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生孩子這種大事兒，她也說不上啥，更不能說啥。沒看她旁邊這位，其實(shí)還挺為他大哥高興的。

    聞嘉嘉嘆氣：“其實(shí)我是想喊大嫂來，大嫂體力好干活比我強(qiáng)得多。她燒菜也燒的好吃，別的不說，到后勤食堂當(dāng)個幫廚是可以的?！?/br>
    后勤里的王師傅手藝很好，還是何師傅他師兄，也不必拜師，魏大嫂跟著人家學(xué)兩手，往后就算辭職，開個小飯店也綽綽有余啊。

    魏岱：“等大嫂生完孩子，還得養(yǎng)小的。最起碼得養(yǎng)一年兩年，到時候你們廠可就沒那么容易送人進(jìn)去了，還是推別人吧?！?/br>
    這話也對。

    不過，聞嘉嘉心想，到時候馬上要高考了吧，也不曉得她這工作能不能給別人。

    大概是停薪留職，給不了別人。

    “那給誰呢？”聞嘉嘉問魏岱。

    魏岱搖頭：“我不知道?！?/br>
    聞嘉嘉：“我也不曉得，我家里沒個親戚。你家里的親戚我不熟。”

    “我媽那邊沒啥人了，我爸那邊也沒有很親的叔伯兄弟。給一家，另外幾家要鬧的，干脆都不給?！?/br>
    聞嘉嘉本來就沒想給魏家親戚，她不熟。真要說起來，甚至連魏大哥魏大嫂都不算熟。

    只是在魏岱沒把她接去部隊(duì)的那幾個月，魏大哥魏大嫂幫助過她幾回。

    后來又幫忙照顧老人，時常寄東西來，這才處出些情分來而已。

    哎！沒想到有一天能為這事兒苦惱呢，這想必就是甜蜜的煩惱了吧。

    聞嘉嘉又想到大嫂懷孕的事兒，她掰著手指算算，感覺自己明年也差不多可以備孕了。

    明年75年，76年生，77年高考，時間掐得剛剛好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翌日。

    聞春和聞萱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隔壁房間里來看小姨，她們擔(dān)心昨晚的事只是自己的一場夢。

    聞嘉嘉剛巧起身，坐在床上呆愣愣的，思維還沒有恢復(fù)。

    她打個哈欠，問兩人：“干啥？”

    聞春笑嘻嘻地趴在她床上：“沒有做夢，小姨真的回來了?！?/br>
    聞嘉嘉兩只手分別捏著她的臉頰：“傻瓜，我行李還在客廳里放著呢。”

    聞春眼睛一亮：“小姨，你有沒有帶漂亮衣服回來，就是我想要的掐腰衣服。”

    聞嘉嘉：“……不惦記著好吃的，光惦記著衣服呢?？磥磉€是衣服比吃的重要?！?/br>
    聞萱連忙說：“我惦記吃的?！?/br>
    她舉著高高的手：“我剛剛都聞到味兒了，櫥柜里有rou味兒?！?/br>
    “你真是狗鼻子嘿！不對，狗的鼻子都沒有你的靈?！?/br>
    聞嘉嘉掀開被子起身，來到客廳，慢慢地拆起包裹來。昨兒在火車上時高主任說了，今天可以九點(diǎn)鐘去上班。

    她先將給隔壁謝家和包姐家以及許家?guī)У囊路剂夏贸鰜?，?zhǔn)備等會兒給人家送過去。

    再將替蘭蘭沙月董琪幾人買的衣服布料放一邊，用布包裝好等上班時帶走。

    最后剩下的，才是自己家的。

    其中，有兩套需要寄回家。

    在老家，成家后每隔兩年都得送套衣服給老人。當(dāng)然，公社里的絕大部分人會用鞋子或者貼身衣物代替，有那實(shí)在困難的，做雙襪子甚至不給也沒啥。

    但他們家是得給的，拿著工資不孝敬老人會被村里戳脊梁骨，自己的良心也過不去。

    再給家里幾尺的的確良布料，聞嘉嘉把這些放到房間去，等下回寄東西回家時一起寄。

    鞋子同樣如此，一大袋的鞋子擺著，都跟擺鞋攤似的。

    聞春和聞萱看著都齊刷刷地“哇”了聲，等見到兩雙明顯小許多的鞋子時，急忙彎腰拿起來，圍著聞嘉嘉哈哈哈的跳個不停。

    兩小孩精著呢，曉得兩雙鞋子是買給她們穿的。

    這不，馬上試起來了。

    “小姨，鞋子太大了。”聞春說，坐在沙發(fā)上踢踢腳，“感覺腳丫子空蕩蕩的?！?/br>
    聞萱：“我的也是，走路的時候鞋子還會掉呢?！闭f著走幾步路演示給聞嘉嘉看。

    “大才對?！甭劶渭握f，“這是給你們明年后年時穿的。”

    聞春和聞萱不可置信地“啊”了一聲，兩人都納悶極了，為什么要明年才能穿。

    聞嘉嘉都不稀得說她們，“你們?nèi)シ块g鞋柜上看看，你們到底有多少雙鞋子。”

    運(yùn)動鞋不是沒有，還有兩雙呢，一雙勉強(qiáng)能穿，一雙稍稍偏大。

    再加上布鞋，棉鞋，涼鞋啥的，完全足夠穿到明年了。

    兩姑娘蔫了吧唧地抱著鞋子回屋了，決定把鞋子好好放著，再用花包熏熏，熏到明年就有一雙嶄新還帶著香氣的鞋子穿。

    聞嘉嘉一雙雙碼數(shù)辨認(rèn)過去，都整理好后就抱著隔壁幾家的東西挨個給人家。

    沈老師摸著鞋子露出笑來：“我總做不來布鞋棉鞋，做出來的鞋子都滑人得緊，這下總算不怕滑了?！?/br>
    包姐則是對成衣更感興趣。

    成衣貴，她難得買一件成衣，還是因?yàn)橐ゼ徔棌S給人授課。

    是的，聞嘉嘉此時才得知這件事。

    包姐美滋滋道：“不是我先前不跟你說，實(shí)在是沒確定。紡織廠說我網(wǎng)扣花做的好，是所有人中做的嘴快最好的那個，所以讓我當(dāng)幾天的老師去教人。”

    說完，還捂著嘴咯咯笑起來。她沒想到自己還有這一天呢。

    一想到有人喊她“包老師”，她就止不住地笑。為了這事兒，她甚至咬牙提前找聞嘉嘉幫忙帶件成衣來。

    不得不說，人家的成衣就是好看，款式比她們自己做的新穎，穿上也好似更板正，也更精神些。

    聞嘉嘉連聲道：“恭喜恭喜啊，包姐你這是事業(yè)開始起飛啦?！?/br>
    “哎呦喂，借你吉言?！?/br>
    說完，聞嘉嘉把最后的東西送給許家。

    許家托她買的是的確良布料，許家的小姑娘要嫁人了，還特意要她買紅色的。

    送完，魏岱已經(jīng)買飯回來。

    今早吃的是饅頭，不過是紅糖饅頭，配著牛奶也挺好的。

    聞嘉嘉嚼嚼把嘴里的饅頭吞下去，又喝口牛奶說道：“咱家還有幾張奶粉票，都寄去給大哥大嫂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留著？”

    “留著干啥，咱們每天喝的牛奶又不需要牛奶票?！?/br>
    聞嘉嘉說完眉頭微皺：“算了，還是咱們這里買完給他寄回去吧。這票要是放在縣城買，就只能買幾包麥乳精，想在縣城買奶粉可不好買?！?/br>
    吃完飯，聞嘉嘉帶著東西出門。

    自行車后座上壘得高高，用了好幾根繩子才綁穩(wěn)。

    臨走前還交代魏岱：“記得把醬鴨和熏魚熱一熱，我怕會壞。”

    “好?！?/br>
    八點(diǎn)半，到了市區(qū)。

    把蘭蘭要的百雀羚和衣服鞋子給她，蘭蘭直接在國營飯店里欣喜得跳起來。

    接下來再去藥廠，把沙月和郝青穎的東西給她們。

    這還是她從藥廠離開后第一回 來藥廠，門口的大爺和早晨例常巡邏的保衛(wèi)隊(duì)都還記得她。

    “聞嘉嘉，好幾天沒見到你了，你在隔壁醫(yī)玻了吧，來干啥呢？”

    聞嘉嘉笑瞇瞇：“找沙月和青穎?！?/br>
    緊接著，又有人喊她，聞嘉嘉只好停下繼續(xù)回答。

    一路上嘴巴都快回干了，頭回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人緣還挺好的，既然有這么多人認(rèn)識她。

    她熟門熟路來到第六車間，一時之間都跟回娘家似的，受到熱情招待。

    “嘉嘉你去海市怎么沒跟我說！”有人就后悔了，“早知道我也喊你幫忙帶東西了?！?/br>
    聞嘉嘉只好安慰她：“下回，下回一定?！?/br>
    “真的？可千萬一定?！?/br>
    “真的！”她是肯定會再去海市的。

    沙月和郝青穎早就拿著聞嘉嘉給她們帶的東西不放了，多退少補(bǔ)，聞嘉嘉把剩下的錢給她們。這次去海市，把兜里錢票幾乎花了個精光。

    “真好看，海市的東西就是好看。”

    “瞧瞧這百雀羚，乖乖，怎么這么香，聞著就覺得比雪花膏好。”

    兩人接連說。

    聞嘉嘉：“我得先去上班了，哎，昨天晚上睡得可晚了，困得我現(xiàn)在頭都沉沉的。”

    “去吧！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飯，我爸休息，讓他給咱們幾個做一頓?！焙虑喾f說。

    坑爹啊坑爹，你爹好不容易休息一天，你就凈給人家找事兒。但享受的是自己，聞嘉嘉當(dāng)然欣然同意啦。

    畢竟郝師傅的手藝，在她這里是頭一檔的！

    聞嘉嘉回到廠中，先把董琪的東西給她，再去找高主任打個報告表示自己已經(jīng)來了，最后開始處理這幾天積攢下來的工作。

    經(jīng)過幾天的磨合，辦公室的四人熟了，聞嘉嘉反而還有點(diǎn)陌生，有的人的名字她都搞混了只能重新記過。

    一直忙到十一點(diǎn)半，她在起身轉(zhuǎn)轉(zhuǎn)脖子，給自己倒杯水。

    能去吃午飯了，聞嘉嘉掐著點(diǎn)出門。

    她一走，辦公室的其他人才敢離開。

    有人嘴里還嘟囔：“組長還挺好的，準(zhǔn)時準(zhǔn)點(diǎn)的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