盡管情緒穩(wěn)定不少，她的語氣仍充滿責(zé)備與不快。徐棲定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，步子未動：“我在這里等就好。”

    再和他多說幾句，怕是要把胃給氣炸。強(qiáng)壓住重新上涌的火氣，婁曉青頭也不回地朝病房去了。

    就算奈不了他何，我自己的兒子難道還管不了了嗎？

    這樣想著，她與剛巧推門出來的鄒卻四目相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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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讓小倪小藍(lán)客串了一下^ ^

    第49章 還給你

    鄒卻和她對視不過兩秒，匆忙低下頭去：“媽?！?/br>
    婁曉青抬頭看著他。

    像，確實(shí)是像。兩三歲眉眼才初具神韻時，只要帶出去就會被驚呼母子倆長得太像。圓眼，瞳仁黑而亮，鼻尖帶點(diǎn)鈍，唇形漂亮，唇珠飽滿。她總笑著點(diǎn)頭應(yīng)和，心里卻不太暢快，無奈青春期五官長開后顯得更甚，活脫脫就是一個她的翻版。

    不過……好像很久沒這么仔細(xì)看過鄒卻的臉了。

    “哎?！彼龖?yīng)一聲，語氣放得溫和，“來了？”

    走進(jìn)病房，婁曉青在床頭矮柜上放下水杯，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，她轉(zhuǎn)身看向隔壁床的兩個男人。

    偷看被抓包，藍(lán)焉局促地沖她一笑。

    婁曉青客套點(diǎn)著頭，本能地不想和他們有上什么交集。下午鄒巖剛住進(jìn)來的時候，她進(jìn)進(jìn)出出地收拾陪護(hù)必需的日用品，對隔壁床這兩個人印象并不好。

    原本以為他們是朋友或兄弟，可多瞄了幾眼就意識到不對勁。床上這個像沒骨頭，想上廁所卻說自己沒力氣起床，坐在床邊撒嬌一樣張開手臂。另一個較寡言，對他竟也百依百順，真的托住腋窩將人穩(wěn)穩(wěn)抱起來，兩個人再旁若無人地牽著手出病房去。

    ……傷風(fēng)敗俗！

    下意識在心里有些鄙夷，暗想男人與男人這樣親密無間成何體統(tǒng)，何況私底下不夠還擺到明面上來，臉皮真是厚得可以。思及此又開始心慌，她無法想象自己的兒子也像那兩人一般，和男人擁抱、接吻，做所有情侶會做的事。

    接受鄒巖的性向是無可奈何下的讓步，恨鐵不成鋼改變不了什么，畢竟身邊可靠的親人只剩下這么兩個兒子，難道還能斷絕母子關(guān)系不成？可誰能想到一個驚天巨雷不夠，還接二連三地來。

    迷茫又無力。不知道丈夫會不會怪罪她，沒把孩子養(yǎng)好。

    “你跟我過來。”她對杵在病房門口的鄒卻說，“有話要問你?！?/br>
    還是選擇走廊盡頭的開水間，路過樓梯口時沒見到徐棲定，不知道去了哪里。婁曉青在窗邊站定，并不看跟在身后的小兒子，而是望著窗外逐漸昏沉的夜色。

    她開口了：“我還是希望你跟我好好說一說，到底是怎么回事?！?/br>
    鄒卻沉默著，遲遲沒有應(yīng)她的話。并非不想解釋，他是格外吃軟的人，又本就心藏愧疚，此刻見母親既沒發(fā)火也不數(shù)落，意外之余反倒更生惶恐與不安。

    說到底，讓隨便哪個人來評判，他確實(shí)是理虧的那方?？峙陆忉屢捕汲山妻q，越說越亂，不如閉上嘴接受該受的斥責(zé)。

    “前幾天樓上李奶奶說要給我介紹個人?！彼怀雎?，婁曉青也不催，自顧自往下說道，“跟我同年生的，有一個女兒定居在國外。我沒答應(yīng)，這么多年了，從來就沒想過要再找，哪怕是最困難的時候。”

    “懷你最后幾個月，你哥也沒多大，每次做飯都是大著肚子一手抱他一手炒菜。再苦再累我咬咬牙都撐得過來，可能那時候也比較倔，覺得老天不要我好過，我偏活給他看。很多人勸我，單親mama不容易，要不要考慮再婚，多少能分擔(dān)一點(diǎn)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全都拒絕了，我一直沒有忘記過你爸爸。婆家想幫忙照顧你們，來一次被我罵回去一次，我不要別人來養(yǎng)我的孩子。做每個決定我都沒后悔過，事實(shí)也確實(shí)證明我能做到，別人老說我現(xiàn)在熬出頭了，到了終于能享福的年紀(jì)，我原本也這么想，卻沒料到你們兩個一次次鬧出些丟人的事來。”

    她有些激動起來了：“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，要這樣對我？我捫心自問，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！你們、尤其是你，真的讓我太失望，我都不知道死了以后該怎么面對你爸爸！”

    她將臉轉(zhuǎn)過來，視線終于落在了鄒卻的臉上——他卻不敢看她了。

    不遠(yuǎn)處護(hù)士臺有人探頭探腦地朝這邊張望，婁曉青又?jǐn)苛饲榫w，狀似平靜地提出擬好的解決方案：“你不愿意說，我也不逼你。說實(shí)在的，你們那點(diǎn)彎彎繞繞我可能還是不知道的好。我是這樣想，你不愿意相親，不愿意結(jié)婚，mama都不會再逼你。但是那個小徐……無論是你還是小巖，都別再跟他來往了，行嗎？”

    她這聲“行嗎”問得懇切，鄒卻幾乎就要脫口答應(yīng)。

    越過她的肩膀往窗外看，無窮無盡洶涌的黑暗，好像稍不慎就要被吞噬進(jìn)去。鄒卻愣幾秒，嘴里喃喃“不行”。

    婁曉青盯著他的口型，不可置信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下一秒她就看見小兒子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睛。

    我是一個自私、不堪、糟糕透頂?shù)娜?，鄒卻心說。用“苦盡甘來”會不會不太準(zhǔn)確？可我喜歡他好多年，到如今確實(shí)時來運(yùn)轉(zhuǎn)。如果你嘗試過追逐太陽，當(dāng)光終于落到你身上，沒有人會再愿意把太陽拱手讓人。

    他甚至想要下場前所未有的暴雨，將太陽的光悉數(shù)澆滅，最好失去落在其他任何人身上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