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也不用……什么都避著我、什么都不和我說?！?/br>
    江然的下巴在沉默的用力中緩緩繃緊，唇角抿出一道倔強(qiáng)的弧度。

    席秉淵緩緩蹙起眉。

    江然看起來不太精神，與他平日里生氣是的模樣不大相同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是那么蠻不講理……”

    沒等江然擰著眉把干巴巴的話說完，一旁始終沉默著的alpha忽而幾步走到了江然身前，一雙灰眸里盛滿了嚴(yán)肅的情緒，他整個高大的身軀把江然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中，姿態(tài)強(qiáng)硬而不容抗拒。

    “……？”

    正當(dāng)江然十分不解地蹙眉抬眸時，席秉淵忽而俯身下來。

    alpha有些微涼的掌心覆在了江然的額頭，江然因?yàn)檫@忽如其來的親密而呼吸一滯，他的心跳幾乎在那一瞬間驟停。

    在這樣的距離之中，他可以呼吸到alpha灼燙的鼻息。

    在alpha撩人的伏特加信息素的沖擊下，江然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頻率都錯了一拍。

    “你發(fā)燒了?！?/br>
    繼而他聽到屬于席秉淵的、屬于成熟男性alpha的、低沉微啞的嗓音。

    我，發(fā)燒了？

    感到一陣迷迷瞪瞪的恍惚之意遲來地侵襲了江然的大腦，直到alpha這么說了，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的確是處于一陣頭重腳輕的病癥之中。

    接下來他就在這一陣頭重腳輕的眩暈里被席秉淵主導(dǎo)著塞進(jìn)了床褥中，直到躺在床上被再三掖好了被子，在迷迷糊糊地都準(zhǔn)備要閉上眼睛了，他才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有話沒說完。

    于是江然又在瞬間清醒。

    “席秉淵?！?/br>
    他開口，眼中一片清明。

    席秉淵似乎沒想到會望見江然如此清明澄凈的目光，面上也有幾分驚訝：“怎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是一個很善妒的人。”江然的聲音很輕，說這話時他垂著眼沒有去看席秉淵。

    他蓋在被子下的手在席秉淵看不見的地方絞緊，雖然這話從他口中、當(dāng)著這個alpha的面說出來很艱難，但是他還是要說完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和秦倩倩沒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所以，其實(shí)你們的見面，不用刻意回避我。

    我不會無理取鬧的。

    江然的話音最終低了下去，他不知道自己是緣何心態(tài)而執(zhí)意一定要與席秉淵解釋清楚，但是條件反射一般的，他的感性先于理性讓他把話說出口。

    “……和我結(jié)婚，很虧吧?！边@句話更是虛無縹緲地似乎下一秒就要隨風(fēng)逝去一般，“你明明，身邊有omega，甚至有alpha。”

    席秉淵先是聽著聽著感到不適地皺起眉，最后理解了江然言下之意后歸結(jié)于一陣無法釋然的無奈，如一口氣堵在了胸口。

    他俯身，微微用力地捏住江然尖瘦的下巴，半強(qiáng)硬地讓江然與自己對視：“瞎想什么呢?！?/br>
    他感到幾分好氣的好笑。

    江然在感情這方面就是個死腦筋，一根筋，嘴上說著不在意，其實(shí)自己從來沒有繞出來過。

    于是席秉淵拿出自己在面對江然時的那份獨(dú)特的耐心，再一次一字一頓地鄭重道：“這和性別沒有關(guān)系……江然……結(jié)婚……我們結(jié)婚雖然的確很倉促，當(dāng)時是出于利益考量……”

    “但是現(xiàn)在提到婚姻，我只想和你。哪有什么虧不虧——”

    席秉淵解釋來解釋去也有幾分頭疼，和江然說理他說不明白：“而且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吧？”

    說到這里，他自己都覺得有幾分好笑了，注視著江然眼中盈盈的閃光，席秉淵緩緩放松了手上桎梏江然下顎的力道。

    江然聞言則是沉默了幾秒，他現(xiàn)在不需要席秉淵的外力便愿意主動仰起頭與alpha對視，他只思忖了幾秒，很快便開口道：“我一開始以為你只是想利用我，你那時候甚至還強(qiáng)迫我、報復(fù)我……那時候我也的確討厭你，不過后來我們關(guān)系也算是緩和了……但這些都顯得太不現(xiàn)實(shí)，你懂么……我總覺得都是假的……像一場夢……你干什么，別掐我……”

    席秉淵的身體壓在江然上方，籠罩下一層不容抗拒的陰影，他微微瞇起的灰眸里是一片危險的濃郁之色，席秉淵捏著江然下巴的手再度用力，開口則頗有些幾分要著后槽牙的薄涼滋味：“原來我在你眼里就是這個樣子？”

    江然蹙眉，想否認(rèn)一下席秉淵這句話，他不知道席秉淵口中的“這個樣子”究竟是哪個樣子，他直覺席秉淵應(yīng)該對他的描述有些誤解，因?yàn)樗拇_不善言辭，容易把事情多說多錯。

    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否認(rèn)，下顎就因?yàn)橄鼫Y手上的大力而傳來了一陣刺痛感，疼痛阻止了他繼續(xù)開口。

    “是假的話你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？”

    席秉淵幾乎是氣急反笑——他的好脾氣在江然這里總是會碰壁的。

    席秉淵的灰眸漂亮深邃，恍然間凝視久了，會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、如臨深淵的感覺。

    江然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。

    他記不得從什么時候開始，當(dāng)他被席秉淵認(rèn)真地注視著的時候，總會在不知不覺間失了神。

    席秉淵平時看人總帶著幾分嚴(yán)厲，此刻他用那樣好氣又無奈的表情看著他的時候，卻竟是這般溫柔靜好。

    大抵越是死板的山、越是寂靜的雪，在生動的時候就越是嘩然。

    他真好看。

    江然眨眨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