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 領(lǐng)結(jié)婚證

    村里分rou,按的是家里的人口分。也就是說誰家人口多，誰家就分得多，而非按工分。

    今天村里殺三頭的豬,而一個成年人加兩個六歲以下兒童的聞家，大概只能分到一斤多的rou。看在去世的聞家人的份上,她大約還能得到一個豬內(nèi)臟，或者兩根骨頭。

    畢竟原主母親也是負(fù)責(zé)養(yǎng)豬的人之一，聞嘉嘉在家里的工分本上見過有關(guān)記錄,養(yǎng)豬的人都是能多分點兒的。

    聞嘉嘉來得早,這時候豬還沒殺完。

    兩姑娘跑去找朋友玩了，聞嘉嘉提著桶抱著盆,站在人后慢慢排隊。

    “嘉嘉，經(jīng)常來你家的男孩子是誰啊？”有嬸子問她，“騎自行車的那個。”

    挺奇怪的,前些時候還聽說聞嘉嘉和河溝鄉(xiāng)的魏岱在處對象,現(xiàn)在是沒處成？

    不過這么沒關(guān)系,不管是魏岱還是經(jīng)常來的那位小伙子，都有自行車,條件都不錯。

    聞嘉嘉：“……那是郵遞員?！?/br>
    問話的嬸子尷尬了，連忙從兜里抓把瓜子給她：“你跟魏岱寫信呢，你倆啥時候準(zhǔn)備辦事兒??？”

    聞嘉嘉靦腆笑笑：“我不曉得啊?！?/br>
    嬸子就教她：“你家就你一人,也沒啥親近長輩,有些話你得自己說。別怕害羞，我瞧著魏岱這人有能力能走遠(yuǎn),你可別因著不好意思把他放跑了?！?/br>
    說真的,要是她閨女和魏岱同齡，她或許都會找人去說和。

    從前只覺得他家里有那樣一對父母,負(fù)擔(dān)很重。但上回他回來后雷厲風(fēng)行地討債，倒是讓人刮目相看了。

    老實父母，沒生出老實孩子啊。

    聞嘉嘉只呵呵笑，沒回話。

    好在這位嬸子也沒只抓著她聊，很快又和旁邊的其他人聊起來。

    “咱們今年殺幾頭豬？”

    “聽說殺八頭，今天三頭，年底五頭，比去年多殺兩頭。”

    “分鴨子不？”

    “不分，剛開始下蛋呢，怎么說也得下幾年的蛋再說?！?/br>
    “咱村今年還會找河溝鄉(xiāng)買魚么？”

    “買，我聽青安那小子說已經(jīng)和河溝鄉(xiāng)訂了幾百斤的魚嘞?！?/br>
    聞嘉嘉豎起耳朵，牢牢記住。

    難怪這時候的人在過年時都熱情高漲，食物這么豐盛，哪里能不高興呢。

    村里的殺豬佬很熟練地殺完三頭豬，三頭豬有不少豬血，聞嘉嘉很幸運地分到小半盆。

    “嘉嘉曉得這玩意兒怎么搞吧？”幫忙殺豬的嬸子問她。

    聞嘉嘉笑笑，脆生生道：“我曉得，用冷水化開食鹽，再把豬血倒進(jìn)去就能凝固了?！?/br>
    蒜苗炒豬血，可是她很愛吃的一道菜。

    分完豬血，開始分rou。

    聞嘉嘉得到一斤五花rou，半斤豬板油。

    豬板油無疑是這個年代豬身上最受歡迎的部位，她能分到，一是靠她來得早，二就是靠村里人都想要腿rou拿來做臘rou。

    當(dāng)?shù)赜羞^年時拜神佛的習(xí)俗，得給神佛和祖宗準(zhǔn)備宴席，即使這些習(xí)俗已不允許，但私底下該干還是會干。

    其中臘rou就是宴席上一道很重要的菜，用鹽腌，用腌熏，等到大年三十那日就得煮熟了上供給祖宗神佛。

    到了晚上，這道臘rou還是一道主菜。將蔥煮熟后放在臘rou上，將雞蛋煮熟后放在臘rou周圍，以祈求來年家里孩子聰聰明明，家里添丁進(jìn)口。

    要是想做臘rou，最遲現(xiàn)在就得腌下去，再拖可是沒法做的。

    所以村里人即使很眼饞豬板油，但仍然對豬腿rou搶破頭，聞嘉嘉撿了個漏，得到一斤五花rou和半斤豬板油，都是再好不過的部位。

    最后，還拿到半塊豬舌頭，半截小臂長的豬尾骨，聞嘉嘉也算是滿載而歸。

    兩姑娘還舍不得回家，聞嘉嘉也不拘著她們。

    最近農(nóng)閑，村里到處都是人。村口還有民兵走動，不怕有人販子來抱孩子。

    聞嘉嘉回到家，將盆和桶放下后，來到后院將雞籠門打開，放雞出籠。

    接著去菜園摘菜，一些被蟲蛀了的菜葉子丟給雞鴨吃。

    是的，家里兩只鴨還養(yǎng)著呢。

    一天天的，養(yǎng)得越來越肥，聞嘉嘉不太舍得殺了，準(zhǔn)備過陣子再殺，也好給年夜飯?zhí)硪坏来蟛恕?/br>
    雞一路咯咯咯地到處覓食，聞嘉嘉眼神隨著雞而動，一只一只雞掃過去，她在想自己要殺哪一只。

    雞大概是感受到了位置，紛紛跑來。聞嘉嘉也不在意，反正也不是今天殺。

    她轉(zhuǎn)身回廚房，把豬血給凝固上。又把骨頭放在戶外的缸里，留著明天吃。如今天氣冷了，骨頭放到明天沒多大的問題。

    今天吃rou，五花rou當(dāng)然還是要做成紅燒rou來吃。

    聞春和聞萱對聞嘉嘉上回做的紅燒rou驚為天人，她們驚得手舞足蹈，一邊吃rou一邊扭，跟屁股上長針了似的。

    鑒于她們?nèi)绱藧鄢?，聞嘉嘉就?zhǔn)備再做一回。

    嗯，她也愛吃。畢竟這年頭的豬，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糧食豬，香得緊呢。

    就在聞嘉嘉把飯蒸下去，準(zhǔn)備刮刮豬皮時門口有人喊她。

    “誰呀？”她放下豬rou，手在圍裙上擦擦，往門口走去。

    “請問你是？”聞嘉嘉疑惑問。門口的人她并不認(rèn)識。

    門口男子道：“聞嘉嘉是吧，我是徐朝明，公社有你電話，魏岱打來的，讓你中午12點的時候再回過去?！?/br>
    聞嘉嘉瞪大眼睛，很是震驚。

    好家伙，原來還能打電話啊。她以為只能寫信呢，最多再發(fā)個電報了。

    徐朝明帶完話就離開。

    聞嘉嘉蹙眉想了想，想不到有啥要緊事兒是需要魏岱打電話來說的。

    木桶里的米飯慢慢熟透了，聞嘉嘉把它端起來放到旁邊去，開始做紅燒rou。

    五花rou的豬皮被她燙過，要用刀細(xì)細(xì)刮，如今半點異味都沒有。

    此刻將火燒旺，先把洗干凈的豬板油切成塊放到鍋里熬，油渣熬黃熬小，撈出來后撒點鹽就是一道美味。

    而后把鍋里的油撈到鍋旁的油罐中，這塊豬板油實在漂亮，足足熬出小半罐的油，完全足夠她家吃到過年的。

    熬完豬油，可以開始做紅燒rou了。

    切成麻將大小的紅燒rou倒入鍋中，因為鍋中有剛才撈不干凈的底油，這會兒子豬rou也就不粘鍋。

    待到五花rou煸出油后，把多余的油撈了，rou也夾上來。剩余的底油呢，用來炒糖色。

    聞嘉嘉在紅燒rou上，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甜黨，最喜歡本幫紅燒rou了。上輩子選擇把家安在上海，就有那兒的菜太合她口味的原因在。

    炒完糖色的紅燒rou外表好似被焦糖包裹，緊接著加醬油和料酒，倒水放香料，蓋上鍋蓋慢慢熬。

    rou好，調(diào)料好，火候好，做出來的紅燒rou很難不好吃。

    鍋中咕嘟咕嘟響，美妙的rou香味兒充斥著整個廚房。

    聞春和聞萱蹦蹦跳跳回來，到了堂屋口就“哇”了一聲，隨后撒腿一路跑到廚房中，湊在灶臺邊“哼哼哼”地用鼻子吸個不停。

    “好香，是紅燒rou對不對？”聞春是個聰明的孩子，還能記得紅燒rou的味道。

    聞嘉嘉切著青菜，點頭說：“是啊，比上回的紅燒rou還要好吃?！碑吘惯@次rou里沒熬出太多的油。

    聞萱被聞嘉嘉教訓(xùn)后不吸手指了，開始吸她的嘴巴。邊吸還邊咽口水，看得聞嘉嘉很是無語。

    很快，紅燒rou燉透燉爛，醬汁也變得無比濃稠。

    聞嘉嘉紅燒rou裝到盤子里，又炒盤青菜便開始吃午飯。

    rou一入口，作為廚子的聞嘉嘉也不由得贊嘆再贊嘆。

    好豬rou啊。

    rou是軟的，但也帶點脆。皮是糯的，還帶點嚼勁。濃油赤醬，入口是甜而后就是nongnong的rou香在口中肆意綻放。

    聞嘉嘉更喜歡拿紅燒rou來拌飯吃。

    她這次特意多留了點兒湯汁，舀幾勺再白米飯里，再夾塊豬rou用調(diào)羹搗碎，再混合著米飯一起攪拌。那味道，簡直絕了。

    一時之間，差點忘了要去回電話的事兒。

    江省，臨和市。

    魏岱隔幾秒看眼手表，離12點還有10分鐘時他便在電話旁邊等了。

    然而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12點零2分。

    聞嘉嘉頗為心虛，一路跑到公社，氣還沒喘勻就請徐朝明撥電話。

    “喂，魏岱?！?/br>
    “嘉嘉！”魏岱迫不及待接電話，聽到她聲音的那刻眉眼帶上笑。

    “魏岱，我好想你。特別是晚上，有時做夢都夢見你?！背缘綆追昼姷穆劶渭尾⒉涣邌莺寐牭那樵?，“我沒手表，來晚了。”

    在門口的徐朝明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房子不隔音，他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

    魏岱臉蛋不由得通紅，抬頭看到老神在在的郵局工作人員，臉上難得露出羞赧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咳咳，這回我有正經(jīng)事兒?！彼f。

    聞嘉嘉聲：“我知道呀，你說吧?！辈皇钦?jīng)事兒，誰打長途電話啊。

    魏岱聲音無比溫柔：“嘉嘉，我能和你打結(jié)婚申請報告嗎？”

    聞嘉嘉怔住，但到底有心里準(zhǔn)備，不出一秒就反應(yīng)過來：“分房是不是必須結(jié)婚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