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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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院門后他吩咐隨從。 傅真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愿相信,可不管怎么說,程家這邊他還是想試一試。 如果真的能搭上定國大將軍府這根線,那他得到的可不僅僅只是官升一兩級而已了!與杜家聯(lián)姻的事,也會因此存在更多的可能。 至于傅真的狂妄,難道只有她會打人,他就沒有辦法制服他嗎? 這世上比她更懂得怎么動粗的人,多的是! 第17章 太平 月上中天,床上的傅真兩眼還睜得圓碌碌,無比精神。 醒來之前在黑暗里呆得太久,如今一閉眼就覺得心浮氣躁。 傅家這大宅子到了夜里十分安靜,不像梁家那么熱鬧——梁家人丁興旺,有規(guī)矩,卻又并不死板,自然熱鬧??墒呛髞硪膊粺狒[了,兩個哥哥犧牲后,明明他們平時也不在京城,可就是覺得家里空了一大塊。 也就是因為如此,兩個嫂嫂才會想著她趕緊與徐胤完婚,好沖沖那股凄清感,以及,讓她趕緊去開啟屬于她的新的日子。 傅真頭枕兩手嘆了口氣,一看窗外明月已然懸空,她便忍不住下了床,推窗看了看,守夜的婆子正在打盹。 西邊略有些動靜傳來,不知道是柳氏還是傅筠,今日他們始料未及地栽在了自己這個“病秧子”手上,必然會思謀應對之策,傅筠這么多年能從傅夫人手中如愿索取那么多錢財,定然有幾分下作本事,今夜一過,他們多半不會像日間那般蠢得將把柄送到她手上了。 傅真退身回來,前方鏡子里映出了她絕美的臉,她撫著平滑到猶如凝脂的臉龐,精致到無以復加的眉眼,忍不住呲牙咧嘴,對鏡扯出幾個不可思議的表情,直到確認這張臉是完全憑自己支配的,才善罷罷休。 真是稀奇,“借尸還魂”這種事,竟然是真實發(fā)生在她身上的…… 借著月光,她打開衣櫥,從一堆粉嫩顏色的衣衫里翻了件相對深色的換上,而后輕悄悄地推門走出廡廊。 “姑娘!” 她的貼身丫鬟碧璽提著燈籠從耳房那邊走來,看到她后不由驚呼:“您怎么起來了?” 傅夫人身邊使喚的人不見得全部忠心,因為掌家權(quán)在她手上,寧家財產(chǎn)也在她手上,傅筠會挖空心思在她身邊塞人,而她還無法杜絕。 但傅真和弟弟傅嘉身邊的下人幾乎都是傅夫人親自挑選的,好些人的父母還是傅夫人帶來的陪嫁。 這是因為姐弟倆無甚要緊之處,傅筠也沒有在這些事上浪費精力。好在如此,傅真才得以擁有了相對自由。 傅真沒有刻意瞞她:“我睡不著,出去轉(zhuǎn)轉(zhuǎn),你幫我把個門,別讓太太知道?!?/br> 碧璽緊張得不行:“大半夜的,您去哪兒轉(zhuǎn)悠???奴婢陪姑娘去罷?” “不用。回頭讓人知道倒不好了,你就聽我的,在這兒等著我。” 碧璽還想說什么,傅真卻已撇下她,快步地出院門了。 碧璽還從來沒見過自家姑娘腿腳如此利索過!…… 傅家防衛(wèi)不算嚴,從前梁寧連梁家的護衛(wèi)們都能躲過去,這幾個粗把式自然不在話下。 出了傅家,她沿著胡同徒步前行。 她的武功雖然帶來了,但傅真的體質(zhì)太弱,從前的功夫其實只能施展出三四成。當日在崖下之所以能絕處逢生,純粹是求生欲過于強烈罷了。墜崖那一瞬間她都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怒意,恨不能立刻將同樣惡毒心腸的傅柔給殺死。 只是再后來她向傅筠出手的時候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力度虛了不少,直到末了發(fā)現(xiàn)換了具軀體,才恍然大悟。要不然先前她又豈能只把傅柔打翻而已?少說得打落她幾顆牙,讓她去做爬到嫡長女頭上來的春秋大夢。 她得趕緊把這副身體養(yǎng)起來。 這么多年其實原主到底得的什么病,也沒個準確的說法,統(tǒng)一的認知便是她自胎里受了虧損,導致先天體弱。梁家人最會養(yǎng)娃的,她不信這個軀殼落在她的手上,還會早早消亡。 月下的街道安靜得連腳步聲都很清晰。 不知不覺走到了拐彎處,抬頭一望,護國大將軍裴家后花園的角哨就在前方。 她凝望了兩眼,加快了些腳步往前。 裴家那一邊就是燕子坊,燕子坊里住著撫國大將軍府梁家。 周皇當年殺入京城,梁欽是圍攻四大城門的主帥之一,他負責的西城門為最先攻破的缺口,皇帝后來便指了西城門內(nèi)的燕子坊一塊地給梁家敕建府第。 因為當時梁老爺子也一身功勛,雖然長子梁欽功勛更重,但宅子還是算在了老父親頭上,左右將來也是傳給梁欽,反倒顯得梁家?guī)状⒚蘸铡?/br> 歸家的路刻在了靈魂深處,傅真幾乎是一路飛奔著到了燕子坊,當看到熟悉的“撫國大將軍府”的匾額赫然出現(xiàn)在眼前,她滿眶熱淚也不由奪眶而出。 這就是她的家! 她父親母親的牌位都還在西邊的祠堂里供著,她靈魂在世,身體卻回不去了。 她靠著門前大香樟樹下一塊石頭坐下來,看著不遠處緊閉的朱漆大門,高懸的燈籠,想想從前無數(shù)次曾在這里踏著滿地的落葉晚歸,然后經(jīng)常被大嫂逮到臭罵,然后又被大侄兒梁郴護短。 那時候還沒過門的大侄兒媳婦蘇幸兒是她的手帕交,蘇伯父是常年駐扎在北地的邊將,蘇幸兒有一年生病總也不好,就被梁寧大嫂接到了梁家?guī)兔狃B(yǎng)了三年,養(yǎng)到白白胖胖才送回去。 后來蘇幸兒和梁郴的婚事還是她這個小姑姑促成的。 她懷抱著石頭,想著過去這些零零碎碎,手指輕車熟路地摩挲著上頭刻著的幾個字。 她出生那日,剛好趕上圣上舉行登基大典。 因她是所有老將的子女里頭唯一一個出生在建國元年的,皇后便抱著襁褓里的她賜了乳名為“太平”。后來她的老父親在建造完畢的將軍府前立了這塊大石頭,刻了“太平宅”三字,這三個字,還是兩個哥哥拿刀子親手刻的。 而懷中這塊大石頭,小時候是梁寧攀爬玩耍之處,后來就成了梁寧的拴馬石。 沒想到如今,卻成了她此刻唯一能觸摸到的東西。 “吱呀——” 正當她沉浸在往事里,這時東南角上傳來了門開的聲音。 幾束燈籠光自門內(nèi)泄出來,照亮了跨步走出來的幾個人。 傅真迅速收斂神思,藏身在石頭后方,小心地露出了一線目光,朝著那方打量。 第18章 嘁,牛得咧! 是郴兒! 傅真一眼認出來,身著青袍的高壯男子,正是她的侄兒梁郴!而在他身邊的端莊少婦,則是她的侄兒媳婦、也是她的摯友蘇幸兒! 她心潮翻涌,手指緊緊摳住面前石頭。 他們夫妻是出來送客的。 來客是個與梁郴不相上下身材的錦袍男子,看身姿十分年輕,且因為過于挺拔,跨門時都不自覺地低了一下頭。逆光的緣故,看不清他的臉,但那渾身的肅殺之氣,卻是傅真最為熟悉不過的。 這是一種獨屬于沙場金戈鐵馬浴血奮戰(zhàn)練就的威懾之氣,他一經(jīng)出現(xiàn),仿佛就坐擁了千軍萬馬。 難道這也是從前的熟人? 可朝中良將名將傅真俱都認識,這年輕的武將的身影,她卻沒有印象。 “……這小子實在太淘氣了,今兒要不是嬸母攔著,我非狠狠揍他一頓不可!看他搞得你這一身烏糟,對不住啊,改明兒我一定讓人重新做身新的給你來!” 梁郴打著哈哈的聲音隨著夜風傳來。 他口中的“小子”,想必是傅真那小侄孫梁瑄。 她默默算了算,六年過去,瑄哥兒得有七歲了,的確是貓嫌狗厭的年紀啊! “你說的這話,你自己信嗎?” 客人接住了侍從遞上來的馬韁,聲音清越,但懶洋洋的,“上個月那小子禍禍了我一樹的桃花,你就說過要把你那兩壇藏了十幾年的酒賠給我,一個月過去了,酒呢?” “?。抗憧次疫@記性!” 梁郴一拍腦門,聲音更響亮了:“這回你放心,半個月后你們老太太的壽宴上,我一定帶幾身錦服來給你!” 就是絕口不再提那兩壇酒。 “德行!” 男人似乎是給了他一個白眼,然后跨身上馬,掉轉(zhuǎn)馬頭后朝著傅真的方向走來。 傅真紋絲不敢動。 即便如此,嗒嗒的馬蹄聲卻還是在她身旁放慢了速度。 她一顆心提到嗓子眼,石頭很大,足夠擋住她身子,且有樹蔭屏蔽,她對于匿身又有經(jīng)驗,按理說是絕不可能露出馬腳的。 果然,那馬蹄聲只停頓了片刻,便又恢復速度駛向了街頭。 傅真重新露出面目,只見門下的梁郴摸著下巴上的胡茬兒嘟囔:“這家伙,倒是會算計我,他那勞什子桃花樹,長得都快有瑄哥兒兒那么粗了,瑄哥兒一小屁孩能禍禍得了嗎?還能給他禍禍完了? “分明就是栽贓。他就是惦記我那兩壇酒!” 蘇幸嗔怪道:“那酒還不是你自己捅出去的?你不說他怎么知道你有?” “嗐!當年我也不過隨口一說……” 梁郴一面念叨,一面攬著妻子,轉(zhuǎn)身進了門中。 門庭前很快恢復了寂靜。 傅真走出石頭,來到院墻下,側(cè)耳聽了聽風聲,而后掏出一塊深色布料蒙住了臉,攀爬上了香樟樹,站在樹頂府瞰著她的家。 沒有了好的體魄,爬這棵樹都只能用小時候的笨法子了。好在視線所及,能見到府里大半個前院,跟從前也沒什么兩樣,只除了前院里沒了那匹時時等待著她的小紅馬,也沒有了那盞為了她晚歸而隨時亮著的燈。 如意門內(nèi)里有燈光向府宅深處移動,應該是梁郴和蘇幸兒正回房。 兩個哥哥犧牲后嫂子們就都退居了后宅,將軍府正院由梁郴夫妻當家,因此便由他們住了。 此時府內(nèi)多已熄燈,只有大嫂所住的榮福堂方向還有光亮,不知何故還沒睡。 一時間不知哪處院子又傳來了稚童啼哭,又有燈火移動,想必是她哪個侄兒又添了子嗣,正處在難搞之時。 一切物是人非。 傅真內(nèi)心像晚風下廣闊的湖面,漣漪一波接一波地生起。 過了許久,直到所有移動的光亮全都靜止,熄滅,她才摘下了手邊幾片香樟樹葉,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。 只要知道家里都還安好,她也就踏實了。 換個角度說,總有一日她會死去,只不過早死了一些,可如今卻還能借著傅真的雙眼看到他們的安好,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。 她起身下樹,計劃下一步行程。 當抱著樹干往下滑,卻在還離地三尺的地方,她驀地停住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