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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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景瑤心覺不對,趕緊探出身子揪住了他的袖袍:“少主!” 他一滯,堪堪回過神來,低頭睨了一眼揪著他的小臂的爪子,渙散雙眸中尋回一絲清醒的光。 見月塵卿略微回神,惘然的視線投向她,游景瑤反而又莫名退縮,飛快地松開了抓住他袖子的手,心有余悸地埋進(jìn)被子里。 過去兩息。 “還冷嗎?” 耳邊傳來一句不輕不重的詢問,語調(diào)依然平直冷淡,不像關(guān)心,像審問。他說話向來這樣,尾調(diào)天生就抬不起來似的,問句也當(dāng)成陳述句來說,叫人捉摸不透。 “不……不冷了?!庇尉艾幮奶摰乜纯此?。 月塵卿立于榻邊,注視火紅床褥里那一只雪白小狗,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,飄忽不定。 她實在是很小很小。這么不大不小的榻,她睡在中間,像一顆豆子落在汪洋里,要被這些褥子淹過去似的。 游景瑤知道月塵卿在打量自己的原形,她對自己的小體格向來有些不太自信,很不適應(yīng)在他人面前露出原形。 方才以小狗形態(tài)被月塵卿這么明晃晃地抱出去,游景瑤已經(jīng)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了,現(xiàn)在這屋子里就他們兩人,她不太想繼續(xù)保持著這只豆丁大點小狗的模樣。 “少主,我……我想變回人形,可以嗎?”她糯糯詢問道。 月塵卿側(cè)了側(cè)眼,轉(zhuǎn)過身去,不看她,似乎是讓她趕緊變回來的意思。 游景瑤吞了口唾沫,心神一動,埋在火紅錦衾里的小狗逐漸褪去渾身雪絨,在柔光中化為一具少女軀體。 只是完全變回來的那一刻,她忽然雙臂環(huán)抱,大驚失色地“呀”了一聲,直接破音。 月塵卿被她這么一喊,回頭望去,卻瞥見眼前是這樣一幕—— 只見少女半蓋著火紅錦衾,被褥褪至鎖骨,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,從脖頸往下沁出一片粉嫩。 她沒穿衣服。 月塵卿當(dāng)即雙耳嗡鳴,觸電一般猛地轉(zhuǎn)過頭去。 游景瑤瞬間將被子扯起來蓋過頭頂:“對、對不起!少主!我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從犬妖形態(tài)換回來,沒有衣服……” 她越說越羞恥,兩頰紅得幾乎要滴血。 月塵卿背著身,神色風(fēng)雨欲來,喉頭滾了又滾,最后用類似警告的語氣說:“你把被子蓋好。” 誰知聲線啞得驚人,說出來像斷線琵琶似的嘶黯燒耳。 “好、好。” 游景瑤連聲應(yīng)答,急忙忙把自己整個裹緊四層棉被里。奈何這四層被子即便在晚秋也實在太熱,她被悶得臉頰更燙,整個人燒成了一只紅蘋果。 月塵卿背對著她,數(shù)次咽喉滾動,直到耳邊簌簌的整理被褥聲結(jié)束后,他才徐徐轉(zhuǎn)過身來。 游景瑤在被子里悄悄喘氣,畏怯回望。 一時間寢殿里安靜地出奇。 月塵卿看著游景瑤熱得紅紅的雙頰,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,那一團(tuán)淡淡殷紅的毒焰正在他掌心燒著。 游景瑤也看到了,想也不想就張口說:“少……少主,要不你過來再咬我一口,吸點冰藤元氣,總不能……就這樣燒下去呀?!?/br> 少女膽怯地掀開一點點被褥,露出頸窩上他之前嚙咬出來的血痕,白皙的肌膚襯著那兩道咬痕,看得月塵卿心驚rou跳。 整座寢殿靜得可怕,影影綽綽燭光搖曳,連帶著四周溫度好像又無端上升幾分。 還沒完,她著急地點了點自己左側(cè)脖頸上那一處還沒完全愈合的咬痕,將半張臉埋在被窩里,小聲催促道:“熾毒要是燒旺了,我真就壓制不住了……” 月塵卿心臟又猛跳兩下,十分納罕地抽了抽眼皮,在原地闃靜幾秒,竟是真的邁動步子踱了過去。 游景瑤看著他往床邊走,忽然回神,隨即如遭雷劈——等等,自己現(xiàn)在衣不蔽體,怎么給月塵卿療傷?! “不是……少主,等等!”她整顆腦袋探出來試圖遏止,越喊越大聲,敲鑼打鼓似的鼓噪,“我先穿件衣服再給你壓制熾毒,好嗎?” 可月塵卿卻置若罔聞,無視她的叫喊,步步走到床沿邊,隨即雙膝彎曲,半跪在那大紅的床褥上。 游景瑤耳邊嗡嗡響,漿糊在腦袋里打轉(zhuǎn),他忽地傾身,兩臂撐在游景瑤身旁,將她整只圈在了自己身下。 這一刻,看著他正正俯壓在自己上空的身形,游景瑤心神徹底糅成一鍋粥。 一發(fā)不可收拾了。 好奇怪的氛圍。 好奇怪的姿勢。 全部都好奇怪,像是…… 像疾風(fēng)驟雨前的死寂,云雨向歡前的黑云壓陣。 不!她在心底狠狠抽打自己不該有的想法,一鞭子一鞭子地把僭越的思緒丑回去,又怪自己蠢得可以,衣服都忘記穿就急著給他壓制熾毒,真笨,真笨! 算了,只是療傷而已,只是療傷而已,沒有別的! 這可是男主角,從始至終對自己都不會有分外之想,再說,人家青丘尊上見過多少如花似玉的大美人,她這一副粗陋的犬妖身子,對他來說能有什么吸引力呀? 更何況書里寫的言之鑿鑿,月塵卿從頭到尾都嫌棄墨瑤瑤來著呢。 可是無論游景瑤在心里怎么安撫自己,心跳卻依舊突突地跳個不停,她原本不相信月塵卿會對自己做什么,卻見月塵卿做出了更“出格”的動作。 他單手撥開銀發(fā),撩到一邊,將頭慢慢地靠近她的脖頸左側(cè)。 游景瑤抖得像風(fēng)中稻草,在錦被里掐著自己的手指,幾乎要生生掐破皮來,腦海中只有兩個字——越界。 她是女配,本不該和男主角這般親密的,自始至終都應(yīng)該保持一個安全距離。 可是現(xiàn)在是怎樣,他幾乎要覆在自己身上了,兩人間的距離只??蓱z的半寸。 她緊張得腦仁兒疼。 銀發(fā)堪堪垂落,掃在她的鎖骨,酥癢難耐,惹得她的心肝肺腑都一起抽動起來,幾乎躍出皮rou,咚咚咚地震得整個人都在抖。 已經(jīng)預(yù)料到那一處傷口將會被再次咬破,游景瑤緊張地閉上了眼睛。 只是,當(dāng)他的唇即將觸及那一處還未結(jié)痂的皮膚,卻聽得月塵卿在她耳邊慢聲問: “現(xiàn)在告訴我,你究竟害怕什么?” 第32章 夢魘 窗外夜色旖旎, 有風(fēng)卷起秋葉,交錯升空,簌簌飛舞。 她望著他幾近透明又含著血色的眸, 一時間心神顫動。 “我……”游景瑤本能要偏過頭回避。 誰知臉頰卻被他伸手?jǐn)[正, 月塵卿直視著她, 就隔著那么幾寸距離,認(rèn)真問道: “你說你不止是怕黑,不是黑, 是什么?!?/br> 他的語調(diào)顯見地糅進(jìn)了溫柔, 是真真切切的詢問,只是游景瑤不敢看他的眼睛,只覺得他垂覆睫毛之下的目光如同一柄溫柔刀, 要把她的心防都戳裂開來。 這是月塵卿第一次面對面地問她問題, 這般不依不饒,不得回答不罷休的架勢。 只是……問這些做什么呢? 她可是配角呀。 他那么恨墨瑤瑤,恨她破壞了他與宮雪映的感情, 今夜為什么又非要對她究根問底呢? 這些時日月塵卿和宮jiejie一同游山玩水,他理應(yīng)趁熱打鐵,多花時間陪宮jiejie才是,現(xiàn)在反而要了解她的過去,豈不是浪費時間。 “這對少主來說重要嗎?”游景瑤緩聲問道。 明明問出這句話的初衷是為了拖延時間, 誰知道當(dāng)話真的說出口,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, 讓游景瑤莫名有些緊張。 月塵卿眸色晦暗不明,沉寂許久, 他點點頭,并沒有直接回答重不重要, 而是說: “想知道。” 三個字說的淺,輕羽點水似的,卻猛地?fù)羲榱擞尉艾幮闹械姆谰€。她胃部無端涌起一陣酸澀絞痛,無聲揪緊了床單。 “我……不是怕黑?!庇尉艾幾猿暗貙⒓t透了的臉轉(zhuǎn)向一邊,說到自揭傷疤的事情,就像被當(dāng)頭澆了盆冷水,原本燥熱的身子也慢慢褪下了熱度。 “不是怕黑,是怕冷?”他有來有回地勾著問。 當(dāng)時在霰雪峰內(nèi),寒氣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地?fù)湓谌松砩?,在儲冰室里也是一樣地冷。他是這么推斷的。 “也不是,”游景瑤眼眸低低,“是怕……” 她難忍地頓了頓,用力咬著下唇,在短暫兩秒內(nèi)決定要不要說,最終認(rèn)命地xiele力。 “怕幽閉?!?/br> “我怕狹小陰暗的空間。更怕這個狹小陰暗的空間里……只有我一個人?!?/br> 她說話的聲音低到幾乎要融進(jìn)窗外沙沙風(fēng)聲,月塵卿卻一字不落都聽進(jìn)了耳朵,眼神一瞬間收攏,電光石火間流露出堪稱憐惜的神色——只不過背過身的游景瑤并沒有看見。 原來她怕的是幽閉。 那時冰晶宮內(nèi),她瘋了似的扎進(jìn)他懷中氣喘汗流,虛弱到像一碰就碎的浮沫。 那時候冰晶宮里還有他在,起碼還有他在。 可是儲冰室真真正正地只有她一個人,那是玄冰礦砌成的四方厚墻,即便大聲喊叫,外頭也不會聽見分毫,對游景瑤來說幾乎是為她打造的一座專屬牢籠。 原來連露珠般清澈純粹的游景瑤也有陳年舊傷,那每日笑得虎牙亮晶晶的笑臉之下,竟然埋葬著不為人知的隱痛。 月塵卿望著她蜷縮的背影,羽睫顫得厲害,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。 他不會安慰人,或許是自小就未曾得到過誰的安慰,連拍背安撫的動作都是跟游景瑤學(xué)的。 游景瑤感受到背上被人安撫似的一下又一下輕拍,氣咽聲絲,背過身幾欲落淚。 “是什么讓你變成這樣?”他薄聲詢問,聲線明顯地帶著試探與小心翼翼,像捏著纖長嫩草去喂一只傷痕累累的兔子。 游景瑤被這話勾起了什么,那是一個時辰前被鎖在儲冰室里,眼前來來回回交錯播放的記憶。 “我曾經(jīng)……”她咽聲,想到現(xiàn)代的事不能說出口,不忘轉(zhuǎn)換說辭,“我的親生父母待我不好,從前他們會在我面前爭吵不休,甚至打起來。他們動手的時候,母親為了保護(hù)我就會將我鎖進(jìn)柜子里,他們便在我面前廝打不休……” 月塵卿眼底溢出一縷憤怒:“他們怎能這樣對你?” 說完,他忽然收了聲,想到自己的父母。 先狐主,先狐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