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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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是想方設(shè)法拒絕落實側(cè)妃之名,而后竟對他不聞不問,每日自顧自地玩樂,從未主動來找過他,顯得當(dāng)初那一聲聲傾心愛慕十分虛偽。 不過月塵卿并不在意,他本就厭煩他人打擾,游景瑤在他偏殿里安生呆著不吵不鬧本就是最好的。 這么多日來公務(wù)纏身,也是偶然想起來偏殿還住著這么只小犬妖,便隨意踱過來看了看,誰知一開門便見她小臉紅撲撲地站在門口,一見自己就露出這么欣喜的表情,還如此急切地說找了自己許久。 不知道又在玩什么把戲。 “少主,你這么晚了來找我有什么事呀?” 游景瑤見到月塵卿之后整個人就放松了許多,壓在心頭的危機(jī)煙消云散,眼底都蕩出純粹的喜意,看上去簡直恨不得抱住他的手臂來回?fù)u晃。 月塵卿一對琉璃眸斂在鴉羽似的長睫之下,毫無半點溫度:“來看一眼?!?/br> 看一眼? 游景瑤撓了撓腦袋,就晃神了兩秒,他竟然就拂袖轉(zhuǎn)身要離開的模樣。 “既然無事,本尊先走了?!痹聣m卿轉(zhuǎn)身的剪影像結(jié)了一層鹽霜,無情干脆。 “等等!”游景瑤迅捷地揪住他的衣角,將藍(lán)紫色的袖袍扯得死緊,“那個……少主,你、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待一會兒?” 月塵卿眼神點了點她揪著自己衣擺的那一塊布料,隨即眉眼緩緩升起一絲叫人捉摸不透的詭譎。 他側(cè)身。 “半月來你從未去正殿尋過本尊,怎么今日……” 話語刻意留了一段白,游景瑤一下啞然收聲。 是的,怪她。 之前一直顧著自己吃喝玩樂,沒有好好履行墨瑤瑤狗皮膏藥的人設(shè),今日一見月塵卿卻要往人家身上貼,確實顯得奇怪。 前段時間上趕著粘人家,好不容易進(jìn)了月塵卿的王宮,又忘記去維持好感,看來以后要不定時地在月塵卿面前刷刷臉才行,她心道。 游景瑤顫顫地松了手中他的衣袍,聲音不自覺地放小了些,臉頰乖巧地垂了幾分,帶著討好的意味說: “上次為少主壓制熾毒落了傷,今日才好全嘛,”她裝模作樣地揉了揉自己的丹田,又抬起眸將亮晶晶的眼珠對著他,“這不是剛剛傷愈就想著來找您了嗎?” 月塵卿偏了偏下頜,瞥她一眼,輕飄飄地笑了一聲,像黑水中浮沉的一片白羽。 有意思。 大女郎方才還同他說,游景瑤這幾日在偏殿搭了一座碩大的花藤秋千,每日蕩得咯咯笑,人要飛起來似的,叫侍女們整日捏著把汗在一旁護(hù)著。 玩得這么放肆,今天卻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跟他說,傷才剛剛好全。 況且他早就在游景瑤筋脈斷裂的第一天就給她用上了最好的藥,青丘圣丹一顆一顆拍成氣勁揉進(jìn)了她的骨血,按理來說,三日就該完全痊愈了。 哪像她說得這么嚴(yán)重。 不過月塵卿無心揭穿,反正也無足輕重,要點破她反倒浪費口舌。 就在此時,不遠(yuǎn)處忽地傳來一聲鐘鳴,悠遠(yuǎn)清長,在夜幕中蕩起一圈圈余音的漣漪,激起一群稀稀拉拉的鳥兒往天上飛去。 是打更的聲音。 這一聲鐘鳴敲得游景瑤心都顫了一下,只聽得月塵卿開口道: “已經(jīng)二更了,何事明日再說?!?/br> 他瀟灑地抽出游景瑤手中的袖袍,眼神都不屑在她臉上停留一瞬,背手轉(zhuǎn)身悠長離去。 游景瑤在原地短暫地滯了一秒,立即追了上去:“少主!” 月塵卿眸光微微往身后側(cè)了側(cè),見她竟然不管不顧追了上來,腳步緩了緩。 游景瑤像只討巧的小貓跟在他身后,終于追上他之后拍了拍心口,打定主意要和他一起走似的,亦步亦趨,小身子搖搖晃晃地跟在后面。 月塵卿望著漆黑深沉的天幕,余光只分了一丁點給身后那個耷拉著耳朵的小犬妖。 “你要跟著本王回寢宮?”他問。 游景瑤一詫,探頭看了看路線,月塵卿當(dāng)真是往寢宮的方向走。 寢宮就寢宮吧,要呆滿三小時,在哪兒都行。 “我就是想和少主多呆一會兒?!庇尉艾帞恐⌒÷暤卣f,“就一會兒。” “本尊要就寢了,”他不咸不淡地提醒道,“你這是要與我同榻共眠?” 這話生硬刺骨,卻如同銀針一下刺醒了游景瑤。 她現(xiàn)在才想到這一層。 進(jìn)紫云榭第一天,大女郎就捧著金紙訓(xùn)卷告訴自己,若尊上需要侍寢,需親自傳牌方可宣妃子入殿伺候,從來沒有妃子主動上門的道理,自己今天這樣耍賴地要跟著他去寢宮,在注重儀制的青丘王宮是萬分僭越之舉。 雖然游景瑤根本就沒往侍寢那個方向想,但在月塵卿眼里,她就是那個意思。 二更了還跟著他,不是求著侍寢,又是什么意思? 她的雙頰竄上兩朵火燒云,難堪得幾乎要鉆進(jìn)地里去,急忙擺手解釋:“少主,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,你、你肯定也沒有那個意思,我就是……” 游景瑤咬著后槽牙,逼著自己吐出違心之語:“太想你了。” 月塵卿的側(cè)顏微微繃緊,頜骨的線條更為凌厲明晰。他也沒有再應(yīng)答,更沒有驅(qū)趕她,而是邁開步子繼續(xù)往寢宮的方向走。 兩人一路上沉默無言,月色如水,照得游廊之下的湖面漾起魚鱗似的幽幽波光。 游景瑤腦袋嗡嗡的,討巧貓兒一樣跟在他身后,直到跟著月塵卿進(jìn)了寢宮的門檻,思緒依然亂得像麻。 她不是來侍寢的。 可是如果不是侍寢,她要怎么和月塵卿共處一室。 游景瑤現(xiàn)在還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的答案。 月塵卿進(jìn)了宮門便徑直踱到里屋,幾位面色溫和的男侍者立即迎上來為其更衣。 游景瑤轉(zhuǎn)過身去不敢看,縮在幾塊開滿鳶尾的琉璃屏風(fēng)后面,怯生生地捂著眼睛,生怕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。 簌簌地,是衣料從他身上滑落,又穿上新的衣裳的聲音。 絲綢劃過他的軀體,輕柔地親吻著他的每一寸肌膚,游景瑤捂著發(fā)燙的臉蛋,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浮現(xiàn)出冰晶洞內(nèi)他赤著上身的場景。 膚色白皙,冰肌玉骨,觸目驚心的血痕卻綴了滿身。 像是一件上好的羊脂白玉藝術(shù)品無端被刀刃劃開幾個口子,破碎凄美,令人心顫。 那樣強(qiáng)大的視覺沖擊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。 屋內(nèi)點上了味道清雅的安神香,清清淡淡,她聞得出那是雪松混著冷檀的氣味,還有一丁點幽幽的花香。 男侍者很快退了出來,退至游景瑤藏身的屏風(fēng)處時紛紛恭敬地朝她行禮:“給娘娘請安?!彪S即一個個儒雅地走出了宮門,面不改色。 游景瑤真恨不得化身小鼴鼠鉆進(jìn)地里去,她這樣畏畏縮縮躲起來的模樣哪點像高貴的青丘側(cè)夫人,那群侍者也不知道當(dāng)如何看她。 過了幾息,她才敢從屏風(fēng)后面探出腦袋去看月塵卿。 他長身玉立,人已經(jīng)換上了一身月白的寢服,襟口勝雪,透著新鮮露水似的瑩潤,方才還挽得規(guī)整的如瀑銀絲現(xiàn)在已全部散了下來,幾縷出落額前,略微遮住了眉眼,讓他本就迷離的鳳眸蒙上了一層霧氣,更顯幽深難測。 銀發(fā),白衣,一身紈素。 這還是游景瑤第一次見他穿上素色衣服的模樣,與他平日里濃艷糜麗的穿著大相徑庭,有一種別樣的說不清的驚艷,顯得愈發(fā)唇紅齒白,像雪地上洇濕暈開的一滴鮮血,偏生讓人心悸。 月塵卿目光越過屏風(fēng)掃她一眼,長指微動,將額前的銀絲輕輕撥開。 “不是要與本尊待一會兒?”他尾音倦惰,兩指點了點床沿,“過來吧?!?/br> 第17章 同榻 游景瑤心里猛地“咯噔”一聲,心跳忽然變得極快。 月塵卿總是在字里行間散發(fā)出不容違逆的尊者威勢,令她奪了舍一般邁起雙腿,鬼使神差、步履虛浮地往月塵卿的方向走去。 游景瑤渾渾噩噩,腦海中閃過種種意味不明的圖像。 怎么辦。 怎么辦。 接下來會發(fā)生什么事,她是絲毫不敢想。 任務(wù)正處在進(jìn)行的狀態(tài),能看到進(jìn)度條如今還未完成到一半。 可她已經(jīng)想要逃了。 月塵卿看著游景瑤不情不愿地緩緩走過來,不耐地輕闔了下眼皮,似乎不想再與她拖延時間,自己先臥在了榻上,睡在了靠里的地方。 游景瑤看他已迅速閉上眼睛,被子一蓋就睡過去的樣子,木然地張了張嘴。 事情的走向……是這樣的嗎? 還有,月塵卿怎么對同床共枕這件事接受得這么快,眼睛一閉就睡過去啦? 她腦袋嗡嗡地響,耳鳴到幾乎聽不見環(huán)境中的任何雜音,機(jī)械地掀開一半錦被坐到了榻上,然后又以一種僵硬的姿勢躺了下來。 一張榻不大,兩人卻分別臥在最兩邊,之間隔著一道長長的分界線,涇渭分明,割裂如同楚河漢界。 游景瑤緊閉著眼,難忍地虛握住兩只拳頭。 奇怪,明明不是第一次共眠,她為何會這么緊張。 明明在冰晶洞時,枕著月塵卿的狐尾都可以睡得那樣安心,為何只是躺在一張榻上就緊繃成這樣? 枕著狐尾,難道比同床共枕還要親密嗎? 鼻尖縈繞著清涼安神的香息,游景瑤卻半點平靜不下來,全部心神都不由自主地匯聚在身邊的那個人。 她索性緊緊地閉上雙眼裝死,可是就算雙眸緊閉,腦海中仍然紛亂如麻,心頭無數(shù)想法剛冒出芽來又被生生掐斷。 況且由于太過緊張,游景瑤的眼球突突地跳動著,很不舒服。 呼吸凝了幾秒,她終是小心翼翼地睜開眼,往左邊輕瞟了瞟。 身邊那人竟然已經(jīng)睡著了。 游景瑤還是第一次目睹月塵卿的睡顏——在冰洞之時,她總是最早睡著,最晚醒來,因此今天她才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月塵卿睡覺的姿勢這樣規(guī)整。 他睡著的模樣安靜地出奇,玄色被子平平整整地闔在鎖骨下方,雙手交合覆于小腹,如同在封印中沉睡的謫仙,含霜履雪,玉骨透香。 少了清醒時的冷銳,多了幾分溫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