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節(jié)
劉東一邊享受著弱者身份帶來的便利,一邊又不可避免地將那些好意定義為“施舍”。 后來,薛問均進了競賽隊。 他好不容易爭取來得榮譽,輕易地挪到了另一個人身上。 那些冷漠孤僻反而成為了一種光芒,處處佐證著薛問均的優(yōu)秀和與眾不同。 要是他不存在就好了。 要是他能成為他就好了。 3. 其實這也不難,薛問均不是一直想死么?那他只要等著就好了。 哦,對了,在此之前,他還需要做一件事,那就是徹底解決掉劉龍富。 他不能讓這個人影響自己的人生。 條件鋪墊得差不多了,他決定為自己創(chuàng)造不在場條件。 殺人不是小事情,為此,再謹慎都不為過。 于是他故意跟薛問均說,好像有人對你有意見,那個人是查勇亮。 查勇亮頭腦簡單,習慣了直來直往,又因為趙曉霜的事,一直看薛問均不順眼。 他做的不過是把這點不順眼,點出來,放大。 趙曉霜很容易相信別人,尤其是他。 沒辦法,他在大家眼里的形象太做好了。 于是他說查勇亮對她有意思,并且隱約又要付出行動了,讓她小心。同時又說,這也不是完全的壞消息,她可以去找薛問均,他性格冷淡,但很善良,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。 趙曉霜果然上當,去找薛問均套近乎。 劉東知道,自己必須再做點什么。 于是趁著幾次查勇亮不在,他跟在了趙曉霜身后。 趙曉霜嚇得更加頻繁地找薛問均,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查勇亮的耳朵里。他結束集訓后,立刻又重新纏上了趙曉霜。并毫不意外地對薛問均表現(xiàn)出了敵意。這時候他出場,讓薛問均看到查勇亮對自己的態(tài)度。 薛問均不會知道原因,查勇亮當然也懶得解釋。 事情發(fā)酵一段時間后,劉東攔住了查勇亮,“警告”他不要動薛問均。 查勇亮本來就討厭他,怎么可能聽他的,于是劉東就把那些死于自己實驗的流浪貓硬扣在他頭上。 那當然不是查勇亮做的,但劉東可以讓趙曉霜相信就是。 查勇亮果真妥協(xié),還以為他是為了薛問均。而這正是他要的效果。 一個為了保住“好朋友”不惜自露傷疤的人,在好朋友死后自然地跟他的父母親近起來,也會很容易吧。 他的計劃完美無缺,但他沒料到兩件事。 一是查勇亮被認成了跟蹤的人,那晚來的人是薛問均。 二是薛問均起了疑,竟然讓自己去自首。 他自己都不準備活了,還要把他毀了。 劉東拉開抽屜,取出之前從薛問均那里偷來的“遺書”。 他不能再等了。 4. 薛問均將寫好的地址遞給女人,連帶著那張小丁遙寫成了自己名字的賀卡。 「祝小乖生日快樂」 可惜的是,自從離開徐偉麗,她就再也沒有過過生日。 薛問均抬頭道:“之后你真的可以拿走相機嗎?” “放心吧,我的超能力比你想得更多一點?!迸藨袘械卣f,“不過,你給劉東發(fā)消息是什么cao作,這次,他可還沒發(fā)現(xiàn)你在調查?!?/br> “早晚都會知道的?!毖柧⑽㈩h首。 “唉,原本應該是他來找你試探的,你倒好?!?/br> “我沒時間浪費了?!?/br> “我不明白,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女人好奇地問,“丁遙死了,你如果真的活下來,這就是個悖論,你知道會發(fā)生什么嗎?衍生出兩段時間線。一段你死了丁遙死了,一段你活著,丁遙活著,徐偉麗死了。唔,這么說起來,明明是你活著比較好。你干嘛還去招惹劉東???還是說......”女人略微停頓,神色懊惱,“不是吧大哥,你還要再循環(huán)???死了那么多次,還要死???” 薛問均表情平靜:“我是要再次循環(huán),但這次我要活著?!?/br> 活下來,在 2019 年幫助那時的丁遙修正過去,救下徐偉麗。 “你做夢呢?你不死,循環(huán)不會開啟的,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?” 薛問均沒有回答,而是問:“老板,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?” “我姓孟,孟黎?!彼氐?。 “孟老板,我一直沒有問你跟在我身邊的能量體是誰對嗎?” 孟黎扇風的動作停了下,“是哦,你這么不好奇???” 薛問均搖搖頭,“我知道是誰?!?/br> 即便死去,也一直陪在他身邊的,希望他好好活下去的那個人。 只有那個人了。 孟黎嘴角揚起笑:“真不愧是兄弟倆啊?!?/br> “對??啊?!彼ь^,望了望虛空,“我們都很聰明的?!?/br> 鼻子有點酸澀,他伸手揉了揉,又說:“所以,我賭他不僅僅是只想讓我在生理意義上活著?!?/br> 孟黎一時語塞,半晌才道:“瘋了。你跟丁遙......你們倆......一個比一個瘋。她為了給你報仇,失去意識要在醫(yī)院躺完下半輩子,你又......你不知道失敗會怎樣嗎?” “我知道,你剛才分析得已經很透徹了?!毖柧Z氣輕松,“至于我,可以換一次機會也沒什么不好的。” 5. 劉東知道薛問均家的備用鑰匙放在哪里。上次,他在這里借住過一晚,對薛家的布局已經了如指掌了。 薛志鵬一直在出差,吳佩瑩今晚要上夜班,這是他最好的機會了。 他躡手躡腳地推開門,順利進入后,來到薛問均房前,門沒鎖,鎖舌輕轉,他摸向口袋。 那里有他一早帶好的刀、煙和打火機。 他考慮過了,如果不能偽裝成自殺,那就裝成是入室盜竊,總之,他會盡量做得小心,實在不行,縱火一了百了也可以。 床上隆起一團。 借著月色,劉東有些貪婪地打量著房間里的一切。 再過不久,這里就會成為他的了。 劉東將從廚房順來的刀握緊,緊張、興奮、即將得手的激動,種種情緒在他胸腔里碰撞著,久久不散。 薛問均睡得很規(guī)矩,床頭柜上還有半杯水,和散落著的白色藥片。 劉龍富已經沒了,這個威脅自己的人也就快消失了。 劉東心里涌起難言的興奮,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坐在那書桌前,奮筆疾書的樣子。 對了他還可以找到那篇論文,那篇可以讓他脫穎而出的論文,能讓保送板上釘釘。屆時他要靠自己擠到這個家庭里來,薛志鵬夫婦雙職工的身份將成為他的助力,沒人再可以拖他的后腿,他要成為精英,成為大家眼里的上層人士 劉龍富和劉東都會成為過去式,他給自己想了個新名字“遠航”。 以后海闊憑魚躍,天高任鳥飛,再沒人能阻止他了。 他高高舉起手里的刀,瞄準那被子底下的胸膛狠狠扎了過去。 電光火石的瞬間,那熟睡著的人也睜開了眼,他靈敏地翻身躲過一擊。 薛問均想說點什么拖延時間,但劉東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,接二連三地,逼得他沒有說話的機會。 薛問均逃向廚房,二人扭打在一起,架子上的東西被撞下來,散落一地。 劉東一刀扎在他的大腿上,薛問均吃痛,整個人都栽了下去。 劉東則借機死死掐住他的脖子,隱在黑夜里的眼睛滿是血絲。 “你去死吧!” 他已然沖昏了頭。 薛問均不死,他就會被抓起來。 他必須死。 薛問均不受控地抽搐著,空氣越來越稀薄,他張著嘴,臉上、身上都在發(fā)麻,血液快把皮膚擠爆了,就像成千上萬顆草種同時發(fā)了芽。 碎掉的調料瓶大開著,混合著發(fā)出難聞的味道。薛問均的手被劃得血rou模糊,他仍盡可能地夠著能夠到的一切。 劉東終于稍微冷靜一點,他松開手,薛問均虛弱得像一條旱死的魚,一動不動,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。 他膝蓋仍死死地壓著薛問均的胸口,直起腰打開灶臺下的柜子,將煤氣罐的管子拽下來,塞到已經昏死過去的薛問均嘴里,隨后去擰閥門。 正在此刻,薛問均詐尸一般舉手朝他的脖子扎過去。 劉東不可思議地捂著脖子,玻璃片上的醬油被血一下子沖凈,突如其來的變故,讓他來不及做出反應。 薛問均將管子拔掉,強撐著身體往外爬去。 咚——劉東倒下去,那只打火機從口袋里掉出來。他喉嚨里發(fā)出“嗬嗬”的聲音,顫顫巍巍地將打火機湊向地上的煤氣管。 按下去。 只要他按下去,一切就都結束了。 劉東眼里燃起興奮的光。 51.直到月亮(完) 1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