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9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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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汽氤氳里楊奕鎖著眉頭全神貫注的往茶杯里注水,直到把茶沏完了他才接話:“談不上理想。不過是天下興亡,匹夫有責(zé)?!?/br> “好一個天下興亡,匹夫有責(zé),真不愧娘娘一提到您就贊不絕口,夸您是她的驕傲?!?/br> 聽到這里,楊奕看了他一眼,隨后又目光深深看著面前的茶,沉默下來。 天光正好勾勒出他的側(cè)顏,歷經(jīng)過風(fēng)霜的臉龐處處透露著堅毅氣質(zhì)。 傅真走到一旁的桌案后頭,拿起了紙筆,開始做畫。 一時間屋里只聽得見紙筆摩擦的聲音,等到茶水微涼,楊奕才端起杯子輕啜了一口,然后道:“你在畫什么?” “我從小多病,人人都說我養(yǎng)不活,我母親不信邪,一路保護(hù)我長大。怕把我養(yǎng)廢了,又特地挑了一門,不怎么費神的才藝讓我修習(xí)。 “所以我長得這么大,也就只有一首丹青稍微拿得出手。 “楊叔這一路過來的經(jīng)歷太過傳奇,以至于有這一身卓絕氣質(zhì),我就忍不住畫下來了?!?/br> 楊奕輕哂:“我一個粗人,談什么氣質(zhì)?你可莫要說笑?!?/br> 說完后他默了默,又扭頭看向傅真:“我聽說你父親失德,你母親只是個弱女子,這么多年是如何保全你的?” “女子本弱,為母則剛。”傅真抬頭,“楊叔可不能小看我們女子,關(guān)鍵時候,我們可一點都不輸男兒。 “好比皇后娘娘,這么多年,如果不是娘娘堅定地陪伴在皇上身側(cè),替他掌理后宮,大周哪有如今這把安穩(wěn)? “只是身處在她的位置,這些年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的,還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。” 楊奕沉默。 片刻后他拿起傅真擱在了旁邊的兵書,走到了院子里,坐在石榴樹下看了起來。 頭頂?shù)拇笫窦t艷艷沉甸甸的,綠葉包裹著它們,朕在秋風(fēng)里頭簌簌作響。 賀昭擰著一大摞香燭紙錢走回院子里時,只見楊奕的肩背上和頭上已經(jīng)落了好幾片葉子,不由走過去道:“主公怎么坐在此處?” 楊奕頓了一下,他似乎突然間從思緒里回神,抬頭的瞬間眼里劃過一絲茫然。 隨后他說道:“那丫頭在屋里頭畫畫,我便坐這兒來了?!?/br> “主公是說將軍夫人么?”賀昭朝屋里頭看了一眼,“將軍夫人已經(jīng)走了,方才屬下回來的時候,只見她在前院和寧夫人說話。同座的還有一個超重的官員?!?/br> “走了么?” 楊奕又是一陣茫然,然后拿著書走回屋中,只見一室的桂花香里,果然已不見傅真的人影,徒留在屋中的,除了桌案上那瓶桂花,就只有她留下的一幅畫像了。 楊奕深深的沉下氣,緩步走上前,伸手撫向了花枝。 隨在身后的賀昭見狀道:“這瓶子上繪的是沉香救母……這是娘娘從前最常講的典故。 “這花也是娘娘最喜歡的桂花,主公,這花——莫非是宮里來的?” 楊奕目光一寸寸地脧巡著瓶子上的圖案,又緩緩?fù)希稽c點地細(xì)看著這些花朵。 透過花朵之間的間隙,他又看到了平鋪在桌案上的畫像。 這一看他目光驟然凝住,隨后他繞到桌案之后,弓著身子看起這幅畫像來。 紙上根本不是他楊奕,而是一位發(fā)鬢花白的貴族夫人的畫像,畫上的她坐在錦榻之上,右肘輕擱在炕桌邊沿,面目憂愁地望著地下。 她瘦削的身軀看起來和旁邊花瓶里纖瘦的花枝不相上下,盡管她的美顏和面龐的輪廓,能夠顯示出她年輕的時候姣好的姿容,可是她的臉上覆蓋著皺紋,卻顯現(xiàn)出來無盡的疲憊。 楊奕雙手壓在畫紙上,血絲爬上了他的雙眼,很快把他的眼眶也染紅。 “主公……” 賀昭一句話沒說完,楊奕已經(jīng)快速的抬手止住了他。 他把畫像舉起來,對著光仔仔細(xì)細(xì)的看,然后又把它放下,退身坐在椅子里,凝著雙眉出起神來。 賀昭沉默的陪伴了許久,最終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,把門掩上了。 秋風(fēng)搖動著樹上的石榴,葉子在空中飛舞。 …… 傅真走出楊奕院子的時候,本來是要跟他打聲招呼的,可是他在跟前站了好一會兒,楊奕竟然都沒有發(fā)覺,她最后只好選擇不打擾。 前面這里,寧夫人正在帶著謝愉查看店鋪,正好謝彰路過進(jìn)來串門,幾個人便就坐在一起喝起了茶。 由于謝愉是個活潑性子,如今兩家的交往也密切起來,謝彰也不再像過去那樣處處恪守君子之儀,偶爾還會和傅真開開玩笑,傅真也就不再那么拘著了。 她問謝彰:“廢太子死后,如今也該把冊立皇儲之事張羅起來了,謝大人在朝上可曾聽到什么消息?” 沒有辦法,她的圈子里幾乎全部都是武將,只有謝彰一個文官,這種消息也只能從他這里打聽了。 謝彰道:“禮部已經(jīng)有許多褶子遞到干清宮了,但皇上至今還沒有批復(fù)。不過除去三皇子,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選擇,什么時候冊立,都沒有什么區(qū)別?!?/br> 這時候蘇掌柜前來回話:“給東院的茶葉已經(jīng)送過去了,東院沒有執(zhí)意推辭,請大東家放心?!?/br> 寧夫人聽到這里果然也松了口氣:“那就好!日后照此辦理就是了。” 謝彰聽著他們對話,低頭喝茶。 蘇掌柜走后,又再閑聊了幾句,父女倆便就告訴回府。 等進(jìn)了府門,謝愉立刻在隱壁下轉(zhuǎn)身:“父親這陣子很忙么?” 謝彰甩著袖子進(jìn)門:“不算太忙,如何?” 謝愉跟上去:“不忙的話您還是多往萬賓樓多走走吧?!?/br> 謝彰臉上滑過一絲不自然,身子轉(zhuǎn)到了一邊:“這又是為何?” “對手都住進(jìn)門了,這個時候您還跟我裝胡涂!”謝愉著急地拉住他的袖子,“我就問您,您對我?guī)煾傅降资裁葱乃??都往來這么久了,您到底心里有沒有她呀?!” 第356章 我家玉郎 對于謝愉的問話,謝彰支吾著說不出話來,一張老臉都紅成了茄子。 “你胡說什么,為父十分敬重寧夫人,豈能對她生出這些非分之想?” “這可不算非分之想,我?guī)煾氮毦?,我母親也早就過世多年,雙方談婚論嫁,合理合法。您也不是迂腐之人,如何這般固執(zhí)?” 謝彰愈發(fā)嚴(yán)肅:“我與寧夫人交往,是因為她是你的恩師,‘一日為師終身為母’,我自然不可疏遠(yuǎn)于她。 “她肯花時間精力栽培于你,已是給我們謝家面子,你竟然在這胡亂牽線,豈不是褻瀆于她?” 謝愉瞅了他一眼:“我?guī)煾挡挪幌衲??!?/br> 說完她攏起了雙手:“算了,既然你沒這個意思,那就當(dāng)我沒說。 “反正我?guī)煾缚刹蝗比诵蕾p,我看住在萬賓樓的那位先生就很是倜儻風(fēng)流,師父再三交代蘇掌柜要好生接待他,看來她多半也是滿意的了?!?/br> 說完她擰轉(zhuǎn)身子,跨步就上了進(jìn)府的臺階。 “站??!” 謝彰聽完之后頓了頓,瞬間向前走了一步:“你剛才說萬賓樓里住了個先生是什么意思?那不是從徽州過來的馮掌柜嗎?” “才不是馮掌柜呢,馮掌柜我能不認(rèn)識嗎?”謝愉在門廊下轉(zhuǎn)身,“是一位新到的先生,我今兒早上才見到他,又高大又威武,五官長得還很俊朗。 “雖然穿著布衣,皮rou也粗糙,可是十分斯文有禮,他看著跟我?guī)煾改隁q差不多,但是喚我?guī)煾笧榇蠼?,看起來關(guān)系很是親近呢!” 謝彰凝眉:“有這回事?” “當(dāng)然有!”謝愉的聲音更高了,“剛才喝茶的時候,你難道沒聽見蘇掌柜說到東院的那位?那就是了! “父親,”謝愉走下臺階來到他面前,“您心里既然沒那個意思,那還關(guān)心這些干什么?來日我?guī)煾赣邢灿崅鱽淼臅r候,咱們記得隨份厚禮就是了!” 說完她就像只蝴蝶一樣,輕快的飄向了內(nèi)院,留下謝彰呆立在原處。 …… 裴瞻從大理寺回來的時候,傅真已經(jīng)在后花園里跟梁瑄比射箭了。 百米長的箭道,這倆人誰也不服誰。 裴瞻走過去拿起一把大弓,滿弓射出三箭,全都中了靶心,并且還把梁瑄好不容易射到靶心旁的一支箭給劈開了。 梁瑄氣憤難言,開始耍賴:“你們兩個合起伙來欺負(fù)我!五叔你等著,將來等你們生了兒子,我也這樣欺負(fù)他!” 裴瞻扭頭見傅真笑瞇瞇的,并無介意的樣子,嘴巴遂也合不攏了,一把抓住了梁瑄的兩條手臂,教他拉弓:“臭小子,都算計到我兒子頭上來了!惹不起你!” 傅真坐在他們身后的臺階上,雙手托腮看著他們倆,漸漸地唇角也揚了起來。 “少夫人在笑什么呢?” 郭頌捧著幾碗茶到了跟前。 傅真把手放下來,抻了抻說道:“在看你們將軍,能打得了仗,也帶得了娃。” 郭頌扭頭看了一眼,然后端了一杯茶遞給她:“那還得是少夫人有眼光,看得到我們將軍的好處?!?/br> 傅真瞥他:“你這么油嘴滑舌的,怎么會在他那笨嘴笨舌的人手下當(dāng)差?” 郭頌嘿嘿一笑:“屬下可是我們老爺當(dāng)初特意撥給將軍的,老爺就嫌將軍話少,他覺得應(yīng)該有我們這些話多的人跟著他才是?!?/br> “說的也是,”傅真轉(zhuǎn)動著杯子,望著前方認(rèn)真射箭的爺倆,“你們將軍要是有你這么會說話就好了?!?/br> 郭頌斂色:“只要少夫人肯給將軍機(jī)會,將軍一定會脫胎換骨,讓你刮目相看!那必須得如老房子著火,一發(fā)不可收拾!” 傅真睨了他一眼,喝了兩口茶,順口道:“怎么是你來送茶?紫嫣和碧璽呢?” “方才確實是碧璽送茶過來,只是屬下剛好從萬賓樓回來回話,就順道給她帶過來了。” “讓你在萬賓樓好好保護(hù)著楊先生,你怎么又回來了?”傅真。倒是也想起了這茬。 “楊先生準(zhǔn)備夜里出門,屬下正是回來請示將軍,要不要帶人跟著?要帶多少人跟著?” “哦?他們要去哪?” “那個賀護(hù)衛(wèi)買了不少香燭紙錢,據(jù)說夜里要去祭拜兩個故人?!?/br> 傅真聽到這里停止了吃茶,默吟片刻她點頭道:“我知道了,今日八月十二,他是去祭拜那對父子。七年前的今日,正是白玉胡同案發(fā)之日。” 說到這里他又道:“那你們跟著去不就完了嗎?” “可是楊先生說了不讓我們跟隨?!?/br> 傅真再沉吟。 楊奕四海游歷慣了,的確不會太適應(yīng)這種排場。何況他明言并不想當(dāng)什么皇長子,能夠接受郭頌他們在萬賓樓里保護(hù)著,已經(jīng)是很給面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