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問得很認(rèn)真。”鄒卻喝口咖啡，他想到陳筱筱的話，“心跳不由自主加速就是喜歡嗎？”

    安安搡了把他：“具體講講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……我總不好意思看他，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說話。跟他離得太近心就會怦怦跳，但我又覺得是因?yàn)槲夷懽有〉木壒?，不敢跟那種太出眾的人接觸而已?！?/br>
    “那確實(shí)是說不好。”安安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“還有什么別的嗎？”

    鄒卻有些尷尬：“我夢到他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夢到他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就，就沒什么啊……記不太得了，只是幾個零碎的片段?！?/br>
    “那不是很正常嗎？”安安說，“我還老夢到老板和一些常來的客人呢，還夢見過你！”

    她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眼珠：“但不正常就不正常在，夢見就夢見了，沒人會總惦記著啊。你不會就因?yàn)閴粢娺@個女孩子，心里不踏實(shí)了好些天吧？”

    心思被戳中，鄒卻沒答話，嘴抿得緊緊的。

    他確實(shí)已經(jīng)心緒不寧挺久了。

    說服自己接受喜歡上一個男人的事實(shí)花了些時間，琢磨完又輕輕出了口氣。還好。喜歡徐棲定不會有結(jié)果，這和愛上哪個明星有什么區(qū)別。因?yàn)槊靼字荒苁沁h(yuǎn)距離的單戀，便也少了些不現(xiàn)實(shí)的奢望，這樣的喜歡大概不會那么難熬吧？

    安安說，喜歡就追唄，他只是搖搖頭，哪有那么容易。

    自己本來就不是會大膽追愛的類型，永遠(yuǎn)都在被動，連對朋友的感激都不好意思說出口。徐棲定那樣的人太灼眼，他有些嫉妒，又有些好奇，接近一些后發(fā)現(xiàn)原來統(tǒng)統(tǒng)都是喜歡。

    發(fā)了會兒呆，在店里晃悠了一陣。這家店老板很有情調(diào)，店一角有一整面唱片墻，邊上貼了很多英國樂隊(duì)的海報，掛著幾把舊吉他。還有一架大大的落地書柜，紅橡木的，塞滿各種古今中外的書。

    鄒卻把那本墨綠色的《夜航西飛》抽出來，翻了翻，找到那張鵝黃色的便利貼。

    吧臺邊有面貼滿留言的墻，上周百無聊賴，喝咖啡時問安安要了筆，胡亂寫下：店里出的新品不好喝，但芝香豆乳蛋糕好好吃。

    寫完又覺得這種話明晃晃貼在墻上不太厚道，于是疊起來夾在了書的扉頁里，暗自得意或許有一天會有別的客人在翻書時發(fā)現(xiàn)它。不過到了那時候或許新品也早就下架了吧？

    現(xiàn)在，便利貼被展開，平整地壓在書頁中。背面多了行小字，字跡很娟秀，看起來像女孩子寫的：

    第一次來，聽了你的，蛋糕真的很好吃。

    才一周！

    好像隨手埋下的時間膠囊，在遠(yuǎn)早于想象的時間內(nèi)就被陌生人發(fā)掘出來。驚喜，又覺得神奇。

    鄒卻忍不住彎起眼睛笑了笑，轉(zhuǎn)頭向安安要了張新的便利貼。

    第17章 啞

    鄒巖和他那狼尾男朋友的事自大鬧分手那天后便沒了下文。

    鄒卻本沒理由關(guān)心這些與自己無關(guān)的彎彎繞繞，也不是愛八卦的類型，哪想一朝開了竅，徐棲定在心里成了見不得光的特殊存在，因而總惦記著鄒巖究竟能不能把人追到手，又忐忑，又不安。

    徐棲定到底會不會喜歡男人呢。

    他要不是gay就好了，鄒卻想。一來鄒巖便沒了機(jī)會，二來自己也好死了這心。身體像個黑漆漆的匣子，裝了一小簇金紅的火焰，此刻熾熱得要命，可到底是不論如何都沖不出匣子，于是盼著什么時候能有瓢冷水澆下來，徹底熄了所有的幻想。

    這樣大概會好過一些。

    兩個人的圈子不同，鄒巖平日跟他鮮少見面，鄒卻雖有心打探，卻也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問個究竟。只好日日盯著鄒巖的朋友圈，不錯過他一條動態(tài)，后知后覺又反應(yīng)過來這種事怎會光明正大地宣之于眾，即使大膽如鄒巖也不至于在所有人面前出柜。

    暗自苦笑，逼迫自己不再去想這茬。徐棲定到底是有多大的神通，怎么就硬生生往他胸腔破個口子，不由分說擠進(jìn)來。這樣想來，喜歡那家伙的人這么多，就好像片漂亮的琉璃瓦，碎成許多塊，鉆進(jìn)不同的心里，一不留神就把心臟割得血次呼啦。

    喜歡上不可能的人原來是這樣的感覺。

    在阿鳳上班時又見著幾次徐棲定，沒多余的話，掃碼，付錢，淡淡地對自己說“謝謝”。幾度想開口搭話，躊躇至人家拿了東西走人都沒能鼓起勇氣，只能默默望著那個背影和同伴說說笑笑地消失在門口。

    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，是真的會變成啞巴。明明有想說的話涌上喉口，張開嘴又發(fā)不出聲音，風(fēng)灌進(jìn)肺里，火苗被吹得顫一顫。

    鄒巖一定不會這樣。

    鄒卻想起中學(xué)時代，鄒巖做什么事都是大張旗鼓，自己的青春悄無聲息，鄒巖那樣的才叫轟轟烈烈。追求喜歡的女孩兒，文藝晚會為她彈款款深情的鋼琴曲，下了臺就大大方方表白。我們可不可以在一起？我很喜歡你。這樣的話他一輩子都學(xué)不來，為什么有的人陷入愛慕時成了啞巴，有的人卻能把心里話說得更大聲、更清晰呢？

    鄒巖會怎么做。會千方百計(jì)接近徐棲定，爭取和他拉進(jìn)關(guān)系，再確認(rèn)他究竟是不是喜歡男人。若找到肯定的答案，大膽求愛似乎是毋庸置疑的事。

    幾天沒見著人，現(xiàn)在進(jìn)行到哪一步了？

    煎熬度日，盼著能從鄒巖那里聽到“壞消息”。然而沒等到鄒巖，倒是先等來了狼尾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