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卻一頓，點頭：“嗯?！?/br>
    “書店老板有個公眾號，我偶然刷到他的文章才知道有這家店的……第一次來淘到了小時候愛看但后來?？说碾s志，后來就時不時過來翻翻看看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所以你買書回去是收藏？會讀嗎？”

    “當然會讀！”鄒卻掀開布袋口給他看，“我今天買的幾本舊版《哈利波特》，準備睡覺之前讀幾頁?！?/br>
    徐棲定說：“我以為買二手書這件事是情懷大于閱讀價值本身?！?/br>
    之前使用過一個二手書網站，只覺得完全在割情懷的韭菜，低價收書高價賣書，二手書籍賣得比新書要更貴，此后他便對這種用文藝說辭掩蓋其價不合理的所謂情懷祛了魅。

    鄒卻聽明白了他的話：“我知道現(xiàn)在有很多用舊書做噱頭的網紅打卡店，打著各種旗號漫天要價，但這家店不是那樣的……價格很便宜，也沒有花里胡哨的形式，還經常搞買二送一的活動！我覺得老板是真的有在認真經營?！?/br>
    大概極力想要把人說服，鄒卻的臉都漲紅了些。一口氣說了這么多，大概是真的很想為那位老板宣傳。越瞧越覺得有意思，徐棲定笑著點點頭，“好，那我下次來的時候一定去看看?！?/br>
    鄒卻訥訥，跟著點頭。

    沒分別的話，徐棲定轉過身徑自離開。

    打了車在路邊等，沒多久便見鄒卻也抱著盆綠植從市場出來。沒有再對話的必要，徐棲定還是鬼使神差地喊住他：“你買了那盆滴水觀音？”

    “嗯?！编u卻停住步子。

    怎么想到買這個，徐棲定其實想這么問。鄒卻看上去像是會養(yǎng)多rou的那種類型，竟然選擇了這樣一株欺騙性極高的植物，瞧著無害卻只可遠觀。想想又覺得自己太刻板印象，連花花草草也要歸個類，真是吃飽了撐著，多管閑事。

    于是只道：“那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又說：“可別再去碰葉子上的水了?！?/br>
    打的車穩(wěn)穩(wěn)停在面前，沒來得及聽鄒卻回答，先拎著東西坐上車去。望向車窗外，市場附近永遠人潮擁擠，鄒卻很快被一小簇人群擋住。

    眼睛圓圓的，倒真像那只玩偶小熊黑亮的豆子眼。

    這樣想來，當時留著小熊似乎也沒什么用，要是還有機會遇到，就把那只小熊送給他好了。

    叫什么來著？竟然記得很清楚，鄒卻。

    徐棲定想，卻字似乎有推辭和拒絕的意思。鄒卻其人看起來倒像是恰恰相反，大抵比起拒絕更多是在接受。此刻非常想知道若是自己把小熊送給他，那人又會是什么反應。

    他揚眉，腦中已經浮現(xiàn)帶著疑惑和無措的一雙眼眸。

    有意思。

    熟門熟路進小區(qū)，樓道的聲控燈壞了，徐棲定想著一會兒離開時得向物業(yè)反映。敲幾下門，半晌沒人應，他耐心等了半晌，屋內才有踢踢踏踏來開門的腳步聲。

    “哥哥?！?/br>
    朵朵揉著眼睛站在門邊，額邊頭發(fā)翹起一簇。

    “午覺剛睡醒？”徐棲定進了屋，摸摸她腦袋，“眼睛還睜不開吧？去拿毛巾洗把臉，看哥哥給你帶什么好吃的了?！?/br>
    朵朵聽話地往衛(wèi)生間去了。徐棲定環(huán)顧了一圈，沒見許婭的身影，猜想大概是出門辦事去了，于是先把在農批市場買的東西都拿出來擺在茶幾上。

    朵朵洗完臉出來，兩人坐在一起吃了些牛rou干。徐棲定問她，“小婭阿姨怎么沒在家？”

    “mama說去和朋友逛街，傍晚回來，讓我自己在家午睡……”朵朵邊嚼邊說，“對了棲定哥哥，mama今天早上給我零花錢了，我第一次拿到零花錢，好開心！可是真的好多，我不知道怎么花，你能不能給我買一個存錢罐??？”

    這話古怪，徐棲定反應一陣，眼皮狂跳，問她那些錢放在哪里。朵朵指向臥室，他起身，只覺腳步千斤重，有個可怖的猜測逐漸成形，卻又不敢細想。

    臥室床頭柜上放著幾沓現(xiàn)金。

    他拉開衣柜，大半空空蕩蕩，已然只剩童裝款式的衣服。

    努力穩(wěn)住亂了陣腳的呼吸，徐棲定掏出手機給許婭打電話。意料之中的忙音，一下下重重捶在心上，他反復撥號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許婭消失了。她的號碼沒再打通過。

    第40章 抵不上

    屋前停了輛陌生的車，車載掛件是三個面目猙獰的骷髏頭。徐棲定站在院子里往上望，二樓露臺有說話聲混著燒烤的氣味飄下來，鮮亮的一抹綠霎時闖入視野。

    逆著光看過去，五官糊成一團。待那人急匆匆下樓來，明媚的笑顏才得以清晰展現(xiàn)在眼前。任柚穿了條修身的綠色長裙，面料很特別，太陽下粼粼閃著光芒，好似流動著的一汪碧水。

    她走過來，笑嘻嘻挽上徐棲定的胳膊，先拖長聲音軟綿綿喊了聲“哥”。

    起一身的雞皮疙瘩，徐棲定推了推她：“少來?！?/br>
    任柚得逞般沒心沒肺地笑，松開他道：“剛才舅舅還在念叨你，說你長大了越來越不愛往家跑，不孝順。我可替你說話了啊，孝不孝順哪能按那種標準來?！?/br>
    “他什么反應？”

    徐棲定走到門邊俯身換鞋，任柚像只嘰嘰喳喳的翠色鳥兒，繞著他轉：“那肯定是不高興不認同啊，可對著我他又不能表現(xiàn)在明面上，就只是笑呵呵點頭。”

    徐棲定也笑：“就你機靈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