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突然覺得很累，累得一點兒也不想再繼續(xù)下去。

    “你拐回去干什么？嫌我還不夠狼狽，想再踩兩腳？”

    “邊鹿！你怎么說話的？我昨晚心情不好，我不是又拐回去找你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，殺人不殺透，還給我留口氣？”

    岑清珂氣得啪地掛了電話。

    沒等她走過拐角，岑清珂又打了過來。

    “你為什么不給我回電話？！”

    “昨晚手機壞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我說的是剛才，我掛了你的電話為什么不給我回過來？”

    以往岑清珂生氣掛她電話，她都會回過去，大部分時候岑清珂都不接。

    “岑清珂，我累了。”

    岑清珂頓了下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“我們結(jié)束吧。”

    結(jié)束這種荒唐的關(guān)系。

    岑清珂笑了下，“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我真的累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不就是昨晚發(fā)了點兒脾氣？你什么意思？還跟我記仇？我這么多年對你還不夠好？！”

    她不知道岑清珂哪兒來的自信說出這種話？

    她也不想再爭辯。

    她道：“作為一個信息素捐贈者，你的確對我很好，這些年，多謝你給我母親捐獻信息素?！?/br>
    “所以呢？你這是用完想扔？”

    “并不是這樣，母親的病還沒有完全好，還需要再觀察半年，每周都需要你的信息素?！?/br>
    “所以呢？你又要甩了我？又想讓我繼續(xù)無私捐獻？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甩你，你也從來沒把我當女朋友不是嗎？”

    岑清珂深吸了口氣，再開口，語氣溫柔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昨晚我是過分了點，當時我是真的很氣，控制不住自己。你知道的，我壓力很大，只有你能讓我信任，所以我才在你面前沒有遮掩，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？”

    又來了，每次她生出退意，岑清珂就會這樣說。

    每次她提到她們的關(guān)系，岑清珂就會繞開話題。

    她心里清楚，岑清珂心里更清楚，她只是蘇意的替身，還是個只有背影像的替身。

    這次是岑清珂心里多少有點歉疚，所以才沒有嘲諷她沒有自知之明。

    【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么樣子？居然敢妄想做我女朋友？跟別人說你是我情|婦都是給你臉了！】

    這是岑清珂曾經(jīng)對她說過的話。

    “岑清珂，我也是人，我也有受不了的時候，我不想哪天稀里糊涂死在路邊。就這樣吧，之后的半年，如果你還愿意捐獻信息素，我很感激你，如果不愿意，我依然感激你這些年對我母親的幫助?！?/br>
    “我都說了這次是我過分了點，我道歉行了吧？你媽在家吧？中午別做飯了，我?guī)銈兂鋈コ?。?/br>
    她道：“謝謝，但是不需要，我們真的結(jié)束了?！?/br>
    “邊鹿，你別太過分了，我都道歉了！”

    “我掛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你敢！你……”

    她第一次掛了岑清珂的電話，抬頭看著天空，陽光好像更明媚了，天空也更藍，哪怕學校還有一堆爛攤子，身體也還有些低燒，都擋不住那一刻心情的放松。

    那時的她，天真的以為生活終于要好起來了，哪怕還有很多煩惱，至少壓在她心頭最大的痛苦沒有了，其他所有的煩惱都算不上煩惱。

    病床上的蘇意突然動了動，睜開了眼，打斷了邊鹿的回憶。

    邊鹿下意識松開了蘇意的手，又本能地想再牽回去，可蘇意都已經(jīng)醒了，也沒有再發(fā)燒，她為什么還要牽蘇意的手？

    邊鹿找不到再牽的理由，也怕蘇意潔癖犯了，手縮了回去。

    蘇意看到她，震驚了瞬間，煩躁地趕她走。

    邊鹿理解，換做是她好端端遭遇這種無妄之災(zāi)，差點沒強制不說，好不容易換回自己的身體，醒來又換回去了，她也會心情煩躁。

    何止心情煩躁，說不定還想殺人。

    蘇意背過身，看都不想看她，她也不敢多說，怕蘇意更煩。

    鄒醫(yī)生坐在兩張床中間，看看邊鹿，看看蘇意，看著她們兩個的輸液瓶。
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，蘇意轉(zhuǎn)回身來，鄒醫(yī)生過去幫蘇意把墊腰的被子又挪到后面。

    蘇意側(cè)身躺著，看向鄒醫(yī)生。

    “幫個忙?！?/br>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給我找片止疼片。”

    鄒醫(yī)生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，聲音不急不緩。

    “止疼片對身體不好，能忍最好還是忍一忍。”

    “我忍不了，而且止疼片總比打嗎|啡好。”

    鄒醫(yī)生沉吟了下，轉(zhuǎn)頭看向邊鹿，邊鹿道：“就打嗎啡，不用止疼片?！?/br>
    鄒醫(yī)生大約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說，頓了下，無奈地搖了搖頭，“我還是去找止疼片吧?！?/br>
    蘇意床頭有床鈴，液體完了可以直接叫護士，鄒醫(yī)生也沒什么不放心的，起身出去。

    鄒醫(yī)生雖然醫(yī)術(shù)一般般，可人脈很廣，各大醫(yī)院都有熟人，國內(nèi)外不少專家都跟她有交情。鄒醫(yī)生說的去“找”止疼片，那就真的是去“找”，找熟人蹭免費的。

    鄒醫(yī)生走了，蘇意看著她，突然抿唇一笑。

    邊鹿：“？？？？？？”

    ——這笑也太……

    互換的這幾天，蘇意每次對她笑都是皮笑rou不笑，這會兒突然笑得這么平易近人，怎么看都不太正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