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節(jié)
“都給我?”聞嘉嘉眼眸彎彎問他。 魏岱耳垂微紅:“我?guī)懋斎皇嵌冀o你的。你放心,我家里還有?!?/br> 聞嘉嘉:“那我給……” 他打斷:“錢票就不用給了,你再記我一頓飯,你哪天有時間請我兩頓。” 呃,聞嘉嘉覺得還是給錢更劃算。 怎么說呢,若是他們正在處對象,那不要白不要??涩F(xiàn)在他們尚處于互相認識階段,說是對象吧,不太算。說不是吧,有又點曖昧,她有些猶豫。 魏岱低著頭,搖動磨把的速度越來越快。 他力氣比聞嘉嘉大,磨得更快不說,連磨出的漿似乎都要更細些。 “行吧,改日我請你吃飯?!?/br> 聞嘉嘉到廚房里,翹著手把袋中的野豬rou拿出來,放到木桶里用水泡著。 家里的大料不多,想吃野豬rou,就必須先把血水泡出來。接著又將野雞綁住一只腳,綁在后院中。 魏岱很細心地把翅膀給剪了,野雞就算想撲騰都撲騰不起來。 “魏岱,那你今天要在我家里吃飯嗎?”聞嘉嘉想了想沖著堂屋喊。要的話她就揉些面發(fā)些,家里早晨蒸的飯可不夠。 “不用,我等會兒還得去公社幫忙修理拖拉機?!?/br> 聞嘉嘉探出頭:“你還是技術(shù)兵呢。” 魏岱笑笑:“不是,我就是在部隊里學了幾手修車手藝?!?/br> “那你啥時候去?” “我?guī)湍惆芽鄼侥ネ暝僮??!?/br> 聞嘉嘉聽他這么說,就不發(fā)面了,干脆將鍋給燒起來,等會兒苦櫧漿過濾后就直接倒在鍋里煮。 魏岱很快就把苦櫧給磨完,順帶幫忙將漿水用紗布過濾。 最需要出力氣的兩個活都干完后他便洗洗手放心走了。 臨走前,他躊躇片刻道:“秋收后咱們?nèi)タh城里看電影怎么樣?”他有些緊張,怕聞嘉嘉會拒絕。 聞嘉嘉倒沒有拒絕的意思,只是轉(zhuǎn)身望著他:“你啥時候去部隊,秋收后你應該要回部隊了吧?!?/br> 魏岱解釋道:“秋收分三場,第一場連著7天,然后休息一天,那時候我還是在的?!?/br> 聞嘉嘉驚訝:“也就是說整場秋收下來得20來天的時間?”她以為也就十天半個月呢。 原主記憶里就是半個月。 魏岱給她科普:“其實前前后后差不多得一個月,但真正累的也就那十多天。”他瞧聞嘉嘉這細胳膊細腿的,還真有點擔憂。 “你別拼命干,秋收熬人。”他思考片刻說道:“要不然你想辦法去食堂吧,不出意外秋收的時候大隊會開食堂?!?/br> 聞嘉嘉心動:“我待會兒去問問大隊長?!笔程每隙ㄊ且认碌馗苫钶p松些。 然而聞嘉嘉來晚一步,當她找到大隊長時食堂幫忙的人已經(jīng)找好了。 此時魏岱早已去了公社修車,而紗布中的苦櫧粿漿也已過濾干凈,在鍋里等待熬煮。 滿滿一大鍋,至少也得煮半小時,過程中還需要攪動,聞嘉嘉便先去大隊長家說這事。 方保國不明白她的心思,不解道:“你不是要掙工分的嗎?我特意安排你去割稻?!?/br> 想掙工分去啥食堂,秋收的時候食堂一天就拿三個工分。而下地干活的,即使是女性也能拿7個8個工分,還有不少拿滿工分的。 他當時,可是第一個排除了聞嘉嘉。 聞嘉嘉呆愣在原地:大悲! 她嘴巴張張閉閉,最后苦著臉道:“我是想掙工分,但我有自知之明啊隊長,高強度的秋收我是肯定沒法堅持下去的?!?/br> “要不然還有啥低工分的,您安排我做吧,我不挑?!彼众s忙說道。 方保國不甚在意:“沒關(guān)系,你平日里都能拿3工分,到時候拿個5工分就夠。知青院里不少知青拿的都是5工分?!?/br> ……夠是夠,但我拿幾天的5工分人就得廢得差不多了。 “再說,現(xiàn)在秋收還沒開始,你沒試過又咋知道你不行呢。群群、也就是你二姐可是咱們大隊響當當?shù)蔫F娘子,在整個公社里也是鼎鼎有名。她一天就能拿8工分,有時還10個,和好些壯漢比起來也分毫不差?!?/br> 聞嘉嘉撓撓腦袋,說不通了。 方保國此刻卻覺得方多田說的對,年輕人還是得激一激才行。 都能念完高中,5工分算個事兒? 手拿把掐! 聞嘉嘉繃著臉回到家,罵罵咧咧的把灶爐的火升起來來,等待鍋里的苦櫧漿煮開。 等鍋中開始冒氣兒時,她就得用棍子在鍋中攪動。 攪動得很用力,也很徹底。 攪得差不多了,氣也撒沒了。 在這過程中,鍋里的苦櫧漿越來越濃稠,稠到和藕粉差不多時,聞嘉嘉就覺得可以了。 此刻,廚房里滿是苦櫧的苦澀味。 濃稠的苦櫧倒入逢年過節(jié)時做豆腐用的模具中,等它凝固后就能吃了。 聞嘉嘉心里其實很懷疑,這玩意兒真的能吃嗎?她揪一小塊放入嘴里嘗嘗,巨苦無比好吧! 她頓時就明白,這個粿怕是得放在清水里泡著,然后用重口味的調(diào)料去炒才能壓制那股苦澀。 既然繁重的秋收躲不過,那就得先把后勤給搞好。 傍晚,天卻還如午后般亮。 苦櫧豆腐暫且先不管,它耐放,聞嘉嘉沒打算今天吃。 今晚吃啥?吃rou吧。 聞嘉嘉把在水里泡了幾個小時的豬rou拿起來,掂量掂量,得有三斤左右重。 既然是三斤,就分成三份。其中兩份用鹽腌著之后幾天吃,剩余一份今晚拿來炒辣椒。 她本是想做紅燒rou,奈何主料有了,配料跟不上。 不得不說,這個年代的農(nóng)村家庭,不管是調(diào)味品種類還是香料種類都匱乏無比,她沒辦法用各種醬料去壓野豬rou的味道,也找不到桂皮花椒去壓。 聞嘉嘉倒是在后院菜地的邊緣處發(fā)現(xiàn)一棵香葉樹,可葉子綠油油的,怎么看怎么奇怪,也不曉得聞家人為何不曬些干的來用。 至于最大眾的八角,聞嘉嘉倒是在櫥柜里找到了,奈何碎得不能再碎,霉得不能再霉,稍微用力一搓,便化成粉碎。 也只有橘子皮看著能頂點兒用處,畢竟當?shù)厥a(chǎn)橘子,陳皮還是有的。但聞嘉嘉深深懷疑它已經(jīng)是過期產(chǎn)品,自制陳皮的保質(zhì)期可沒有兩三年,幾個月都算極限了。 這些陳皮,萬一是前年的還是大前年的咋辦?食物中毒的慘案還近在眼前呢。 無奈之下,這才選擇辣椒炒rou。 聞嘉嘉先把泡過水的野豬rou放到鍋里煮,加生姜黃酒野蔥一同去腥,煮得rou湯發(fā)白時再把野豬rou夾出來。 此時的豬rou已經(jīng)煮透煮爛,腥味也除去很多,再切成薄片就能與辣椒蒜苗一塊炒。 今日她沒去上工,聞春和聞萱也就沒去保育院。 兩姑娘在村里瘋玩一下午,回來時就聞到rou味,高興得在灶臺邊直蹦。 “小姨!家里好多好吃的?!甭勢骖~頭上都是汗,臉蛋紅撲撲,活像前院柿子樹上還沒熟透的柿子。 家人逝去帶給她們的悲傷已經(jīng)被她們遺忘的差不多了,她們只知道上午有糖吃,傍晚有rou吃,每天早晨有個蛋,隔三差五還能吃頓泥鰍和黃鱔。 聞春迫不及待地幫忙分碗了,當聞嘉嘉把辣椒炒rou端上桌時,兩人口水都快流到碗中。 野豬rou很有嚼勁,即使煮了半小時,它的皮依然是韌韌的。 肥rou部分沒有多少,也不膩,吃著竟然還帶點兒脆,嚼著也很香。 倒是瘦rou,還是微微發(fā)柴。不過她切得很薄,再柴也柴不到哪兒去,確實是要比家豬更勁道。 辣椒炒rou是有名的下飯菜,聞嘉嘉今天特意蒸了純白米飯來配。 帶著油和辣椒香的rou湯浸潤在柴火飯上,油汪汪,亮晶晶的,香上加香,比rou還好吃! 翌日,秋收。 聞嘉嘉有點緊張,這日起的很早。 她大概了解了一番,秋收磨人就磨人在戰(zhàn)線的拉長。 平日隊員們大多七點半前上工,五點半前下工。中午還能休息兩小時,用以恢復體力。 而秋收不同。 秋收七點前便得到田地里,傍晚六點才能離開,中午的休息時間也變成一個半小時,以期望用最快的速度搶收。 不這樣沒辦法,這時候只要隨便來場雨,大半年的辛苦就能毀之一炬。 再說,大家都等著分糧呢。 將近七點,天已大亮。 院旁的草上有露珠,垂掛在葉尖,只待清晨的風一吹便滴落在地上。 桐子樹葉在風中落下了。 正所謂一葉知秋,枯黃的樹葉預示著秋日已經(jīng)到來。 “咚咚咚——” 鑼聲在村中響起,位于村頭的聞嘉嘉也能聽到公社廣播中傳來的沙沙聲。 不多時,歌曲準時響起。 “東方紅,太陽升……” 聞嘉嘉知道,這是七點要到了。 她把草帽背在背上,在脖子上掛條毛巾,戴好勞保手套,背著她的大水壺,帶上她的飯碗,雄赳赳氣昂昂地往村里走去。 哼!不去食堂就不去食堂。 萬能的博主,哪里都能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