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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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要多虧了傅真這具rou身,才使她不甘的靈魂得以棲息,得以不變成孤魂野鬼。 傅夫人是這具rou身的母親,此后也是她的生身之母了,她能撇下母親不顧嗎? 而傅夫人力量是如此之微薄,當初她卻偏還曾在那般兇險的夜里,勇敢地掩護了素昧平生的梁寧!…… 這不僅僅是個需要她保護的人,這是兩世都于她有恩的人。 梁寧抬起手臂,回抱住了身旁如同風中飄零葉一般的凄楚的傅夫人。 “別難過了,母親!此事我自有對策,就算他是親爹,我也已經(jīng)不是從前的我了?!?/br> 從這一刻起,她是真正的傅真。 她會擔起長女和長姐的責任,照顧起深陷在泥沼中的母親和幼弟。 當然也會全力保護好自己,不讓渣男賤女占得半點便宜! 她更會完成梁寧的遺愿,誓向徐胤那狗賊討債復仇!她會拭去覆蓋在正義和善良之上的厚厚塵埃,讓它們重新散發(fā)出光芒! 梁寧已身死,但她不屈的靈魂是不會逝滅的!即使換了一條征途,她也照樣會堅定無畏地走下去。 第5章 這是唱的哪出? 傅筠這一摔實在不怎么體面,崖邊地面沒什么樹木,全是山石泥土,先前還人模狗樣的他此刻發(fā)髻也歪了,衣襟也散了,一邊臉上還蹭了大片黃泥。 他氣得顫抖,顫著聲音打發(fā)人去追傅真,可哪里追得上? 下人們做了個樣子,遠遠地看到了那片殘垣,也不敢再去。 傅筠活到三十五,還沒有人動過他一根手指!便是他兒時不好好讀書,父親cao起了雞毛撣子,母親也總是會在雞毛撣子落到他身上之前及時趕過來,替他擋住責罰。 沒想到他如今當了爹,竟然還被自己的親生女兒給揍了! 他氣傅真的膽大妄為,氣她的不孝。又惱他這么個體面人,竟然出了這樁子糗,還讓外人看了笑話!再者還忿他今日上山原是來偶遇貴人的,事沒辦成就算了,衣裳也污了,頭發(fā)也亂了,必定是不能再可能有機會去碰運氣的了。 如果不是這個無法無天的不孝女,他怎么會落得這般境況? 不過除去氣恨,傅筠心里也十分驚疑。 他這個女兒,從小到大就是個藥罐子,可方才的傅真氣勢強得讓人害怕,且她竟然有一腳把他踹翻的力氣,以及先前竟然還死死地掐住傅柔,傅柔都動彈不了! 這到底怎么回事? 明明先前上山時她還一步三喘的,怎么突然之間就像變了個人? “父親……真,真姐兒她們,回來了?!?/br> 這時傅柔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指著不遠處走來的傅真和傅夫人,臉上還有殘留的恐懼。 傅真奔走之后她才得以喘下口氣,此時見她回來,一顆心便又提起來了。 今日的傅真像瘋了一樣! 一個還要仰仗家中父輩護佑的弱質(zhì)千金,竟然會一言不合連自己的親爹都踹翻,這種事說出去誰敢相信呢? 再想想先前被她掐得自己幾乎都一腳踏上了鬼門關(guān),她又打起了寒顫! 她怕死了! 一想到日后還要和這樣的瘋子繼續(xù)在一個屋檐下生活,她更害怕了! 眼看著傅真越走越近,她的雙手也越攥越緊—— “父親?!?/br> 就在父女二人俱都緊張不已的時候,傅真到了跟前,竟然和善有禮地行起了禮來! 正咬牙切齒提防著她的傅柔差點沒一個倒仰栽過去! 眼前的她神態(tài)自如,淡定從容,之前的那股無邊的戾氣和怒意此刻都已蕩然無存,也許仔細看,她的眼底還是浮現(xiàn)著一層怪異的冷硬,但跟方才比起來,眼下實在可以算得上春風滿面了! ——這又是唱的哪出? 傅筠呆住了。 “女兒方才因驚嚇而失態(tài),沖撞了父親,給您賠罪了?!?/br> 更讓他驚訝到失語的是,接下來她竟然還向自己賠罪了! 傅筠睜大了眼睛仔細看她——沒錯,此時的傅真說話中氣十足,身姿擺得筆筆正正。 不但比過去更為端莊大方,儼然一個見慣了大世面的名門世家大小姐,而且連體態(tài)都很好,完全不是過去那樣,走幾步路就要氣喘的病秧子的模樣了! “父親可是原諒我?” 此時傅真覷著他,又說起話來。 傅筠心下定了定,再看著她這云淡風輕的模樣,再有輕描淡寫的口吻,氣又不打一處來! “逆女!你犯下這大逆不道的罪行,還敢讓我原諒你?你給我跪下!” 她終于知道自己犯了大錯? 知道來賠罪了? 知道倫理綱常不可亂了?! 他若今日不就地打死她,出了心中這口惡氣,他就枉為人父! 傅真嘆了口氣:“父親,我都已經(jīng)賠罪了。” 傅筠瞪大了眼睛,她這話什么意思? 是說光天化日之下踹翻了他這當?shù)?,如今給他賠個罪,已經(jīng)是給了極大的面子? 只當她是知錯了,沒想到她竟依然如此狂妄! 傅筠氣得渾身發(fā)顫,當下他揚起巴掌:“畜生!” 傅真閃開了身子,說道:“父親,這里是外頭,你難道要在此行兇不成?” “什么行兇!父親這是行家法!” 旁觀了許久的傅柔看到這里,忍不住上前幫腔。 今日她在傅真面前受了奇恥大辱,如今唯一能夠鎮(zhèn)壓得住她的只有綱常倫理四字,她必須得讓傅筠往死里懲罰她,才能使她出得今日險些死于她傅真手下的這口惡氣! “你住嘴!” 傅真異于往常的精神氣,不由也給了傅夫人力量,她駁斥了傅柔,也搶身上前:“老爺!有什么事,還是回府再說罷!” “你還敢替她說情?”傅筠怒罵,“她今日敢頂撞我,敢動手打我,都是你所縱容!我是誰?我是她親爹!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饒不了她!你給我閃開,等收拾了她,必連你也一并罰了!” “父親威武!”傅柔說道,“太太,上個月您還教訓我,說無規(guī)矩不成方圓呢,怎么輪到jiejie頭上,您就換了個說法了?合著只是我要守規(guī)矩,jiejie就不必守規(guī)矩了?都是傅家人呢,這是哪門子道理?” 她從旁觀察了傅真這么久,已經(jīng)沒那么怕了。之前的傅真如同有著睥睨全天下的底氣,那股囂張和狂妄是她壓根不想掩飾的。眼下雖然還是隱隱有種讓人不敢輕易造次的威懾在,但是她有顧忌了! 不管她是顧忌著倫理綱常,還是顧忌著自己的母親和幼弟,只要她心存忌憚,她傅柔就不怕她! 傅真之所以選擇息事寧人,是因為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,傅家丟了臉,對她和傅夫人都沒有好處。 不想這傅柔蠢得,竟然還在此刻不依不饒! 就這樣爛成渣的家風,難怪傅家在京城這么多年都沒什么出息了! 她便依舊和善有禮地笑著問傅筠:“那父親覺得呢?” 傅筠竟從她眼中看到了一股只要他認同傅柔、那她就立馬開干的架勢,一口牙咬了又咬,最后忿而拂袖:“回府!” “父親!” 傅柔可不想有這樣的結(jié)果,拽著傅筠的袖子不肯他走。 傅筠回頭,看了四下,咬牙壓下聲音來:“別忘了杜家今日也在,不要任性!” 傅柔聞言當下把手松開,下意識環(huán)顧一圈,然后捋捋衣服頭發(fā)站直。 杜家可是她勢在必得的,若這副情形讓他們家人看見,實在是得不償失。 第6章 長江后浪推前浪 傅筠兀自怒氣沖沖地下了山。 傅柔豈敢落單?自然立刻跟了上去。 父女倆離開得氣勢洶洶,仿佛剛才的鬧劇壓根不關(guān)他們的事。 傅真看著先前那些遠遠圍觀的人,問傅夫人:“今日外頭必會有流言,母親可有應對之策?” 傅夫人橫了心下來:“他們今日不依不饒,無非是撕破臉罷了?!?/br> 傅真未置可否。 傅筠待她們不好是事實,但此前倒也未曾落下過話柄在外,在傅真記憶里,傅柔如此喪心病狂要殺她,也是頭一遭。 今日他們不要臉,傅夫人和兒女卻是要臉的。 傅夫人往日忍氣吞聲也是為了一雙兒女著想,畢竟幼子傅嘉已然啟蒙,對待課業(yè)十分認真,將來多半是要走科舉入仕之路,貿(mào)然撕破臉,對傅真,對傅嘉都會有影響。 想到這里她問道:“我們跟杜家有何淵源?” 傅夫人怔?。骸澳膫€杜家?” 傅真納悶:“先前傅柔說過,她想要和杜家的婚約,難道母親不知道?” 傅柔先前那番話的意思很明顯,那婚約是傅真的,但傅柔想要,結(jié)合前后不難明白,傅柔今日所有的怪異之處都是因為杜家,既然是傅真的婚約,傅夫人沒理由不知道。 果然,傅夫人的眼神開始有些閃躲,她掐了一會兒手心,回應道:“她道聽途說罷了,你不要理會她。” 婚約還有道聽途說呢? 傅真看出來傅夫人不想說,便也不與她深究,眼下她待解決的麻煩夠多了,并不想再多一個莫名其妙的婚約。 “這善后之事,就交由父親吧。” “他?” “傅家家主是他,當眾不依不饒的人也是他,此事可不得由他去善后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