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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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完,柳二娘子便丟下手中的凈布跟著進(jìn)屋了,繡娘咬了咬嘴唇,也跟著進(jìn)了屋子,卻并不往前站,依舊站在自家二姐身后,露出半個頭,正好能看到吳蔚。 火炕上,吳蔚依舊盤膝坐在原來的位置上,她的對位坐著柳二娘子口中的那位破落戶,張水生站在吳蔚身后。 只見吳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看著桌上熟悉的物件兒,曾幾何時吳蔚覺得軟筆書法考試又不考,上了初中就不再學(xué)了。如今看著當(dāng)初自己覺得無足輕重的東西,竟有些熱淚盈眶的感覺。 桌子上擺著五樣?xùn)|西,除了文房四寶還多了一樣,坐在吳蔚對面的男子名叫張成,正一臉狹促地看著吳蔚,似乎在等著吳蔚出丑。 吳蔚掃過對方的臉,并不在意,她拿過宣紙溫柔地鋪展開,然后拿起那塊黑峻峻幾乎和墨一樣的長石頭,壓住了宣紙。 沒錯,多出來的那件正是“鎮(zhèn)紙”作用和它的名字一樣,就是用來壓宣紙的,在科技發(fā)達(dá)的藍(lán)星,若是不追求材質(zhì)十幾塊錢就能買到一塊,但在讀書和燒錢無異的這里,能考究到用“鎮(zhèn)紙”的,要么是書香門第,要么就是家境殷實。 房間里,除了這套文房四寶的主人張成和吳蔚外,沒人見過鎮(zhèn)紙,就連張水生也是在來的路上才認(rèn)識這東西的。 這件鎮(zhèn)紙,正是張成給吳蔚出的考題。 張水生明白:吳蔚要寫對聯(lián)這事兒不好讓張秀才他們知道,就想到了張成,他們兩家雖然門第差了許多,但畢竟是一起長大的,在一起玩兒過幾年,而且張成家的對聯(lián)每年都是張成自己寫的,找他準(zhǔn)沒錯。 張成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,立刻來了興致,不僅爽快答應(yīng),還要求一起來會一會這位“識文斷字”的女子到底有幾斤幾兩,特意拿了這件鎮(zhèn)紙來,打算讓吳蔚出丑的。 見吳蔚用對了鎮(zhèn)紙,張水生咧嘴笑了,張成也勾了勾嘴角,心里頭依舊帶著輕慢。 “二姐,給我一杯水?!?/br> “哦,好?!?/br> 吳蔚倒了一些水到硯臺里,研起墨來,隨著墨錠和硯臺間發(fā)出細(xì)膩的“沙沙”聲,墨色也越來越濃,吳蔚拿起毛筆沾墨,舔筆,每一個動作吳蔚的心中都帶著虔誠。 她回憶起從前母親苦口婆心的教導(dǎo):蔚蔚,藝多不壓身,趁著年紀(jì)小學(xué)什么都快,多學(xué)一點兒,早晚有一天用得上,動畫片什么時候不能看呀,等你以后長大了,動畫片還在那兒,可是你再想學(xué)就晚了…… 吳蔚從不覺得自己當(dāng)年放棄軟筆書法有什么錯,直到真正經(jīng)歷過生活的磨礪,才明白母親當(dāng)年的苦心。 吳蔚心頭一動,提筆寫道:慈母手中線,游子身上衣。臨行密密縫,意恐遲遲虧。誰言寸草心?報得三春暉。 寫完,吳蔚已濕了眼眶,她恨自己少年時的叛逆,她想回家,她想吃mama包的餃子,三鮮餡的餃子…… 吳蔚寫一句,張成念一句,念完最后一句,房間里鴉雀無聲。 特別是繡娘,直接捂著嘴眼淚大顆大顆地流,繡娘雖然沒讀過書,但她知道“臨行密密縫”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,柳二娘子亦是一臉動容。 這首藍(lán)星幾乎人人都會背的詩,并不存在于這個時空,詩的意境雖然不深,字里行間卻流淌著不分年代,跨過時空的愛,每個人都懂。 張成的嘴唇翕動,顫抖著聲音問道:“這首詩……是姑娘寫的?”張成自問讀過很多書,卻從未讀過這首詩,他覺得這樣一首詩定然不會被埋沒,所以就下意識地認(rèn)為是吳蔚寫的了。 吳蔚沉浸在對家的思念中,還沒回答,就聽張成追問道:“這首詩的名字是?” “游子吟。” “好好好,情真意切,感人肺腑,就是這字兒……差強人意。” “怎么?吳姑娘的字不好?”柳二娘子擰著眉頭說道。 “嫂夫人,差強人意并不是不好的意思,而是勉強能讓人滿意的意思,就是說……這位姑娘的字,寫對聯(lián)綽綽有余了?!睆埑蓳u頭晃腦地解釋道。 送走了張成,張水生紅光滿面,看吳蔚的眼神里,欣賞中多了一絲驚艷。 “妹子啊,真是有眼不識泰山,沒想到妹子……哎,我在這兒和你賠罪了?!睆埶嵵卣f道。 “二姐夫不必如此,小心駛得萬年船,我很欣賞二姐夫的謹(jǐn)慎。” 張水生哈哈大笑,說道:“妹子若是不嫌棄,你和三娘就在我家住幾天,我到東屋去住,你們姐仨睡這屋,明日一早我就到市集去,買紅紙和筆墨回來,這賣對聯(lián)的買賣,我看行!” 吳蔚轉(zhuǎn)頭看向繡娘,后者會意,點了點頭,吳蔚才答應(yīng)道:“好,那就叨擾了?!?/br> 第24章 殺雞吃rou “二姐夫?!眳俏到械?。 “哎, 你說?!?/br> “適才那位是你的朋友?” “算是吧,他叫張成,我和他自小一起長大的。只不過后來他被家人送到鎮(zhèn)上的書院去讀書了, 中間多年未見, 聽說他先是參加了三次科考都沒中,他爹他娘跟著生了一股火, 再加上聽了一些閑言碎語相繼去世了, 他在家丁憂了三年,又去應(yīng)試,結(jié)果又沒中……”說到這兒, 張水生也面露唏噓, 繼續(xù)說道:“如此一蹉跎就過了而立之年, 他好像也沒什么心氣兒了,就回到村里來, 靠著祖上留下的家業(yè)過活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