弟又娶了嘉屏公主,真可謂是姻緣天定?!?/br> 林羨玉不明白太子為何要一而再地提起赫連洲的母妃呢?難道其中有什么秘辛? 他想起那座冷宮。 雖然他平時怕赫連洲怕得要命,又依賴赫連洲的保護,從不敢冒頭。但看到太子用充滿挑釁的眼神望向赫連洲時,他竟怒火中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