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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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景瑤漸入佳境,絲毫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哪里不對,繼續(xù)比比劃劃地像背誦一樣吐出一大段話來—— “雖然我才活了十九歲,但是百年前玄界那場大戰(zhàn)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。月少主您神威無比,統(tǒng)戰(zhàn)八方,保全青丘全族毫發(fā)無損,真乃一代戰(zhàn)神……” 她像這些都是在腦海中拼命搜刮的原文,既然是原文,就不可能有錯。 于是某人繪聲繪色搖頭晃腦地背誦了長長一篇,直到月塵卿終于蹙眉打斷她: “說重點?!?/br> 游景瑤茫然眨了眨眼睛,隨即咳嗽了兩聲,又一本正經(jīng)地看向他。 “話又說回來,正因為我太愛慕月少主,所以對玄界那場大戰(zhàn)十分了解。我多方打聽,這才知道了月少主曾在大戰(zhàn)中受了玄鳥族先尊一記純明掌?!?/br> “玄鳥族素來掌管著上古神火,玄鳥一族是上古鳳凰嗣脈,他們以神火為基,煉制出了一種名為‘熾毒’的火毒。此毒可以附帶在招式中,給攻擊對象造成長久傷害,而這記純明掌就蘊含著熾毒?!?/br> 她說的不錯。 每個字都是真的。 玄鳥族全族都是火靈根,好巧不巧,狐族也是。 鳳凰火與狐火天生對沖,一道明,一道晦,一道純陽,一道陰柔——注定是死敵。 因此他才會被鳳凰火所煉制的熾毒傷得這樣深,這兇毒由皮入骨,再融進四肢百骸,毒血在身體末梢肆意流淌,巖漿一般無時無刻地灼燒,如同綿延不盡的刑罰。 “這‘熾毒’乃上古神火所煉,又是玄鳥族仙尊親手煉化,而玄鳥族早在大戰(zhàn)中就已滅了族,因此熾毒目前沒有任何解藥。” 游景瑤點著手指,一板一眼道,“目前唯一能夠壓制熾毒的東西叫做‘冰藤’,全稱是‘冰藤元氣’,由冰靈根的玄界精怪丹田內(nèi)異化而生,因為其自帶的純凈冰元素,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壓制熾毒,但依舊無法根治?!?/br> “雖然治標不治本,但我身體里恰好就有那么一點點冰藤元氣,我就趕緊來救您了?!闭f完這一大段,游景瑤臉不紅氣不喘,神色自然。 她之所以說得那么順暢,是因為游景瑤早已在書中明晰了月塵卿的一生,在他面前猶如高了一個維度,自然什么都能說得出來。 雖然這些信息也是死了許多腦細胞才回想起來的,但總算是沒說岔,游景瑤一面偷看他的表情,一面悄悄舒了一口氣。 只是月塵卿看著她的眼神愈發(fā)深了,他那眸子沉下來真像一柄利箭似的,要將游景瑤整個人洞穿一樣。 “游景瑤。”月塵卿突然啟唇。 游景瑤剛舒的那口氣一下又吸回來了,全身立即竄過一陣酥麻。 他一字一頓地喊出自己名字的感覺真是太詭異了,字正腔圓的,好像將她的名字在齒間研磨了許久似的。 “怎……怎么了?”自覺剛才說的話里沒有邏輯缺陷,游景瑤先一步挺起胸膛來。 月塵卿撫著小指骨上的紫色琉璃戒,神色玩味。 “若照你所說,你三歲起便心悅本尊,本尊受熾毒困擾也非一年兩年了,怎么偏偏是這幾日,你才來找本尊?” 游景瑤一噎。 她腦子從沒轉(zhuǎn)得那么快過,一拍腦袋,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塊紅色的東西。 月塵卿看到那紅光一閃,瞬間瞳孔緊縮,劈手就要去奪—— “欸!別動!”游景瑤高舉著九尾血玉,“先聽我說!” 月塵卿雙目淬火般盯著她小手里握著的九尾血玉,“你從何處得到本尊的九尾血玉?!” “你別這么咬牙切齒的嘛!說得好像是我偷的一樣!”游景瑤不知道從哪竄上一股勇氣,說話的聲音也大了,“我?guī)湍阏业搅四愕拿樱憔瓦@么跟我說話?” 月塵卿滿目的煞氣這才消去些許,似乎是覺得游景瑤不給他,他也能殺了她再奪回來一樣,又靜靜地退了幾分。 游景瑤見他好像冷靜了一點,舉著血玉的手也慢慢落下來,仍是牢牢握在手心。 “你聽說過百歲山嗎?就是那個很窮的犬族丐幫,沒聽說過無所謂,我們就是一土山寨,很窮,平時就靠撿垃圾謀生。七夕那天,我就是在山腳下的垃圾堆里撿到了你的九尾血玉。” 月塵卿露出一抹疑惑之色,神色難辨:“垃圾堆?” “是啊,我當時就心想,九尾血玉那么重要的東西,月少主你肯定會隨身攜帶,現(xiàn)在竟然丟了,這說明肯定發(fā)生了什么大事。于是我一著急就直接帶著血玉奔來青丘了,恰好撞見少主您在霰雪峰療傷,就是這樣?!?/br> 游景瑤說完,見面前人的眸子還鎖在自己手心的那塊血玉上,她趕緊扯過月塵卿的手,將血玉整個放在了他手心。 “吶,還給你?!彼€把月塵卿的五指往回按了按,又安撫似的輕拍了兩下,疊聲道,“還給你了。” 游景瑤還的痛快,沒有一絲留戀,甚至還在心里慶幸這燙手山芋總算是送出去了。 這玩意在她身上像個定時炸彈似的,揣在兜里連睡覺都不安心。 還了反倒輕松。 月塵卿緊緊握著手中的九尾血玉,鋒利的九尾在他掌心越陷越深,整只手變得蒼白。 “哎?你握這么緊干嘛呀?”游景瑤嚇壞了,趕緊上前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,一看,他的掌心甚至已經(jīng)被切割得滲了點血。 月塵卿回過神來,看著眼前的少女著急得捧起他的手掌一口一口吹氣,還驚慌地問他: “你傻了嗎?為什么無緣無故自殘?找回血玉也不至于激動成這樣吧?” 他斂眸,似乎找回了清醒,無聲地將自己的手從她合攏的雙掌收回,神色重新變得端冷。 “不過,你怎么會把這塊玉丟到咱們百歲山山腳下呀?”游景瑤歪著頭問,“還恰好是七夕節(jié),你難道是想來咱們這兒尋個娘子,路上毛手毛腳弄丟的?” 很顯然這玩笑并不好笑,因為月塵卿聞言溘然就瞪了她一眼,眉眼之間濃郁霜色再次浮現(xiàn)。 游景瑤立即斂聲。 她還是別說話了。 第7章 夢囈 今天是游景瑤為月塵卿療傷的第五天。 月塵卿雖對她仍沒什么好臉色,但入了夜依舊會將自己的狐尾讓出來,給游景瑤取暖。 睡在他的狐尾之中,此事或多或少都有幾分曖昧的意思,但人家那不情不愿的神態(tài),讓游景瑤十分相信他單純只是怕自己體內(nèi)的冰藤被凍死而已。 好不容易熬到了入夜,游景瑤又窩在他香軟的狐尾中沉入夢鄉(xiāng)。 月塵卿倚著冰墻,呈半臥姿態(tài)入睡,柔順銀發(fā)傾瀉于頸間肩頭,像綻放后又合攏的雨夜白曇。 即便在睡夢中,他的眉眼仍舊有一條淺淺的溝壑,像是沒有完全放松下來,留著一分清醒。 月塵卿實則已經(jīng)許久未曾嘗過深眠是什么滋味了。 熾毒所帶來的隱痛是一方面,百年前戰(zhàn)斗留下的夢魘更是從未消失。 戰(zhàn)場上留下的后遺癥使得月塵卿十分敏感,半點風(fēng)吹草動都能將他驚醒,無法徹底放松,闔眼一夜卻無法入眠已是常態(tài)。 但出奇的是,不知為何這幾日他竟感覺自己有那么一小段時間似乎能夠陷入熟睡。 熟睡的感覺是久違而奇妙的,靈魂飄入太虛幻境,忘卻世間紛擾,以至于月塵卿這幾日每次醒來都感到疲憊被紓解,舒適得有些不真實。 趴在他狐尾上睡著的某些人就不一樣了。 一開始因為警惕月塵卿,游景瑤睡得很輕,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小動作。 可她其實不是個安分的人,平常睡覺有許多小動作,懷里喜歡攬著什么東西,有時候做起夢來還拳打腳踢。 頭幾日是安分的,幾天過去,各種毛手毛腳的小習(xí)慣慢慢又露了頭。 這夜,月塵卿從熟睡中醒來,冰穹洞眼投下的一絲月光融在長睫之上。 他輕吐一口綿長氣息,剛想就著困意再繼續(xù)沉眠下去,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某條狐尾被緊緊一錮。 低頭一看。 只見少女一只手臂橫抱過來,睡顏甜香愜意,但不知道夢到了什么,嘴里模模糊糊地嚶嚀著,緊緊抱著自己另一條尾巴不撒手。 和安穩(wěn)半點不沾邊的睡相。 與幾日前他在小山洞內(nèi)看見她睡在冰碴子里的模樣別無二致,一樣的沒規(guī)沒矩。 月塵卿尾椎骨后傾瀉而出的九條尾巴,她下面墊著一條,身上蓋著一條,手里還抱著一條,一人就占去了三條。 他冷眉一挑,念及前幾日這家伙的睡姿可不是這樣的,那幾日她總是雙手放在小腹上,端端正正地仰臥著,連翻個身都小心翼翼。 今日竟敢抱著他的狐尾睡覺了。 “哈哈?!彼瘔糁械挠尉艾幒鋈话l(fā)出一聲笑,月塵卿微詫,緊接著又聽到一聲真情實感的“嗚嗚”。 這是什么,悲喜交加? 月塵卿的睡意又減退了些,修長指骨撐住下頜,似乎想看看游景瑤還能整出什么花樣來。 只看游景瑤“嗚嗚”了一會兒,抱著他狐尾的雙手圈得更緊了,整個臉似乎都要埋進尾巴的絨毛里似的,還打圈亂蹭,月塵卿感到脊骨傳來些許酥麻和微微的癢。 她埋在狐尾里,繼續(xù)說著不清不楚的夢話: “瑤瑤……” 月塵卿聽到“瑤瑤”這兩個字,眉眼又浮現(xiàn)出了一縷譏諷和鄙夷的神色。 “我,我……”她悶在月塵卿的尾巴里模模糊糊地說,“想吃,少主?!?/br> 月塵卿了然,姿態(tài)愈發(fā)倨傲,他早就知道游景瑤愛慕自己,她早在第一天就親口說過。 雖然“想吃”這個詞有些詭異,但是游景瑤的嘴里就沒吐出過什么象牙來,昨日對他表達愛意的時候,還用上了三歲如廁的典故,于是“想吃”也顯得沒那么奇怪了。 指尖掠了掠眉尾,月塵卿心道,喜歡到在夢里都惦念著自己,還真是癡情。 游景瑤砸吧了兩下嘴,又舔了一下唇,好像夢到了什么美食一樣,接著說:“小豬,小豬……烤乳豬……想吃……” 月塵卿剛要疑惑為什么說完喜歡自己之后接了句“烤乳豬”,下一秒反應(yīng)過來。 原來他剛才把“小豬”聽成了少主。 “?!彼麑⒂尉艾帒牙锬歉舶统榱顺鰜?,面色差到極點。 …… 不知不覺,又過去了七日。 一來二去的,兩人之間慢慢熟絡(luò),已不像前幾日說兩句話就陷入沉默。 游景瑤漸漸地膽子大起來,敢主動挑起話頭跟月塵卿說話。 這幾日都是這樣,白日里給月塵卿療完傷,就躺在他的狐貍尾巴上曬太陽,然后拼命找話題和他說話,雖然月塵卿并不怎么搭理她。 在這冰晶宮里實在無聊,除了和月塵卿說說話以外,再沒有樂子可找。 于是游景瑤便把月塵卿當成了樂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