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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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強(qiáng)取豪奪的女配十二 接下來的日子里齊青長仍親力親為照顧病中的祖母, 閑時看書下棋,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。但常八斤默默覺得主子所表現(xiàn)出來的平靜都只是表象而已, 不免擔(dān)憂地想:主子將情緒這樣強(qiáng)壓在心里,怕是早晚要坐病。 而對于東宮眾人來說,這段時日只恨一天不能掰成兩天來用,因?yàn)榕R近太女生辰,東宮上下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慶宴。 生辰前一日黃昏,彩兒神秘兮兮地跑來對南秀說:“王崇州為您準(zhǔn)備了驚喜,就放在花園的涼亭中?!?/br> 然后由她為南秀引路, 將人帶到了花園里。 等走到?jīng)鐾で? 見亭子四面圍著層層紗幔,真像藏著什么了不得的寶貝一樣, 這般神神秘秘的,令南秀確實(shí)也生出幾分好奇,問:“到底是什么驚喜?” 彩兒搖搖頭, 她也不知道, 同樣期盼地睜大了眼睛細(xì)看。 微風(fēng)拂過垂落的紗幔, 天色漸暗,下人們次第燃起燈火。一道人影隨光映在輕紗上,微微晃動著。 南秀駐足望去。 紗后的人緩緩走了出來,穿一件華貴的藍(lán)袍,長身玉立, 卻始終不敢抬眼, 拱手恭敬道:“見過殿下。” 他的聲音清雅溫潤, 如玉石相擊, 但其中的顫抖也聽得清晰,而且拱手作揖的姿勢別扭僵硬, 整個人從上到下都透著緊張怯懦。 南秀瞬間明白了王崇州的意圖,不由覺得好笑。沉默了一會兒,語氣不明道:“抬起頭來?!?/br> 趙淇依命抬頭。他眼底閃爍,只迅速地掃南秀一眼,連她的模樣都沒敢看清,就又匆匆忙忙垂眼去盯地面小路上的鵝卵石。 南秀打量著他,發(fā)現(xiàn)他長得比馮溪還要像小舅舅,連聲音也有三分相似,真不知道王崇州是從哪兒找來的這個人。 她的神色轉(zhuǎn)淡,吩咐說:“叫王崇州來見我?!?/br> 說完將人拋下抬腳便走。 王崇州送給殿下一個俊俏的男人做什么?彩兒不明所以,又見殿下明擺著對這份“驚喜”并不滿意,連忙追上去。 “殿下!”彩兒小心地問,“那這個人要如何安排?” 南秀敷衍道:“哪兒來的便送回哪兒去?!?/br> 這下彩兒可犯了難,只好轉(zhuǎn)身又走回到趙淇面前,看他在殿下走后滿臉慌張,手足無措的樣子很是可憐,于是放輕嗓音對他說:“別怕。你是從哪兒來的?殿下叫我們送你回去?!?/br> 趙淇恭敬又畏懼地回答道:“我自江州來,有位大人說、說讓我來服侍貴人?!?/br> 聽了他的話,彩兒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,心道王崇州可真是膽大,怎么還給殿下找了位男寵??? 南秀回到院子里等王崇州來見。等人來了也沒有責(zé)備什么,只說了句:“又找來一個‘馮溪’做什么?” 王崇州怔了怔。 殿下說又找來了一個“馮溪”,而不是又找來一個“辜時川”,說明并沒有將這個人視作辜將軍的代替。 只要能令殿下開心,到處搜羅與辜將軍長得像的人并不是件難事,這些人也不過是哄殿下開心的玩物罷了。比如馮溪那個草包,就算樣貌再肖似,對于殿下來說也只是一時的新鮮,厭了就會拋棄,不會有任何留戀,但只有齊青長是不同的。 果然,有了這個齊青長,殿下再也不準(zhǔn)備尋找新的替代品了。 他思索后道:“齊公子只會令您難過,于是屬下便想著……可以再找來一個聽話懂事的?!?/br> “最近你管得多了些?!蹦闲阏Z氣平淡,其中意味卻令王崇州心頭一凜,后悔不已。 他立刻跪下沉聲道:“請殿下責(zé)罰。” 南秀嗯了一聲,道:“去領(lǐng)罰吧。” 彩兒聽說王崇州受罰后十分驚訝,過去太女從來不會責(zé)罰他,但轉(zhuǎn)念一想他的確僭越了,實(shí)在是不得不罰。 …… 生辰日一早,南秀先入宮陪母皇吃了飯。在回去的路上聽到車外鼎沸的人聲,她叫停了馬車,然后下車帶著彩兒去街上閑逛。 四處人流不斷,叫賣聲不絕于耳,天子腳下繁盛的街景便是這太平盛世的縮影。南秀在一處小攤前停下,一整排掌心大小的陶瓷人神態(tài)各異,有哭有笑有怒,還有一個仿佛在抱拳討?zhàn)垺?/br> 不知道他消氣沒有。南秀垂眸笑起來。 “您笑什么?”彩兒見她笑了立馬好奇地問。 南秀用指尖點(diǎn)著陶瓷小人的額角,說:“瞧它們有趣。都買下來吧?!?/br> 剛看著彩兒小心翼翼地將這些陶瓷小人收進(jìn)盒中,付好了錢,南秀忽然又聽到不遠(yuǎn)處的街角傳來拳打腳踢聲,期間還伴隨著咒罵嘲諷,定睛一看,被打的人居然還有些眼熟。 同樣被聲音吸引了目光的彩兒也認(rèn)出了那個人——那不是昨日在東宮的趙淇嗎?這才隔了一夜,怎么就淪落到被人圍起來打的地步了? 在東宮里看到的趙淇身穿華服,相貌堂堂,今時今日卻只穿著粗布衣裳,頭發(fā)又凌亂地半遮著額頭,看起來格外寒酸狼狽。彩兒昨日問出他是外鄉(xiāng)普通百姓,被王崇州手下的人帶到了長安,后來她也將人又交到了王崇州的手上,怎么離開東宮后沒有被送回家鄉(xiāng)呢? 而打人者南秀也認(rèn)識。 趙淇被人重重一拳打在鼻子上,鮮血頓時流了出來,被重?fù)艉笊硇尾环€(wěn)搖晃兩下,有幾滴血濺落到了衛(wèi)襄抬起來想要繼續(xù)踢他的腳上。 衛(wèi)襄一見到這人的臉就想起馮溪,之前自己被迫去東宮負(fù)荊請罪的事雖然已經(jīng)過去了很久,可被他沖撞后又勾起了那段不快的回憶,所以也是在借題發(fā)揮,帶著下人揍他出氣。 衛(wèi)襄翹了下靴頭,看著鞋面斑駁的血點(diǎn),厭惡道:“舔干凈了才許走?!?/br> “大人饒命……”趙淇腦袋發(fā)懵,只會不斷喃喃求饒。 衛(wèi)襄剛準(zhǔn)備命人強(qiáng)壓著趙淇給他舔鞋,卻聽到身后有聲音傳來:“衛(wèi)公子真是好大的火氣。” 這道聲音帶著輕慢和譏諷,他聽著就覺得刺耳,還以為是誰不長眼竟敢為這個乞丐出頭。誰料扭頭后發(fā)現(xiàn)身后站著的人竟是太女,先是一愣,而后連忙松開了撩著袍擺的手,站直身體小心謹(jǐn)慎地問道:“……殿下怎會在此處?” 他脾氣就算再火爆也是有腦子的,哪里敢頂撞太女? 南秀懶得理他,看了看慘兮兮的趙淇,說:“起來吧?!?/br> 彩兒板著臉看著衛(wèi)襄等人,代為回話道:“你們還不走?要等我家殿下送你們么?” 如此不客氣的話令衛(wèi)襄的臉色瞬間變得又紅又白,卻也不敢反駁,只能憋著滿肚子的氣悻悻離開。 趙淇被人扶起,用袖子擦干凈臉上的血跡,瑟縮著低聲道:“謝殿下相救。”迎上南秀低眸看向自己的冷淡視線,除了這句感謝,其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。 彩兒倒是主動問他:“你怎么還留在長安?” 趙淇猶豫了一下,硬著頭皮解釋道:“不慎被人騙走了錢?!?/br> 東宮的人出手大方,給了他一些錢后讓他自行離去??伤潙匍L安城繁華,沿街游逛時不知怎么撞進(jìn)賭坊了,只用了半夜的時間連外衣都輸沒了,最后還是賭坊老板看他可憐,又施舍給了他一些銀錢。 他本想今日租賃車馬回鄉(xiāng),然而實(shí)在捉襟見肘,在長安城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許久,神思恍惚間不慎惹到了方才那一群主仆。 旁邊的彩兒忽然開口提醒南秀:“殿下……” 南秀看了她一眼,又順著她的目光抬眸。 然后看到了齊青長。 齊青長正站在不遠(yuǎn)處,他的視線落在了趙淇的臉上,又不動聲色地移開。 第42章 強(qiáng)取豪奪的女配十三 看到齊青長, 南秀的表情變得既驚訝又喜悅,可他卻已經(jīng)收回目光側(cè)過身要回到馬車上了。 她幾步迎到馬車前, 笑著和他打招呼:“好久不見?!?/br> 齊青長被她扯住了袖口,避開不去看她盈滿笑意的眼睛,只能站在原地道:“沒有‘好久’。” 南秀仿佛沒看到他的冷淡,從彩兒懷里拿過裝著陶瓷小人的盒子,塞進(jìn)他懷里,說:“既然遇到了,這份禮正好當(dāng)面送給你?!?/br> 又見他輕輕嘆氣后想把盒子還給自己, 直接將手背在身后, 笑著說:“不喜歡就丟了吧?!?/br> “不過今日剛巧是我生辰。”她彎彎眼睛,“所以就算不喜歡, 還是留下它吧?!?/br> 就連常八斤聽完這番話都心軟了。太女生辰,多少人想送禮都送不進(jìn)東宮,卻在這一日捧著禮物來哄主子開心, 看到主子不為所動, 他可真是替兩人著急。 東西強(qiáng)塞出去了, 她也就不再攔著齊青長離開,甚至還朝他揮揮手,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說:“下次見。” 街上人來人往的確實(shí)不方便說話。常八斤默默替主子找好了理由。 等到坐回馬車?yán)?,他看到主子一直在看著手中的木盒,也不打開, 生怕主子真會一氣之下把這東西丟掉, 忍不住替太女說起話來:“殿下方才或許只是仗義執(zhí)言, 皇城中斗毆惹事, 太女作為儲君,總不好坐視不理。”絕對不是又有新的男寵人選了。 “我知道。”齊青長道。 常八斤觀他態(tài)度, 并不像生悶氣說假話的樣子。 “那您怎么……”對太女殿下沒有好臉色呢?常八斤沒敢直說出來,齊青長卻知道他想說什么。 齊青長很清楚,他只是在自己和自己較勁罷了,并不是氣她。 聽說孫子和太女殿下之間似乎是有了些不愉快,這樁事可大可小,齊老夫人有些擔(dān)憂,故而在身體大好后,借著感謝太女贈藥的由頭特地邀她來齊家外宅小坐。 此處外宅堪比世外桃源,也是老夫人親自帶人開辟出的一處菜園。 南秀登門當(dāng)日,齊老夫人親迎她入府,帶她各處參觀。 老夫人一身利落打扮,頭發(fā)整齊地挽在腦后,精神矍鑠,目光平和有力,說話時也不疾不徐,極有氣度涵養(yǎng)。提起這菜園的由來,她和南秀說:“……在霸州時我與夫君買了田莊,偶爾自己種些菜果,如今回到長安來也閑不住?!?/br> 又說:“青長孝順,一直在我床前照顧。如今我這個老祖母痊愈了,他卻病倒了,所以帶他來這里養(yǎng)病散心?!?/br> 雖說痊愈了,老夫人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只是看著硬朗,實(shí)則不少陳年舊疾,內(nèi)里早已經(jīng)如一堆枯草腐葉,怕也很難等到孫子成婚那日了。太女看起來對青長是真心的,若兩人間是有誤會沒能說清,這樣錯過實(shí)在太過可惜,所以她今日才想尋時機(jī)讓兩人說說話,但又不好貿(mào)然讓他們相見。 齊老夫人有意如此說,南秀聽到齊青長病了,果然道:“我想去看看他?!?/br> “逛了一會兒也累了,當(dāng)真是一把老骨頭了?!饼R老夫人沒有正面應(yīng)下,只是道,“殿下若不在意,還請容我去那邊屋子里歇一歇,再來繼續(xù)陪伴殿下。殿下請自便?!?/br> 老夫人走了,她身邊的下人卻留了下來默默為南秀引路。 南秀知曉老夫人的好意,沒有戳穿,從善如流地隨著下人的腳步到了齊青長所住的院子門前。 待她到時,院門正從里面被打開。站在門邊的齊青長衣著整齊,發(fā)冠一絲不茍,唯獨(dú)臉色有些蒼白,顯然沒料到會在這里看到她,表情很意外。 南秀訝異地問:“是要出門?” 齊青長回過神道:“院子里悶,想出去透透氣?!?/br> 然而常八斤在他身側(cè)默默說:“大少爺是聽說殿下您來了——” 齊青長轉(zhuǎn)頭看向他,面上沒什么表情,但常八斤還是趕緊閉上了嘴。 南秀笑了笑,問道:“我可以進(jìn)去么?” 齊青長袖中的手動了動,最終微側(cè)過身,給她讓路。 外宅這樣隱蔽的環(huán)境令兩人放松許多,即便進(jìn)了他的臥房也無人阻攔。她入內(nèi)后神色坦然,順著書架仔細(xì)看他讀的書,又走到桌邊觀賞他下的殘棋,簡直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樣閑適自在。 “他也喜歡這些書么?”他站在她身后,語氣沉靜道。 南秀吸吸鼻子,說:“怎么總覺得某人的話酸酸的?!?/br> 她轉(zhuǎn)過身直視著他,不再逗他了,端正神色說:“你的喜好便是你的喜好,不是你像他,也不是他像你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