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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都市小說 - 盛世春在線閱讀 - 第156節(jié)

第156節(jié)

    她瞪著永平:“你自作孽不可活,連老天爺都不幫你!你這豬油蒙了心的東西,看誰不順眼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頓下手!

    “一家人?誰跟你一家人?你如今是徐家人!

    “你有求我了就說是一家人,無利可圖你就六親不認!

    “你我身為姑嫂,為了攻擊寧家,刀子動到了我的頭上,妄想讓章家與寧家火并,讓我自顧無暇你從旁看好戲!如今卻還高高在上要我來放過你?
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好了,你的好戲來了,看去吧!你就是該死!”

    說完她一摔簾子,大步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永平眼前一陣眩暈,癱軟在地上,扯住了榮王妃的衣袍:“母妃救我……”

    方才章氏那一番話,指桑罵槐地把榮王妃也給罵進去了,榮王妃自己也氣的不行,她沖出去:“你給我回來!”

    但誰又能攔得住章氏眼下的腳步呢?

    宮里來人的消息傳到徐家前廳時,傅真才把人打發(fā)出去沒多久,聽到這消息也不由意外。

    “何公公!”

    皇帝派來的是干清宮掌印太監(jiān)何渠,他這一進門,在場人便全都站起來了。

    雖然梁寧從前還纏著何渠抓過宮里頭的御貓崽兒,知道這是個慣會看眼色的主兒,對幾大將軍府的人向來客客氣氣,可人家到底是皇帝的親信,如今自己身份今非昔比,傅真寧可得罪閻王,也絕不會得罪小鬼,同樣上前打了招呼。

    何渠笑微微地跟她拱手:“難怪將軍夫人能得裴將軍與大將軍夫婦這般尊重,這一身颯爽英姿,果然一看就得是大將軍府上出來的人!”

    傅真口道著哪里哪里,揀他喜歡聽的說了兩句,就趁他去跟榮王等人對話時,走到謝彰身邊:“謝大人,您怎么來的這么快?是見到我們裴將軍了嗎?!”

    謝彰點頭:“正是!”

    說完他又道:“發(fā)生在萬賓樓的事情,我已經(jīng)都知道了,只是無人告狀,也沒有由頭參與。

    “正好將軍夫人與章家?guī)е饲皝硇旒抑螅釋④娋鸵患垹钭訉湔崭娴搅硕疾煸?,我也就名正言順地向?qū)m里遞了彈劾折子。

    “裴將軍后來又親自入宮,碰上皇上正拿了我的折子,講述了幾句實情,皇上遂命何公公與下官帶著人過來了。”

    話剛說到這里,正好章氏跨進了門坎,兩廂便止住了話頭。

    榮王妃追上來,極力壓住氣息跟何渠道:“何公公,你怎么來了?”

    屋里頭所有的交談聲全都止住。

    何渠行了個禮:“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婁照照知法犯法,殘害人命,皇上知道后震怒,特命小的出宮,與謝御史前來監(jiān)審此案?!?/br>
    榮王妃臉上抽搐:“皇上正在靜養(yǎng),怎么把皇上都給驚動了?是誰這么大膽!”

    “王妃慎言?!焙吻逼鹧鼇?,“皇上一貫愛民如子,人命關(guān)天的大事,皇上如何過問不得?”

    何渠慣會做人,向來不會當(dāng)面給人難堪,榮王妃貴為皇親,更是不曾受過他半點怠慢,何曾像今日這般被他劈面教訓(xùn)?

    何渠的態(tài)度直接代表了皇帝的態(tài)度,如果不是皇帝盛怒,并且對這案子背后的原因已經(jīng)了然于心,何渠怎么敢對她們這樣說話?

    榮王妃一顆心不斷往下沉,身后的永平也打了個踉蹌!

    可永平終究是榮王府的郡主,榮王妃怎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擔(dān)上罪責(zé)?事情要真大白于天下,永平還能有好果子吃么?

    榮王妃看向了榮王。

    榮王已不知深吸了多少口氣,卻還是沒能把胸中氣涌完全壓下去。他看向章氏:“婁照認了罪便罷了,你也當(dāng)勸勸你父親?!?/br>
    章氏豈會看不出來榮王仍想包庇永平?

    正好她遣回王府取證的人已回來多時。

    章氏接了侍女手里的匣子道:“案子進了三司,可就不是尋常的查法了。我這里有些東西,先呈給父王看過,父王再做決定卻也不遲。”

    說完她把匣子遞上去。

    榮王凝著眉頭把匣子里的東西翻了翻,緊接著臉色就說不上是驚恐還是驚惶了!

    “這都是——”

    “沒錯,都是實證?!?/br>
    章氏斬釘截鐵地道。

    事情發(fā)生后,章氏一直都在反復(fù)權(quán)衡對自己最有利的做法。

    她難道不恨永平嗎?人家就是沖著章家來的,是沖著她章氏來的,永平已經(jīng)是敵人,章氏怎么可能不恨?

    但當(dāng)榮王妃提出跟她利益交換時,她也是有考慮的,就像榮王妃說的,劉硯已經(jīng)死了,就算再鬧他的命也回不來了。

    平日要想從榮王妃這里摳出點好處簡直難出登天,難得她服了軟,肯交涉,那么就幫劉家爭取點利益也行,反正日后收拾永平,還有的是機會。如此,劉家日后還能記著自己這份好。

    可是皇帝和都察院都已經(jīng)插手這個案子了,這把稀泥她和不成了!她也沒那個膽子和下去了!

    永平她是在唆使朝廷命官替他殺人!

    一個皇親竟然能夠支使得動朝官給她當(dāng)殺手,這代表著什么?

    章氏要是敢和這把泥,那將來清算起來,她也會變成永平的共犯!

    如今眼目下,誰還敢包庇永平?

    眼前的案子,三司一定會查個底朝天,婁照逃不過去的,他遲早會供出永平。

    永平若不服軟,那三司就會從各個方位下手把她查到底!人家衙門吃這行飯的,有的是辦法對付一個永平這樣的角色!

    一查,永平干過的那些破事全部都會暴露出來,她敢答應(yīng)婁照關(guān)照她姨妹,就是因為她跟宮里余側(cè)妃有勾結(jié)。

    如此,永平插手東宮宮闈,也成了一個現(xiàn)成的靶子!

    榮王要是眼下敢包庇,那皇帝查完永平一定也會查到榮王府頭上來!榮王府擔(dān)得起這個嫌疑嗎?有這個能耐在這趟渾水里脫身嗎?

    “真是好大的膽子……”

    看完了匣子里東西的榮王眼望著永平,喃喃地說道。

    這個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多年的漢子,此刻似手腳發(fā)寒般行動僵硬起來。

    人常說子女不肖乃家門不幸,過去他不覺得,這么多年他以為永平只是驕縱些而已,卻沒想到她驕縱的表皮之下竟生出了這樣一顆不計后果的惡膽!

    她平日如何囂張跋扈都罷了,怎卻么能以幫婁照的姨妹晉位這種事作為條件去支使一個當(dāng)朝官員殺人?怎么能明目張膽地使喚一個朝臣殺官戶子弟?

    他指著永平:“把這個罪魁禍首押起來!把她綁上!”

    永平大驚:“父王!”

    “你還有臉叫我!”榮王咬牙,“你為一己之私,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,傷害了劉家一條活生生的性命,你犯下這大罪,有辱門風(fēng),你妄為我的女兒!”

    永平大慟:“父王!您不要女兒了嗎?!……”

    她撲倒在榮王腳下:“我是你的女兒啊!你怎么能不管我?!”

    榮王咬牙背轉(zhuǎn)了身子,一雙眼已經(jīng)通紅。

    自己的女兒他怎么能不疼?可如果自己不替她張口認下這個罪,三司接手之后就會挖出來更多,她的下場會更慘!

    傅真看向謝彰:“謝御史,王爺都已經(jīng)替永平郡主認罪了,這可是事關(guān)朝廷官員私德,是不是該由三司接手審理了?”

    謝彰點頭:“既然王爺已經(jīng)證明元兇就是永平郡主,那便應(yīng)該是由三法司接手。來人,將永平郡主請去大理寺受審!”

    “我不去!”永平扯開嗓子怒吼,“我堂堂郡主,誰敢動我?!”

    謝彰看向何渠:“何公公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何渠深深地看了眼永平后,招手喚來門下的小太監(jiān):“將實情一五一十稟報皇上,請皇上定奪!”

    小太監(jiān)出了徐家直奔皇宮。

    皇帝在南書房里。聽完了小太監(jiān)奏報,他當(dāng)下就把面前的炕桌拍得跳了起來!

    “她簡直是膽大包天!她眼里還有王法嗎?!”

    這一動作把他的咳嗽又招了出來。

    裴瞻趕緊上前替他撫胸:“皇上息怒,龍體要緊?!?/br>
    皇帝待這口氣撫下去之后,才抬頭問: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背地里干下的?”

    “臣不敢!”

    皇帝哼道:“你不敢?你連一個大月國都給滅了,區(qū)區(qū)一個永平的城府,能有多深?你竟然說你不敢?”

    裴瞻凝色:“皇上明鑒,臣是真不知道。臣就是覺得那婁照太不把臣放在眼里了,他竟然把陰謀詭計使到了臣的岳母頭上,這口氣臣可咽不下去。

    “想來想去,就仗著皇上您平日疼我,進宮來求您幫忙討個公道了。臣真的不是來告永平郡主的狀的,臣完全沒有想到元兇竟然是她!”

    皇帝接了太監(jiān)遞來的湯藥喝了兩口。然后道:“永平是怎么跟婁道夸下這海口的?婁照又是如何相信她能辦到的?”

    裴瞻道:“皇上,這無憑無據(jù)的,臣真的不知……”

    皇帝瞅了他一眼,把藥碗放下來:“來人,傳旨下去,將永平郡主降為縣主!另禁足三月!婁照該如何處罰,交由三司處理便是?!?/br>
    說完他看向裴瞻:“朕如此決斷,你覺得如何?”

    裴瞻看了他片刻,慢慢把臉垂下去:“皇上英明。”

    皇帝輕哂了下,重新把藥端起來:“沒有意見,那就下去吧?!?/br>
    裴瞻稱是,退出了門坎。

    踏上廡廊之后,他腳步卻越走越慢,后槽牙也越咬越緊。

    最后他停下步,喊住路過的一個太監(jiān):“你幫我去宮門外找到我的護衛(wèi),讓他去找梁大將軍,就說婁照殺人案已經(jīng)水落石出,元兇就是永平郡主,皇上已經(jīng)將郡主降回了縣主作為處罰,你讓我的護衛(wèi)去問梁大將軍,徐侍郎知不知道這件事?”

    小太監(jiān)連忙答應(yīng)。

    裴瞻又讓他復(fù)述了一遍,確定無誤,這才放他離開,然后自己折了回去,又回到了南書房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又回來了?”

    皇帝剛好喝完藥,正接過絲帕拭唇。話雖是這樣問,但他眼底卻沒有一絲驚訝的意思。

    裴瞻麻溜從旁邊斗柜上抱過來兩缸棋子,擺在了炕桌上說道:“臣今日已經(jīng)下差,皇上也不宜勞累,好久沒陪皇上下棋了,臣今日便陪皇上走幾局,消遣消遣?!?/br>
    皇帝睨他:“你這是無事獻殷勤。”

    裴瞻兩手擺開了棋盤,嘴上回道:“服侍皇上也是為臣之本分?!?/br>
    皇帝捏起一顆子來:“沒想到你去打了幾年仗,倒混成了兵油子。小時候一棍子也打不出個悶屁,如今卻是油嘴滑舌的。”

    “全賴皇上調(diào)教的好?!?/br>
    皇帝伸手敲了一下他腦門兒:“怎么說話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