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連洲接過來，饒有興致地看著林羨玉吃。

    因為是最后兩只餅，烤的時間有些久了，表層很脆，林羨玉剛咬了一口，表層就瞬間裂開，酥脆的餅屑撲簌簌地掉到地上，林羨玉動作一頓，差點哭出來，把餅舉到赫連洲面前，控訴道：“脆皮都掉光了?！?/br>
    明明是很小的事，林羨玉做出來就格外討喜，赫連洲一動不動地盯著他，直把林羨玉看得頭皮發(fā)麻，不明所以，剛要開口，赫連洲就把自己的餅遞上去，和林羨玉交換，笑道：“我吃你這個?！?/br>
    林羨玉毫不猶豫地做了交換。

    幸好，第二塊烤餅的脆皮保留了原狀，林羨玉心滿意足地咬了兩大口，又看到不遠(yuǎn)處的商販拖著一車的酒朝這邊走過來。他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，把剩了一半的餅塞到赫連洲手里，忙不迭跑了過去。

    不一會兒，他又抱著一囊壺的酒跑了回來：“這是馬奶酒！你喝沒喝過？”

    赫連洲失笑：“玉兒，我在這兒生活。”

    “也對哦?！绷至w玉差點兒忘了，他用力擰開囊壺的蓋子，湊過去聞了聞，那味道又烈，又有股濃香。

    他問赫連洲：“我喝了會不會醉？”

    赫連洲說：“可以嘗一小口?！?/br>
    “那我要嘗一大口。”

    林羨玉偏要和他反著來，慢慢捧起囊壺，濃白的馬奶酒順著壺頸滑入口中，林羨玉不能適應(yīng)那醇厚濃烈的味道，一下子嗆住了，咳得小臉漲紅。赫連洲立即對身后的近衛(wèi)說：“把我的水囊拿來?！?/br>
    酒囊換作水囊，林羨玉用水漱了口，暈暈乎乎地發(fā)了會兒呆。

    兩腮泛紅，眼神微散。

    身子還一個勁地往赫連洲身上貼。

    赫連洲順勢把他摟進(jìn)懷里，撫著他的后背，笑道：“別人是一杯倒，我家玉兒是一口就倒?！?/br>
    “你笑話我！”林羨玉揪住赫連洲的衣領(lǐng)，氣呼呼道：“我在家里是能喝酒的，我可以陪我爹爹喝三杯楊梅酒呢！”

    赫連洲俯身親他。

    只碰了碰他的唇。

    林羨玉像是更醉了，兩腮的暈紅迅速染到耳根，抿了抿唇，然后一頭扎進(jìn)赫連洲的懷里，悶聲說：“都怪這個酒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都怪這個酒?！?/br>
    林羨玉把臉埋在赫連洲的肩頭。

    “玉兒，要不要我背著你？”

    林羨玉立即抬頭：“要！”

    赫連洲于是轉(zhuǎn)過身，林羨玉立即趴到他的背上，赫連洲輕輕松松地就將他背了起來，兩手托著他的膝彎，繼續(xù)往前走。

    此時街上已經(jīng)沒有人了，但燈籠還亮著，應(yīng)該是赫連洲提前叮囑的。

    林羨玉的兩條腿在半空中晃了又晃。

    “等你忙完了朝中的事，調(diào)整完賦稅，再拔擢一批能干的官吏，聯(lián)合有名望的商賈，在各個地方建立行會，將北境的商市搞得熱鬧一些。到時候老百姓的日子就越來越好過，”林羨玉伸手指向左邊：“這邊是羊市、馬市、那邊是牛市和駱駝市?！?/br>
    赫連洲順著他的手望去。

    “前面那條街再擺上一排紅燈籠，北邊是茶樓酒肆，南邊是客棧和雜耍臺?！?/br>
    “就在那個位置，開一家rou鋪，后面是魚市，魚腥味重，要離街遠(yuǎn)些?！?/br>
    “再往前是點心鋪子，旁邊是布莊。”

    “點心的品類一定要豐富，外面擺上桌椅，讓人可以坐下來慢慢品嘗?！?/br>
    “還有什么銀元行、香燭鋪子、裁縫鋪子……”

    林羨玉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，沒聽到赫連洲的回答，他很是不滿，低頭在赫連洲的頸側(cè)咬了一口：“聽到?jīng)]有呀？”

    赫連洲輕笑：“聽到了，小林大人。”

    林羨玉很喜歡這個稱呼，在嘴里念叨了半天：“小林大人、林大人……”

    赫連洲想：玉兒，遲早有一天，北境會變成你想要的盛世景象。

    “小林大人還想去哪里？”赫連洲停下來，轉(zhuǎn)頭逗他：“微臣帶你過去。”

    “去草場，想在氈房里看月亮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?/br>
    赫連洲已經(jīng)讓人準(zhǔn)備好了。

    他把林羨玉帶到了都城南邊的一片草場，夜晚的草原看起來格外靜謐，柔和的月光照在上面，像一層朦朧的霧。原處是起伏的山巒，湛藍(lán)與墨黑交織的天穹中，暈開了一片又一片云彩，和月光融合，皎潔清透。

    林羨玉下了馬，提燈向氈帳走去。

    里面?zhèn)浜昧舜查?，還有一壺煮好的熱茶。

    林羨玉激動地小跑了兩步，走到床邊，身子一歪就躺了上去，床榻加了絨毯，柔軟又不顯得悶熱，林羨玉喟嘆道：“真舒服??！”

    赫連洲脫了靴子躺到他身邊。

    林羨玉立即滾進(jìn)他的懷里。

    兩個人靠在一起看遠(yuǎn)處山巔上的圓月。

    “扶京哥哥明天就要離開了?！?/br>
    “舍不得？”

    林羨玉用手指戳了戳赫連洲的胸口：“你吃醋了！”

    “是?！焙者B洲捉住他的手，“為什么他是扶京哥哥，而我就是赫連洲？”

    林羨玉愣住。

    赫連洲把他的手拿到嘴邊，咬了一口，故作生氣：“你對所有人都禮貌得很，為什么唯獨對我這么肆無忌憚？”

    林羨玉竟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，他呆呆地望著赫連洲，眨了眨眼，說不出理由。

    好像從很早之前，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赫連洲的時候，甚至是從他還沒喜歡上赫連洲的時候開始，他就已經(jīng)對赫連洲直呼其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