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罷，不管臉色慘白的楊文真，蘇意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    楊文真怔愣了片刻，突然瘋了一樣追上蘇意，歇斯底里地哭喊著：“你不能這么對我！我為你都休學(xué)了！我這輩子都完了！你不能這么對我！！”

    蘇意用的是自己的身體，輕松地拽開楊文真的胳膊，狠狠丟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最后我再稱呼你一聲學(xué)姐，給自己留點體面?！?/br>
    說罷，換了鞋，開門離開。

    楊文真癱坐在地上，看著緩緩關(guān)上的別墅門，面如死灰，不死心地爬起來再去追，蘇意已經(jīng)沒了蹤影。

    *

    邊鹿實在太累了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著的，可她一直睡得不太安穩(wěn)，夢里像是掉進了無底的深淵，怎么下墜都墜不到底。

    邊鹿猛吸了口氣睜開眼，那一瞬間好像摔了個粉身碎骨，全身每一個關(guān)節(jié)都在隱隱作痛。

    邊鹿揉了揉干澀的眼，愣了好一會兒大腦才慢慢恢復(fù)運轉(zhuǎn)。

    邊鹿撐身起來，環(huán)視了一圈，沒見到蘇意的身影，睡前喝得粥倒是起了作用，她顧不得再找蘇意，先起床去了洗手間。

    解決完生理問題，到洗手臺洗手，邊鹿才發(fā)現(xiàn)鏡子里的人影不對。

    邊鹿摸了摸自己的臉，鏡子里熟悉的身影也摸了摸自己的臉。

    邊鹿的大腦還有點遲鈍，茫然了片刻才明白蘇意是趁她睡覺偷偷換回了身體。

    換身體的痛苦她是知道的，蘇意寧愿忍受這種痛苦也要換過來，只是為了解決楊文真的事嗎？

    為什么？

    明明之前對楊文真還那么包容？就因為今晚她一個人在街上游蕩，看上去有些傷心，蘇意就心疼了？就能把她曾經(jīng)那么喜歡的學(xué)姐趕走了？

    邊鹿說不清自己什么心情，有壓制不住地高興，高興蘇意原來真的這么在意自己的感受。可又有些心悸，心悸蘇意今天可以為了她趕走楊文真，明天會不會為了其他人趕走她？

    她知道不該這么想蘇意，蘇意和岑清珂不一樣，岑清珂無情無義，可蘇意卻是重情重義的。

    她明明都知道的。

    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去懷疑，她有什么值得蘇意喜歡？她聲名狼藉，唯一的成就還是上輩子花了好多年才研究出來的，她優(yōu)柔寡斷，膽小怯懦，她也就是仗著多活了一輩子，才能在小蘇意面前耀武揚威，好像很厲害似的，哄得小蘇意喜歡她。

    可這份喜歡又能維持多久？

    等蘇意發(fā)現(xiàn)她其實也就這樣，普普通通，還有些潦草，她還會喜歡她嗎？

    即便蘇意是長情的，不會嫌棄她，會一直喜歡她，可等將來，蘇意因為和她在一起，長期缺乏alpha信息素，影響了健康，受病痛折磨的時候，她能承受得住嗎？

    上輩子她是想過研究抗體，想試著改變omega的命運，可那終究只是設(shè)想，一個實驗的成功，需要太多的時間，也有太多的不確定。

    研究特效藥的時候就是這樣，她曾經(jīng)無數(shù)次接近成功，每次都以為這次一定可以！可最后都失敗了，成功很多很多很多努力，可失敗只要一瞬間。

    不管現(xiàn)在有關(guān)抗體的設(shè)想有多可行，等到實cao的時候，就會有無數(shù)細節(jié)導(dǎo)致失敗，她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研究出什么，就算能，可能也要好多年。

    她能讓蘇意等她這么多年嗎？

    就算蘇意愿意等，她的身體撐得到嗎？母女的腺體遺傳率高達90％，邊惠芬就是她的未來，或許根本等不到她研究出來，她就已經(jīng)因為缺乏alpha信息素，成為蘇意沉重的負擔(dān)。

    邊鹿對著鏡子笑了下，她想起了蘇意對她的形容——紅石榴。

    太形象了，也只有蘇意能這么精準(zhǔn)的評定一件事物，一個人。

    邊鹿在笑著，看上去好像和平時沒什么不同，可她心底最隱秘的角落，深藏著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。

    她真是太可笑了，想這么多有什么意義？她這樣一個精神不穩(wěn)定的人，隨時都可能失去自制力，她憑什么覺得自己還有余力掌控剩下的人生？

    是她太貪心了。

    蘇意給了她那么多，是她上輩子到死都想不到的那么的多，她也該知足了。

    這本來就是偷來的人生。

    來的時候，老天必然已經(jīng)給她標(biāo)好了價碼，她得到了上輩子沒有過的幸福，所以也要付出同等的代價來支付這份幸福。

    老天讓她們互換，又只給了死掉一個才能永久換回來的方法，或許就是她該支付的代價。

    可是老天，我有點不想死了，我……我能再……等等嗎？等到張連升的事情處理完，等到我的狀況再也壓制不住，我再……再離開可以嗎？

    蘇意說，因為我，她覺得世界變得很美好。

    我不覺得世界美好，只是有了蘇意的世界，似乎比以前多了鮮活的顏色。

    我從來沒有愛過這個世界，我只愛蘇意。

    蘇意她還……還需要我，就讓我再等等吧，再等等……

    邊鹿洗完臉從洗手間出來，明知道蘇意已經(jīng)走了，還是看了一眼玄關(guān)的鞋柜。

    果然沒有蘇意的鞋。

    邊鹿上了床，蘇意的身體很疲憊，邊鹿的身體卻睡得還不錯，睡了一覺醒了，又洗了把臉，這會兒已經(jīng)完全清醒過來。

    邊鹿靠在床頭，有些后悔，第一次和蘇意一起看電影，怎么就能睡著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