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遲雪洱放下心,乖乖閉上了嘴。 這之后餐桌上的氣氛便安靜許多,宋平不知道為什么也默默離開了,耳邊一時間只有餐具時不時撞擊的微弱聲響。 遲雪洱雖然剛才跟宋平聊得投機,像只嘰喳的歡快小鳥,但此刻不說話時卻又沉默得像變了個人,他垂著眼安靜用餐,脊背挺立筆直,夾菜時動作文雅,看得出他在遲家也一直受著良好的教養(yǎng)。 金色穹頂?shù)臒艄馊岷?,把他的皮膚照得像玉,泛著雪白瑩潤的光澤,剛吃了芋兒雞,嘴唇被辣得紅紅的,喝水時,水光覆蓋在唇瓣上,將那抹紅襯得愈發(fā)的深和艷,看起來特別軟。 陸熵對著這幅畫面看了許久,第一次知道,秀色可餐這句話,似乎并不是全無依據(jù)。 用過晚餐,陸熵便直接去了書房處理工作,遲雪洱沒事做,就又回到了二樓的房間。 他對這里還不熟悉,也沒有摸清陸熵的人品脾性,怕一不小心惹他不開心,影響到協(xié)議的進行,所以還是暫時先老實呆著比較好。 陸熵從書房出來已經(jīng)是深夜,別墅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工作習(xí)慣,所以此刻外面空無一人,只留了幾盞光線柔和不刺眼的壁燈。 陸熵倒了杯溫水上樓,去臥室時路過遲雪洱的房間,此刻房門緊閉,也聽不到里面有絲毫聲響。 這么晚,應(yīng)該早就已經(jīng)睡了,畢竟還是個孩子,說不定睡前還要喝一杯熱牛奶。 陸熵在門前停留須臾,意識到他此刻在做什么想什么時,不禁微微蹙眉,他今天似乎對這個小少爺過分在意了。 最后又朝面前的房門瞥了一眼,漠然走過。 第二天清晨一早,天邊才剛剛泛出魚肚白,別墅庭院的花圃團團錦簇,巨大落地玻璃窗上滾落顆顆晶瑩的晨露。 陸熵用完早餐,接過宋平遞來的西裝,伸展手臂穿上。 “幾點了?” “剛好六點半?!彼纹接诌f上領(lǐng)帶:“林特助的車子已經(jīng)在外面等著了?!?/br> 陸熵系好領(lǐng)帶,繼續(xù)戴腕表:“我這次要出去一周左右。” 陸熵是工作狂,忙起來不回家或是在外出差對他來說早就已經(jīng)是生活常態(tài),一周而已,如果是平時,宋平并不會感到絲毫意外,只是現(xiàn)在…… 他抬頭朝二樓快速掃一眼,心中有些猶豫,昨天剛把人接過來,說是為了婚前適應(yīng)跟磨合,可哪有剛見過一面,第二天就火速出差,連聲正式的告別都沒有。 這對遲家的小少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點。 陸熵已經(jīng)穿戴整齊,一身高定西裝包裹著他高大挺拔的身軀,轉(zhuǎn)眼就又是平時那位金尊玉貴的陸總。 看著陸熵邁開長腿朝外面走的背影,宋平在心中嘆氣,下一秒?yún)s又見那個背影停下,宋平以為他還有事交代,立刻上前。 “少爺,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忘了?” 陸熵英俊的面容一如往日那般冷硬,但不知是不是宋平的錯覺,似乎在那雙漠然如沉湖的黑眸下看到一絲不甚明顯的波動。 “嗓子不好的人,要怎么調(diào)理?”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,把宋平還聽愣了一會:“嗓子不好,是指生病?還是天生敏感,氣管原因?” 陸熵默了須臾,似乎也不怎么確定:“可能都有?!?/br> 宋平摸了摸下巴:“不管是急性還是慢性,除了吃藥也只能在日常生活中多注意保養(yǎng),慢慢調(diào)理了,比如現(xiàn)在,快入秋了,天氣干燥,多喝點冰糖雪梨就挺好的,潤肺止咳,還能清火?!?/br> 陸熵聽完,臉上仍然沒什么表情,一只手習(xí)慣性摸了摸腕表,沉聲說:“你這幾天讓人每天都備些冰糖雪梨,雪梨和冰糖都要用最新鮮最好的,燉好讓遲雪洱喝?!?/br> “哦……”宋平下意識對他的吩咐做出回應(yīng),反應(yīng)過來后又驚喜抬頭,不過這份驚喜很快又轉(zhuǎn)變?yōu)閾?dān)憂:“遲少爺嗓子不好?” 陸熵點頭:“似乎是之前的風(fēng)寒還沒好,今天早上聽到他咳了好幾聲。” 他們兩個的房間在隔壁,雖然只隔了一堵墻,但是別墅每個房間的隔音做得都相當(dāng)好,即使如此也還能依稀聽到那幾聲,不難想象遲雪洱當(dāng)時咳得有多嚴(yán)重。 宋平一聽便清楚是什么情況,想到遲雪洱那么孱弱纖細(xì)的身體,得咳成什么樣才能發(fā)出那么大的動靜,不免有些心疼。 “少爺放心,我會每天都讓人燉好雪梨,照顧遲小少爺喝下的?!?/br> 說罷還忍不住樂得笑了一聲:“看不出來,少爺你還是很關(guān)心那孩子的。” 陸熵聞言神色微沉,垂眸淡淡瞥了他一眼:“關(guān)心?” 宋平立刻不說什么了,抿起嘴,彎腰做出恭送的手勢。 送走陸熵,宋平去廚房交代冰糖雪梨的事,還親自在旁邊指導(dǎo)怎么挑雪梨和冰糖,還有如何掌握燉煮的時間和火候。 遲雪洱早上沒有起來吃早餐,宋平也沒有催他,說到底還是個小孩,喜歡睡懶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。 但估摸著這個時間也該醒了,正好雪梨也燉好了,宋平便盛出來一碗,親自送上去。 敲門時,里面悶悶傳出一聲“進來”。 宋平轉(zhuǎn)下把手,看到房間中央的大床上被褥已經(jīng)被收拾得整整齊齊,視線轉(zhuǎn)了一圈,在露臺上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,明凈巨大的玻璃窗框住他身后的夏陽和綠樹。 遲雪洱今天穿著一件淺色的襯衫,站在一束陽光里,五官漂亮得不像話,水嫩青蔥,是那種少年正青春靈動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