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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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久之后地上傳來重物碾壓的聲音,原來是他腳踩在方才的碎瓷上,腳尖已將之研磨入地。 “這么說來是熟人作案。” 裴瞻目光移到了程持禮臉上:“如果不是熟人,那么在兇手傾注燈油的時候,她有足夠的時間離開,甚至是將其制服。 “她從來就不是那么容易中招的人,是不是?” 程持禮不自覺地點頭。 裴瞻再望著夜色:“她回來之后,除了和你們相見,還去見過誰?” 程持禮怔然,然后果斷搖頭:“沒有了!姑姑十分謹慎,只讓我們幾個知道她還在世?!?/br> 裴瞻眼眸里忽然浮出一抹痛苦之色,他臉色發(fā)白,身子開始輕顫,隨后他眼眸之中又迸出了熊熊怒火,擱在桌面上的右手被他攥成了鐵拳。 “我知道了?!?/br> 他似無意識地拿起面前的酒壺,那酒壺在不受控制地晃蕩,里面還剩下的大半酒水發(fā)出了嘩嘩碰撞聲。 程持禮聞言怔住,隨后他也似從夢中醒來,陡然之間睜大了眼,又往后退了半步:“是他!” 少年的嗓子因為猜到的答案而撕裂,以至于接下來他已不知該說什么,方能表達此刻的心情! 沒錯,和姑姑親密無間的不光有他和梁郅,還有一個她曾全心全意相待的徐胤! 她回來了,怎么可能不去找徐胤? 那可是她曾經(jīng)有過婚約的未婚夫啊! 就算徐胤已婚,這么多年里,他也一直在公然與梁家往來,而且還時常公然祭拜,姑姑回來了,她沒死,于情于理,她至少應(yīng)該會讓他知道!她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,如果知道徐胤婚后還在惦記他,她一定會露面阻止。 可她沒有! 她甚至一再交代他們不能透露半點消息,她也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到徐胤,沒有問過他半個字! 她在防著徐胤! 剛才裴瞻已經(jīng)說的很明白了,只有熟人才會讓她放下提防,那徐胤便具備充分的條件! 姑姑對他的信任有目共睹,只有他才能夠做到那一切! “五哥……” 程持禮把手探向了腰間的劍:“殺個朝廷狗官,也不過是賠上一條命吧?夠不上株連家人吧?” 裴瞻把酒壺放下,許久后道:“不會?!?/br> 程持禮咬緊牙關(guān),倏地轉(zhuǎn)身! “但他是榮王府的女婿。榮王父子會有辦法讓你們程家以另外的方式被株連?!?/br> 程持禮驟然止步,對著幽深的街頭,發(fā)出了一聲困頓的怒吼! 隨后他突然又轉(zhuǎn)身,一個箭步?jīng)_了回來! “五哥,你會幫姑姑的對吧?看在大哥二哥他們的份上,你也不會對此事袖手旁觀的對吧?!” 他琢磨了大半天都沒有得到的答案,裴瞻只是問了他幾句話就已心中了然……他的確比自己更有資格! 裴瞻抬手壓了壓自己的心口,說道:“你該回去了?!?/br> “五哥!” “不要告訴任何人,你來見過我?!?/br> 程持禮抿唇望他半晌,最后在他的目光里沉氣垂頭,一跺腳翻身走了! 街頭恢復(fù)了寂靜,鋪子茅棚下的燈光晃晃悠悠的。 裴瞻壓住心口的手放下來,拿起酒壺,仰脖將酒猛灌入喉。 他平靜的抹了一把嘴角流下來的酒液,站起身來,爬到馬背上,拍一拍馬脖子說道:“走,去白鶴寺?!?/br> …… 四月初一。 朝中休沐。 徐胤赤足盤腿坐在窗下錦榻之上,單手支頤,雙目微合,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根烏木發(fā)簪。 陽光穿過敞開的窗戶,照在他披散的長發(fā)之上,耀出一片瑩瑩的光澤。 一會兒隔墻傳來了孩童的嬉鬧聲,他凝起雙眉,臉上浮出不悅:“不覺得吵嗎?” 簾櫳外靜立著等待伺候的丫鬟旋即提氣,輕手輕腳的走到外頭,壓聲跟廊下人道:“讓人把濂哥兒帶遠些吧?!?/br> 連冗正好走進來,見狀道:“怎么了?” 丫鬟回話:“老爺情緒不佳?!?/br> 連冗探頭看了眼窗內(nèi),遂擺擺手,輕身走了進去。 徐胤并沒有睜眼,甚至連臉上那一絲不耐煩都未隱去?!昂问拢俊?/br> 連冗道:“不是什么大事,就是早前曾來見過老爺?shù)哪莻€禮部主事傅筠,原本被提拔為禮部郎中了。前些天卻又突然被調(diào)去了端州當(dāng)知府?!?/br> 徐胤沒有什么反應(yīng)。 直到連冗把目光收回去了,以為他不感興趣,正要稟下一樁事時,他又緩慢地睜開了眼,放下支頤的手望著他:“怎么回事?” “小的查得,早前將他提拔為禮部郎中,是裴瞻做的人情。而將他調(diào)去端州,也是裴瞻做的。不過當(dāng)中又還加了一個程家,確切的說是程家老二程持禮?!?/br> 徐胤凝思:“傅家跟他們兩個有何相關(guān)? 連冗道:“裴瞻之所以提攜傅筠,是因為傅家送了支不易求得的參給程夫人治病,又剛好是裴瞻引薦的。 “突然又將他調(diào)走,好像是得罪了裴瞻,因為傅筠得知被外調(diào)之后,前往其前妻處糾纏,隨后就被貶為了福建知縣!” “他哪來的資格入裴瞻的眼?”徐胤眼中有些嫌棄,“查過內(nèi)因嗎?” “查不到。不過,”連冗一頓之后又望著他,“傅筠有個嫡長女,近期與裴瞻聯(lián)絡(luò)頗多。當(dāng)初那枝參就是傅家這位小姐獻上去的。 “而且,因為這段緣份,程家前幾日還特地邀請寧家一家、也就是傅筠的前妻和子女過府做客,裴瞻和梁家都作為陪客存在?!?/br> “這么禮遇?” 徐胤停住了手中的把玩,“那傅家小姐莫非有什么過人之處?” “傳說傅家這位小姐體弱多病,連家門都極少出。只是近來聽說身子好些了,常常在外走動?!?/br> “那就怪了?!毙熵废铝说?,赤腳踱到簾櫳之下,“裴瞻可沒那么好說話,他還特地去給一個商戶當(dāng)陪客?” (周末反而事情比較多,一般會晚更。除非接下來有時間存稿…期待!今天也會有兩更的,大家有票還是給我投點吧~) 第149章 你怎么瘦了?(二更求票) 連冗沉吟:“但事實就是如此?!?/br> 徐胤瞅了他一眼:“還有什么事?” 連冗把手上的折子遞上:“上回遞上去的折子,太子殿下已經(jīng)批復(fù)了?!?/br> 徐胤接在手上看了看:“讓李側(cè)妃出席?這不是胡鬧嗎?圣上與娘娘都出生草根,早就立過訓(xùn)言,官戶女子不得立為中宮。 “此次出席的妃嬪,來日若無意外便要立為儲妃的。這李側(cè)妃的哥哥是地方知州,她怎么能出席如此盛重的大典?皇上和皇后看到這折子會高興才怪!” “誰在老爺屋里呢?” 院門口傳來了輕輕說話聲。 連冗往外看了一眼,又看向徐胤:“郡主來了?!?/br> 徐胤沒有半絲多余的反應(yīng),直到腳步聲都已經(jīng)傳進來了,他才將仔細看完的折子合上塞回去:“再上道折子,提議余側(cè)妃?!?/br> 說完他又道:“有空去探探那傅家小姐的底細即可,不要有過多動作。我們暫時不要惹裴瞻他們當(dāng)中的任何一個,且把心思重點放在宮里邊?!?/br> 連冗稱是,接了折子出去,門下道了聲“郡主”。 永平走進屋里,看著背對著門口,正在瀏覽書架的那道背影,提氣說道:“看你早上也沒吃什么,快把這湯喝了吧?!?/br> 說著她把托盤放在炕桌上,又走到徐胤身后,忍著心頭亂跳,伸手去替他輕攏發(fā)絲。 成親已經(jīng)快五年了,即使他已經(jīng)實實在在地成為了自己的丈夫,每次看到他,永平都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。 天知道當(dāng)年發(fā)榜時,她看到這位探花郎,有多么移不開眼,她想,人間佳偶也不過如此了。 后來卻聽說她是梁寧的未婚夫,她又有多么的忿恨與不甘! 梁寧那個野丫頭,要規(guī)矩沒規(guī)矩,要學(xué)識沒學(xué)識,本來一張還算看得過去的臉都被毀了。她哪里配這樣的男子? 好在她如愿以償,老天還是有眼的,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,他最終還是成為了她的丈夫! 徐胤側(cè)轉(zhuǎn)身,臉上眼中已經(jīng)很平靜,他伸手掠了掠她的鬢發(fā),看她垂下頭去,又把她下巴給抬起來。 “今日怎么沒回去陪你母親?” 他吐氣輕柔,配著這樣懶懶的腔調(diào),實在也太勾人。 永平臉紅了,微微把臉側(cè)開,輕嗔道:“哪能日日去?今日你休沐在府,我自然更不能出門了?!?/br> 說完她轉(zhuǎn)身把湯端起來,雙手遞給他。 徐胤一手把湯接在手,另一手環(huán)住她的腰,先喝了湯入口,然后就俯身朝她嘴上灌了過去。 永平身段眼見得軟了下來。 她羞臊難當(dāng)?shù)厝跛氖郑骸按蟀滋斓?,為何……?/br> 徐胤一把將她帶到榻上,動作一氣呵成,卻不見得多么溫柔。 他從前在梁家習(xí)了些武功,身手自然不能與梁家那些將軍相比,因為一直保持著有時間就練一練的習(xí)慣,因此雖是文官,體魄卻并不文弱。 他趨身而上:“你母親讓我好好待你,我怎敢不聽?只是我人愚笨,不知該如何取悅尊貴的郡主殿下,思來想去,大約只有在床榻之上略盡綿薄之力了!” 窗戶還大開著,房門也敞著。 他一點也不在意。 永平不知所措。 她感覺到有點屈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