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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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以為這廝被摳了毒藥還活著,只怕是個貪生怕死之輩。沒想到上了刑他不說,又加了一番利誘,他也不說。 正在僵持之時,門下說:“將軍來了。” 她驀地一轉(zhuǎn)身,只見裴瞻果然走進了屋里,他身上還披著盔甲,腰間也掛著長劍,看模樣應(yīng)該是直接從營里回來。 他一走進來,原本寬敞的屋子立刻就顯得狹小了。 就連地上的刺客,抬頭看向他時,雙眼也黯沉了幾分。 “怎么沒等我回來?”裴瞻把頭鍪遞給身后的郭頌,然后就坐在了傅真身旁,“這種事情應(yīng)該交給我。” 說完他就看向地上:“來人,把他抬到徐府門前去?!?/br> 他這個話一出,屋里雙方都愣了愣。 傅真本想拒絕他插手,畢竟身份就只差攤牌了,對付徐胤這事,還是梁寧和梁家來吧。再讓他幫忙,她覺得怪沒臉。 可他竟然一開口就說把刺客抬回去…… 這一愣之后,她旋即也坐起來了! “關(guān)徐家什么事?有什么事沖我來,你們打什么鬼主意?!” 地上的刺客也扯著嘶啞的嗓子出聲了。 他慌了! 傅真雙目精亮,轉(zhuǎn)向裴瞻,她支起來了的身子又向后在椅背上靠了靠。 沒錯! 審不出來就直接送到徐家去,到時徐胤是收,還是不收呢? 收,那不明擺著告訴別人有問題? 不收,那這個刺客明擺著就成了棄子。眼下他沒求死,難道不是覺得自己還有生機嗎?這個生機從何而來?除了徐胤,還有誰能救他? 而若他親眼看到徐胤放棄了他自己,就算他不會反撲徐胤,至少與徐胤離心離德,之后再尋找機會撬開他的嘴,讓他吐出些東西來,也相對容易了! 這下傅真哪里還能拒絕他的幫忙? 果然掛過帥的人還是不同些,是她失敬了! “提到徐家你就這么激動?我甚至都沒有說是哪個徐府?!迸嵴坝喙庖唤z都沒有錯過傅真的表情,面上卻嚴肅如冰,“看來你是害怕被當成棄子?!?/br> 刺客目光陰狠:“你休想從我這里套出一個字!就算你使詭計把我送出去,我家主子也不會上你的當!” “那如果我再加上一份印上了你手指印的口供呢?”裴瞻從身后郭頌的手中接來了幾張紙以及筆墨,“你刺殺朝中將領(lǐng),罪該萬死,犯罪事實我清楚的不得了。我把這些寫下來,讓你落印之后,連同你一起交給榮王妃,你覺得他有沒有辦法找出幕后兇手?” 刺客咬牙冷哼:“供辭是你寫的,人也在你手上,要作假豈不是輕而易舉?誰看不出來? “再者,我家主子豈有那么膚淺?我刺殺未遂,告去榮王妃那里也傷不到他根本。反過頭來你們因此暴露了,卻必定成為他的眼中釘,對你們來說,難道會是好事?” 傅真聽到這里也不由對這廝刮目相看,能有這樣縝密的心思,倒也不會為徐胤所用了。 “你不是南邊口音?” 這時候裴瞻突然問出這么一句?!澳闶潜钡厝??” 傅真驀然回神。 是了,他剛才說了那么多話,雖然打的是官腔,但仍然帶著明顯的北地口音。 徐胤是潭州人,他豢養(yǎng)的護衛(wèi),怎么可能會是北地的? 她看向刺客,只見這刺客緊抿著雙唇,盯著裴瞻卻不再言語。 “說話!” 裴瞻刷了一下抽出長劍,屋里白光一晃,那劍尖就抵住了刺客喉結(jié)! (求月票) 第254章 這次是真回家了 刺客的瞳孔驟縮,身子也情不自禁地往后退。但護衛(wèi)們哪里容得他有些許退縮?剛剛往后仰,后背就抵住了刀劍。 “你為什么不說話?”傅真緊盯著他,“就算你是北地人,也不是什么掉腦袋的事。你很怕暴露你的來歷?” 刺客雙目銳利如鷹,越發(fā)抿緊了雙唇。 傅真冷笑:“看來是這個意思了?!?/br> 說完她靜默片刻,朝護衛(wèi)們擺了擺手。 楊彤他們便把這刺客給拖了下去。 裴瞻道:“徐胤說著一口地道的潭州話,作為他的近侍,此人卻來自北地。 “到底是他身邊的人的身世有問題,還是徐胤自己也有問題?像他這么疑心重的人,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人,必定是不會引為心腹的。” 誰說不是呢? 傅真瞅了一眼刺客被拖走的方向,眉頭皺得生緊。 本來就覺得徐胤奇奇怪怪,現(xiàn)在更加讓人摸不著頭腦了,他跟北地最深切的接觸,也就是跟著梁寧在西北大營里呆著的那幾年,那段時間里他的確接觸了不少北地人,可當時他們倆成天都在一起,梁寧怎么不知道這姓徐的竟然還收攏了可以成為他近衛(wèi)的人呢? 換句話說,他不應(yīng)該擁有機會收買這樣一批人! 而且他身邊還有一個姓連的,更是極其古怪。 徐胤他到底是怎么聚集這樣一批人的? 這些人又為什么會唯他之命是從? 為什么偏偏這么巧,這些與他自身性命息息相關(guān)的近衛(wèi),卻是北地人? “也不知道徐胤老家是不是真的沒人了?” 這時候裴瞻有意無意地朝她看過來。 傅真回瞅他一眼,把踏在了凳子上的腳收回來。站直道:“雖然他自稱是沒人了,但又何妨去挖掘挖掘呢?” 從前徐胤說他老家已經(jīng)沒人了,全家死在戰(zhàn)亂中,他這才隨波逐流到了西北。 那個時候他沒有表露出半點可疑之處,而且的的確確說著一口潭州話,傅真自然也不會去較真。如今他疑點越來越多,自然很有挖掘的必要了。 “那好?!?/br> 裴瞻立刻傳了護衛(wèi)進來,“你去打聽徐胤公開記錄在冊的祖籍,打聽到之后立刻前往證實。” 傅真趁著他在交代的時候走出了院子,迎面碰上了坐在門坎下和護衛(wèi)們吹牛的梁瑄。 她走過去拎起他的耳朵:“小屁崽子都學會當細作了,合著你纏著我、留在我身邊是為了給人通風報信的?” 梁瑄捂住耳朵:“你們怎么一個兩個都喜歡捏我的耳朵?我還是個小孩子,你們這么欺負我不虧心嗎?” 傅真才懶得跟他啰嗦呢,拽著他就往外面馬車上走:“上你家去!今兒不看著你娘把你屁股揍腫,我就不回來!” 裴瞻走到外面的時候,馬車剛走。郭頌瞧著也替他急:“將軍,咱們追上去吧?咱們要么就干脆把臉皮放厚些!” 裴瞻看了一眼自己身上,卻道:“我先回去沐浴更衣?!?/br> 他眼下還披著盔甲,閱兵cao演的時候還流過汗,這怎么能見人? 傅真抓著梁瑄,這一路就徑直朝著梁府走去。 在拐進那一條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胡同時,她的心思已經(jīng)完全從梁瑄身上挪走了。 上一次來這里,還是梁寧從烈火中醒來,變成傅真的那天晚上。 那天夜里她的心情有多悲慟,此刻她的心情就有多激動。 其實梁郴和蘇幸兒早就催過她趕緊回梁家完成表面上的應(yīng)邀宴,以便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自由來往。 在梁家人眼里,傅大小姐也好,平西將軍夫人也好,都是虛的,她是梁寧,是真正的梁家人,是梁家失而復得的一份子。 他們期待著早日等待她的回歸,哪怕是不能完全像過去一樣以梁家姑小姐身份在外走動,起碼關(guān)起門來就是一家人。 他們甚至已經(jīng)打算好了,等到這場做給外人看的宴請完畢之后,把她原先住的院子重新收拾出來,讓她日后回來小住的時候可以住進去。 可是梁寧遲遲都沒有履行這場約會。 說到底還是近鄉(xiāng)情怯。 一旦回到梁家,回歸梁寧的身份,過往的回憶就會再也止不住,不管好的壞的都會排山倒海地席卷而來。 她自認是個灑脫之人,縱然徐胤如此負她,她也只是認定了復仇為目標,并沒有讓自己沉浸在仇恨里,也沒有讓它影響自己前進的步伐。 可終究人非草木,那些以溫柔為假象,實則血淋淋的過往再次擺在眼前的時候,她還是有些不忍回首。 今日借著梁瑄為幌子一口氣奔入了這條胡同,倒還爽利,可是到得門前,一顆心終究在胸膛里怦怦跳了。 “五嬸,你別緊張,我們家的人你都認識。就連我祖母和二祖母也很和善,而且她們還不在家,你只管放輕松就好了?!?/br> 梁瑄體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。 這小子倒是忘性大,一點兒也不記得傅真押著他回來是要他娘揍他屁股的了! 看在他這份孝心的份上,等門開了,傅真牽著他下了地。 由于本來約定的是下晌才過來,故而原本備好的迎客之儀幾乎都沒用上,只有門里門外凈水潑過,門下鋪著毯子,院子里張燈結(jié)彩,一絲不茍。 傅真這里才看了半圈,給他們開門的門房,原本看到他們只有一輛馬車,這輕車簡隨,還以為只是在外頭浪了一夜的梁瑄自己回來,結(jié)果一看他身旁還有個絕美的貴眷,雖然年歲極青,但是渾身上下氣度非凡,身上服飾規(guī)制跟他們家大將軍夫人差不多,頓時嚇了一跳! 昨夜里梁瑄住在裴家,裴瞻的夫人他們誰都沒見過,但是卻聽得都快耳朵長繭子了! 像這么美又打扮的這么高貴的貴眷,還與梁瑄一道回來,他若不是平西將軍夫人還會是誰呢?! 他趕緊奔過來:“小的有罪!不知將軍夫人駕到,不曾遠迎,更不曾稟報我們大將軍和夫人,實在該打!” 傅真看他一眼,笑了起來:“何伯腿腳還好?” 第255章 瞻兒 梁寧死去也不過六年有余,如今在梁府當差的幾乎都還是當年的人,像這歲數(shù)大的門房,都是梁家老人了,傅真怎么可能會不認得? 這何伯還是梁寧他爹的小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