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節(jié)
書迷正在閱讀:我媽居然是重生的【七零】、驟雨(作者:莫妮打)、離婚就離婚、男團(tuán)選秀,吃瓜爆紅、銹吻、虛鏡、講不聽、有朝一日、草本喬木
巧的是南秀也愛穿紫色衣裳,今日便是,她一頓,視線飛快地從他身上劃過,然后將藥罐提到身前,主動解釋說:“我?guī)煾赋鲩T會舊友了,囑咐我來給您送藥?!?/br> 沈長英沒說話,只是看著她。 南秀張張嘴,也不再說這些無用的套近乎的假話托辭了,其實(shí)她想上山,為的就是親口向他道句謝。 于是笑了笑,開門見山道:“您在簪子上給我留了一道法術(shù),是么?” 幻境中為她點(diǎn)明幻境機(jī)竅的聲音她一下子就聽出來了,是沈長英。 琢磨了一日,終于在玉簪上找到了他殘留的些許氣息。其實(shí)那天玉簪被沈相川送還給她后,她就沒再佩戴過了,法術(shù)應(yīng)該是專為她而設(shè)的,所以落入她手后就附著在了她的手心上。 “勿怪?!鄙蜷L英靜靜道,“沒有提前告知便在玉簪上留了些拙計,只是想謝你那日的慷慨?!?/br> 南秀連忙擺手,“幸虧有您,不然我還沒那么容易擺脫幻境?!?/br> 沈長英側(cè)身請她入殿。 南秀稀里糊涂就隨他坐在了大殿內(nèi),還喝上了他親手煮的茶。他也不說話,大殿里一直靜悄悄的,南秀捧著熱茶沉默著喝了一會兒,順著敞開的殿門看外面越來越大的風(fēng)雪,開始沒話找話:“長英師叔是喜歡下雪天么?” “不喜歡。”沈長英一邊給她續(xù)茶一邊回道。 南秀好奇地追問:“那為什么不施法讓寒山峰變晴呢?” 沈長英沉默了一會兒,道:“四季難得,或許是珍惜吧?!?/br> 南秀似懂非懂地點(diǎn)點(diǎn)頭,然后殿內(nèi)又開始沉默了。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著:果真是喜靜,兩人這回又冷場了…… 她也實(shí)在不是健談的人,靜坐了一會兒幾杯茶下肚就只好告辭了。 進(jìn)入大殿之后她一直沒好意思四處亂看,起身之后卻注意到角落邊擱著兩個紅燈籠,和她掛在山門上的那幾個幾乎一模一樣,但她來的時候燈籠還好好地掛在原處。 沈長英順著她目光看過去,解釋說:“你的那些燈籠很好看,無聊的時候?qū)W著做了些,山上也能多些光亮。” 法術(shù)再厲害也不能無中生有,厲害如沈長英也得親手做燈。而南秀別的不多,就是花巧心思比較多,要論做漂亮的燈,千靈山就沒人比得過她。 等出了殿門走出幾步之后,南秀回頭看到沈長英還立在門邊,簌簌飄雪之中,他的身影修長又清瘦,形單影只,看起來有些寂寥。 隨后她又暗笑自己愛腦補(bǔ),沈長英強(qiáng)大如斯,已經(jīng)算是超脫于世間了,又怎么會像尋常人一樣覺得孤單。但她還是將袖中攥了許久的拳展開,手心里,幾只拇指大小的紙鶴舒展筋骨發(fā)出脆響,緊接著展開翅膀,逐一飛到了半空中。 黃色的紙鶴周身裹著一層流光,隨即停駐在了落滿積雪的樹杈上,星星點(diǎn)點(diǎn)仿若螢火。 幾只紙鶴燈便將大殿前的這片空地照亮了。 南秀轉(zhuǎn)過身,遙遙朝沈長英拱手,笑瞇瞇道:“謝長英師叔在幻境中的指點(diǎn),我這些雕蟲小技,希望師叔不嫌棄。” “多謝?!鄙蜷L英輕聲道。 第88章 師徒文炮灰女配六 沒幾日便是千靈山一年一度的弟子會武, 馮小滿還是頭一回缺席。 她傷得太重,怕是好幾個月都不能拿劍。但她并不覺得難受, 可以時時看到師父,得他關(guān)切兩句,足夠從白天一直開心到入睡。 她對師父早已經(jīng)不是單純的仰慕之情了,能破幻境也是咬緊牙關(guān)想活著回來見他。但她知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,不敢透露出一星半點(diǎn)的妄念。 只是越壓抑越難捱。她甚至羨慕起南師姐來,羨慕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表露愛意,不像她與師父之間隔著紀(jì)綱人倫, 不可逾越。 她抬手摸了摸腕上師父留給她的法器?;镁持杏羞@件法器相助, 就像師父時時陪在她身邊,保護(hù)著她。 …… 而弟子會武當(dāng)日, 南秀照例晨起練功,看時辰差不多了才回房沐浴換衣,又踩著鐘響趕到會武臺, 從持簽的師弟手中隨意抽了號簽, 默默尋了個角落坐下了。 早早便在會武臺下候著南秀的蕭鶴和靈晚像兩只霜打了的茄子, 互相推搡著往南秀身邊靠近。 倆人誰都不好意思先開口。南秀雖然只比他們大了一歲,可從小到大最為照顧他們,關(guān)鍵時候他們卻沒能挺身而出,反而對她心生懷疑,現(xiàn)在真相大白, 愧疚幾乎將二人淹沒了, 實(shí)在沒臉見她。 靈晚隔著衣裳揪蕭鶴后腰上的皮rou, 又尬笑著將他向前推了一把。 蕭鶴踉蹌著湊到南秀近前, 余光看見她的號簽正隨意擱在手側(cè)的桌邊,簽上寫趙冉的大名, 雙眼頓時一亮,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簽和她的對調(diào)。 然后嬉皮笑臉地拍著胸脯說:“師姐,我和你換!” 趙冉天賦極強(qiáng)又異??炭?,在同輩中是當(dāng)之無愧的佼佼者。他在會武臺向來不給師弟師妹們面子,上一年蕭鶴不幸抽到他,被直接打到臺下摔了個狗啃泥。 私下里眾弟子都在祈禱不要抽到趙冉師兄,以免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丟人。況且趙冉愛慕馮小滿已經(jīng)不是什么秘密了,此前又對南秀那樣刻薄……于是蕭鶴咬咬牙,決定代替師姐出這一回糗。 南秀不由失笑,將自己的號簽從蕭鶴手上拿了回來,又看了看面前可憐兮兮的兩個人,笑著說:“趕緊坐下吧,馬上要開始了?!?/br> 靈晚連忙捏住南秀的號簽一頭,也學(xué)蕭鶴沒什么底氣地自告奮勇:“那我來!” 南秀搖搖頭,收回號簽溫和催促道:“快坐下吧?!?/br> 一直到南秀上場之前,靈晚和蕭鶴都表現(xiàn)得十分坐立難安。大前年會武時,南秀也曾抽到過趙冉,不過因?yàn)樗瑯幽芰Τ霰姡m然最后不出意料地落敗了,倒也沒丟什么面子,更沒有狼狽地栽到臺下去。但是現(xiàn)在不一樣,南秀心脈受損后修為大退,又與趙冉不睦,靈晚和蕭鶴很怕她在趙冉手底下吃虧。 等到南秀上場時,靈晚怕得直捂眼睛,根本不敢往臺上看。 立在會武臺上的南秀心中卻很坦然,全無懼怕。 倒是趙冉的神色不大自然,收斂起往日寫在臉上的銳氣,難得對她和顏悅色起來,只是語氣還是隱隱有些居高臨下。 “今日我讓南師妹五招,算作那時冤枉了你的賠禮?!彼穆曇舨淮笠膊恍?,臺下的靈晚和蕭鶴聽到后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。 之前南秀險些傷了馮小滿的時候趙冉并不在場,已經(jīng)在心里記著南秀一筆,原本準(zhǔn)備在這一次弟子會武中叫她吃個教訓(xùn),替心上人出一口惡氣。誰知在幻境一事上誤會了南秀,現(xiàn)如今非但不好教訓(xùn)她,還要同她賠禮,所以心里更加不是滋味。 趙冉自知修為高于南秀,完全是因?yàn)槔硖?,這一回才決定不讓她輸?shù)锰y看。 然而南秀什么也沒說,聽到鐘響便率先拔了劍。 趙冉起先還氣定神閑,將握劍的手負(fù)在身后,準(zhǔn)備依照承諾讓她五招,結(jié)果輕慢的表情很快就掛不住了,剛到第二招便被逼得腳步不穩(wěn),踉蹌幾步退至?xí)渑_邊緣,在地面踩出長長一道印痕。 臺下隨即傳來幾道詫異的驚呼聲,他聽到后更有些分神,以至于險些被進(jìn)一步欺來的劍風(fēng)劃破衣袖,不自覺地提起劍擋在了身前。 南秀的劍招前所未有的凌厲,這和她過去的風(fēng)格大相徑庭,幾乎是在步步緊逼,打得趙冉毫無還手之力,只能勉強(qiáng)護(hù)住自己,沒一會兒衣袖前襟已經(jīng)有了破口,更顯得狼狽。 靈晚和蕭鶴頓時瞠目結(jié)舌。 看錯了吧?他們在做夢吧? 趙冉說讓南秀五招卻被逼得三招便動起手來,這已經(jīng)足夠丟人了,此刻被打得失去還手之力,更猶如把他的面子踩在腳下。有與趙冉關(guān)系好的弟子,已經(jīng)忍不住在人群中皺眉抱怨起來:“趙師兄好意讓南師姐五招,本算友好切磋,南師姐又何必如此較真?” 不過更多的人是在震驚南秀的修為堪稱一日千里,紛紛懷疑她難不成是吃了什么靈丹妙藥,還是得了仙人點(diǎn)撥? 蕭鶴本來也正驚得說不出話來,聽到有人不滿立刻瞪大了眼睛朝那人嚷道:“趙師兄不是說過嗎,會武臺上看的是真本事,被同門打下臺總比死在妖魔手里好上千百倍。若有不足,回去刻苦練習(xí)便是了!” 他還記得自己摔下會武臺那天有多丟人,趙師兄當(dāng)時看不起他的眼神又有多刺眼。 不少人都覺得蕭鶴的反駁很有道理,又是難得見趙冉師兄吃癟,眼睛都舍不得從臺上挪開。 在令人眼花繚亂的劍招中臺上兩人的劍氣不斷震蕩碰撞,不多時,趙冉的身形忽然一凝,然后緩緩落下了手臂。 南秀倒握長劍,劍柄正穩(wěn)穩(wěn)抵在他咽喉處。 勝負(fù)已定。她連客套話都沒說,臉上既無得意之色,也無輕蔑之意,只利落地收了劍就轉(zhuǎn)身往臺下走,獨(dú)留趙冉一人在原地像木樁子一樣站著,回過神后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,很不好看。 圍觀的師弟師妹們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,唯獨(dú)靈晚和蕭鶴驚呼一聲,差點(diǎn)跳起來振臂慶賀,幸虧還存有幾分理智。 南秀也遙遙朝兩人笑了笑。只是她的笑容才剛浮上臉,突然視線一凝,望見沈相川的佩劍破空刺來。 她倒退兩步提劍格擋,直接被震得手心發(fā)麻。 沈相川忽然現(xiàn)身會武臺,實(shí)在令眾人始料未及。南秀卻只是驚訝了一瞬間,便看出他居然是要親自下場指點(diǎn)自己。 她難免有些分神。沈相川向來對她避之不及,怎么今天這么熱心腸? “心不靜?!鄙蛳啻ㄝp聲提醒。 她咬牙握緊了手中劍。 過去她連沈相川一招都擋不住,此刻你來我往間劍身纏繞又分開,倒真有些切磋的意思。 蕭鶴驚呆了,和靈晚面面相覷:“仙尊……放水了吧?” 南秀手心生痛,全靠一股不服輸?shù)膭蓬^強(qiáng)撐著,喉間很快涌上腥甜。盤桓在心間的那股戾氣被徹底激了出來,直到殺招將出的前一刻她瞬間清醒,招式也隨之松懈了。沈相川沒準(zhǔn)備傷她,及時跟著收了勢,抬手虛扶了她一把,很快又退開半步。 不等他開口,南秀緊抿著唇,收了劍飛快道:“謝師叔指教?!币贿呎f一邊轉(zhuǎn)身走了。 沈相川微微一怔。探靈識那日之后,宋明山趁機(jī)從他這里拿走許多法器符箓,說是對南秀的補(bǔ)償,當(dāng)時他默許了,沒想到后來南秀又一件不少地退還給了他。 不過這樣也好。之前南秀許多做法令他不勝其擾,能相安無事對兩人并無壞處。 他看著她的背影,慢慢收起了劍。 南秀強(qiáng)撐著一口氣往靈晚所在的位置走,短短幾十步的距離眼前不斷發(fā)黑,藏在袖間的手也不停顫抖著。 還差幾步路時心道“不好”,只是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,而靈晚和蕭鶴還只顧著朝她傻笑,緊接著她便失去意識悶頭往地上撞。 …… 她睜眼時看到靈晚放大的一張臉。 耳邊是蕭鶴聒噪的聲音。他正拿著劍向師父宋明山模仿自己的劍招,手里舞得虎虎生風(fēng),語氣飛揚(yáng)道:“師姐就這么提著劍,一下子便抵住了趙冉的命門?!?/br> 還不忘拉踩一把:“趙冉當(dāng)時整個人都傻了!” 靈晚高興地打斷他:“師姐醒了!你快別說了?!?/br> 南秀心口悶痛,皺皺眉想坐起身。師父走到床邊關(guān)切地看了看她,瞧她臉色好了許多,放下心道:“醒了就好?!?/br> 停頓了一下,又問道:“你是在幻境中得了指點(diǎn)?” 南秀也沒想瞞著師父,誠實(shí)地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 宋明山長嘆:“倒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?!?/br> 靈晚想得簡單,一拍床沿:“修為大增,自然是好事!” 而宋明山考慮的比較多,又想到方才沈相川的話,心頭總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擔(dān)憂,沉吟后說:“那癆獸性本惡,你在它的幻境中得了指點(diǎn),功法中總攜了一股戾氣。” 其實(shí)南秀自己也感覺到了。 宋明山繼續(xù)道:“你是為了壓制戾氣,以致氣血攻心,一旦哪一次壓制不住,那可就是大麻煩了?!?/br> 靈晚見師父表情嚴(yán)肅,懂事地站起身拉著蕭鶴先走了。 南秀沒說話。有所進(jìn)益當(dāng)然是好事,但要是因此傷了人,那她與妖魔又有何異? 沉默一會兒,艱澀道:“那我……” “你去隨沈相川學(xué)清心劍吧。” 這是沈相川主動提的。宋明山想了又想,覺得此法可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