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節(jié)
“當(dāng)然?!毖柧闷鸫昂熞唤牵暰€越過窗外,看向遠(yuǎn)處朦朧的建筑輪廓,“我家跟余江一中就隔了一條街?!?/br> “???”她有些懵,“你不是說你是南巢人嗎?” “嗯,南巢市余江縣。” …… 丁遙心頭涌上一陣不詳?shù)母杏X,遲疑道:“可是,我們這里的余江縣是宜州的?!?/br> 薛問均也察覺到不對勁了:“那南巢市?” “沒有南巢市?!?/br> 似乎是默契使然,二人幾乎同時掀開了鏡頭上的遮擋。 薛問均嘴角繃成一條線。 丁遙臉色蒼白,有些不敢看他黝黑的眼仁,舌尖打了結(jié),出口的聲音都是顫的:“我們這里只有宜州市南巢區(qū)。” 13.不能躲 1. 又是沉默,似乎要將整個房間涂成黑色。 “這么說起來,我們并不在同一個,”薛問均頓了頓,“世界?” 丁遙有些艱難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:“看起來是這樣的?!?/br> 薛問均斂起眸,濃密的睫毛垂著落下一片陰影。 “那在你的世界?!逼毯笏痤^,漆黑的眼底寫滿了鄭重和認(rèn)真,緩緩道:“我們統(tǒng)一了嗎?” “……” 她搖搖頭。 “哦?!毖柧裆行┦?,“好吧?!?/br>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,丁遙覺得自己也必須要問點(diǎn)什么,才能顯示格局,于是道:“那在你的世界里,那誰道歉了嗎?” 薛問均也搖搖頭。 “呸,真不要臉?!倍∵b毫不掩飾憤慨。 薛問均表情嚴(yán)肅地點(diǎn)頭,表示贊同。 誰說不是呢? 薛問均糾結(jié)了一會兒,面龐浮上絲期待:“那男足……” 丁遙猛烈地咳嗽起來,打斷他接下來的話:“這個問題我勸你還是別問了?!?/br> “……” “看來我們老師說得沒錯?!倍∵b強(qiáng)硬地轉(zhuǎn)移話題。 “老師?你還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了?” “怎么會?告訴別人過來做研究嗎?我只是做了兩手準(zhǔn)備,去請教時空折疊的時候,順便問了問平行宇宙的事情,唔,你們那邊有平行宇宙這個說法吧?” “有。”薛問均肯定道,“只不過沒有定論,關(guān)于平行宇宙情況的假設(shè)有很多種?!?/br> “我們物理老師也是這么說的?!?/br> 薛問均“哦”了聲:“那你們物理老師還挺好的。我們老師只會叫我們高考多刷題?!毕氲礁χ均i串通一氣的楊文龍,他不滿地補(bǔ)上一句,“還有讓出保送名額?!?/br> “讓?為啥呀?” “因為要權(quán)衡利弊?!毖柧f,“難道你的世界里,不會有一些考不上大學(xué)的人被勸著走專科的提前批次招生?” “有是有。不過吳老師不是我們班的老師,他是專門帶競賽隊的。我朋友是他學(xué)生?!?/br> 薛問均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關(guān)鍵詞,“是你說的跟我長得很像的朋友?” 丁遙點(diǎn)頭:“對?!彼`光一閃,“你說有沒有可能,他就是你?” “你的意思是我跟你朋友是平行世界的彼此?”薛問均輕蹙眉頭,雖然不想接受,但還是誠實(shí)道,“說起來是很符合鏡像宇宙的說法?!?/br> “鏡像?” “就是指兩個宇宙高度相似。我覺得比平行宇宙更貼切?!?/br> 丁遙驚訝了下:“吳老師也是這么跟我介紹的。他說,這是他個人的一點(diǎn)小理解。” 薛問均冷哼聲:“別聽他的,這些東西書上都有寫的?!?/br> 丁遙眉毛擰著,小心翼翼地試探:“你是說他在吹牛哦?” 薛問均點(diǎn)點(diǎn)頭,看她一臉被騙了的懊惱,心里竟奇異地鉆出些愉悅。 “如果你感興趣的話,我可以推薦你幾本書去看。”他說,“前提是這些書,能在你世界找到。” 丁遙當(dāng)然感興趣,蟲洞就在她面前,這誰能拒絕接觸宇宙的魅力呢? 她攤開本子:“你說,我記著?!?/br> 薛問均沒藏私,將自己之前書店買的那些書的名字都念了一遍。 丁遙打定主意要問李施雨借一下讀書卡,然后找個空閑時間去圖書館看看有沒有這些書。 二人又說了幾句,之后道了晚安,齊齊選擇不再管相機(jī)。 2. 初次交流的興奮和神奇,讓丁遙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。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。 他們倆明明之前素未謀面,卻被一種莫名的羈絆綁在了一起。 也因為身處兩個宇宙,以后也沒有機(jī)會見面,所以除了謀殺案,不需要對任何東西敏感起來,不用瞻前顧后,也不用擔(dān)心他會小心翼翼。 一切只不過是基于正常的陌生人初次相識的禮貌。 甚至于因為自己手握關(guān)鍵信息,所以稱得上處于上風(fēng)。 丁遙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。 現(xiàn)在關(guān)鍵信息也傳遞過去了,只等著他避開謀殺的那一天,一切就可以塵埃落定。 她希望林川能好好的。 不管是這個宇宙的,還是鏡像宇宙的。 3. 凌晨,鬧鐘還沒響,丁遙便爬了起來。 她坐在電腦前,心跳快得不像話,都能趕上頭一回看見謀殺了。 只不過這回更多的是欣喜。 度秒如年。 屏幕上再度浮現(xiàn)出畫面。 她不自覺屏住了呼吸。 萬年歷上的日期定格在了這年的最后一天。 旋亮的臺燈、膠黑的皮手套、揚(yáng)起的寒光……一切又重演。 怎么會這樣? 丁遙死死盯著屏幕,比恐懼更多的是憤怒。 明明都已經(jīng)做好準(zhǔn)備了的。 為什么還是會死? 她捂著胸口,急促地喘著粗氣,指尖發(fā)麻到guntang,很快她就感覺不到手指的存在了。 恐慌和無力掀起陣巨大的浪花,一下子撲過來,毫不留情地將她淹沒,就像當(dāng)年那個大雨傾盆的雨夜。 她泡在冰涼腥臭的河水里,躲避著朝自己掄過來的扁擔(dān),不敢往岸上走一步。 奶奶刻薄尖銳的謾罵混著雨聲灌入耳朵,如同碎玻璃在她耳邊炸開,不停提醒著她的自不量力。 她救不了小貓。 她甚至救不了自己。 4. “丁遙!怎么還不起來,水開了?!?/br> 敲門聲落在她脆弱的神經(jīng),好像一把榔頭一下一下地往腦子里砸著釘子,催促著她交出性命。 “我今天不舒服?!?/br> “你說什么?”丁建華不自覺加大了音量,有點(diǎn)不耐煩。 這還是丁遙頭一次說出拒絕的話。但那又怎么樣? 他收留她,給她地方住,給她飯吃,供她讀書,已經(jīng)夠仁至義盡。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難道不是應(yīng)該? 木門被拉開,露出一張慘白的臉,“我不舒服。” 她眼仁漆黑如墨,陰惻惻地望著,直叫人心里發(fā)毛。 丁建華少見地被嚇了一跳。 就那么一個瞬間,他想到了自家親娘天天掛在嘴邊的話——這小撇役一身的反骨,就是個血煞星。 “砰——” 丁遙合上門,再不管門外的丁建華會作何表情,也不再想之后又要如何解釋。 她坐到桌前,拿起筆來,略微閉眼,回憶著剛才的畫面,尋找細(xì)節(jié)里的線索。 半小時后,薄薄的紙片在電腦前消失。 5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