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爭被拉回平穩(wěn)的情緒范疇之內(nèi)，理智重新登錄在線，他想了想，問道：“你什么時候?qū)懙?？?/br>
    換男一號的條件是今早才提出來的，即使他和秦淏商量討論了一會兒，可那時候的許竟根本沒有任何依據(jù)能拿得準(zhǔn)他一定會答應(yīng)，而且就算不顧是否有把握，時間上也不穩(wěn)妥，太倉促了。

    宋爭用了更直白的問法：“你早有‘預(yù)謀’，對不對？”

    許竟臉上微微一紅，隨即他又冷靜下來，大大方方地說：“是，《漠》的創(chuàng)作概念實(shí)在是太戳我了，作為一個演員，我很難不覬覦這部電影中最重要的角色?！?/br>
    這基本就算是變相的承認(rèn)了。

    宋爭抿著唇琢磨半晌，不得其解道：“可是，你此前又不知道我會提出假結(jié)婚，如果沒有這茬子事兒，你要通過什么樣的手段來實(shí)現(xiàn)目的呢？”

    許竟不語，正巧這時一個人急匆匆地走進(jìn)衛(wèi)生間，打斷了他們的交談。

    “走吧?！彼统鍪謾C(jī)掃了一眼時間，說，“差不多可以登機(jī)了?！?/br>
    頭等艙都是單人座椅，兩人的位置一前一后。

    落座了，宋爭還想說什么，許竟卻沒給他機(jī)會。

    扣好安全帶，許竟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一片蒸汽眼罩，撕開包裝。

    宋爭正扭著大半個身子，趴在座椅背上探頭朝這邊看，許竟抬眼，與其對上目光，遲疑幾秒，他把手伸向另一個口袋，問：“您也要嗎？”

    宋爭搖搖頭：“不用?！?/br>
    “哦，好?！痹S竟撕掉眼罩綁帶上多余的部分，將其比劃著套到合適的部位，再向上一掀，使它暫時停留在額頭前，“宋導(dǎo)，我想補(bǔ)個覺，快到地方的時候，麻煩您喊我一聲，可以嗎？”

    宋爭痛快地答應(yīng)了：“行?！?/br>
    見許竟抬手要拉下眼罩，他趕緊又說：“許老師……”

    許竟沒開口，用眼神詢問著他。

    宋爭猶豫片刻，還是覺得要說出來：“剛才……謝謝你幫我說話。”

    許竟一愣，然后立馬反應(yīng)過來宋爭的意思：“啊，您是說那個……沒什么，您不怪我就行了?！?/br>
    他這么說，也并非出于虛假客套。

    愛的對立面從來不是恨，而是失去一切情緒反應(yīng)。

    換言之，不再存在愛，也就不會產(chǎn)生恨。

   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，宋爭對芮深還有感覺，許竟選擇站在他的身邊跟著攻擊芮深，其實(shí)是一種很冒險的試探。

    說實(shí)話，許竟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做，方才被宋爭拉起來，他只在腦子里簡單糾結(jié)了幾秒鐘，就下好了決定。

    也許是因為，以后不免要和宋爭多一些相處，雖然不是真情真意的相處，但他下意識還是覺得，要試探過對方的人品才能更放心吧。

    “怎么會怪你。”宋爭說，“我最恨出軌的人。剛才那樣的狀態(tài)，我也沒辦法穩(wěn)定發(fā)揮，要不是你幫忙，他八成就覺得自己贏了。媽的……不提了，晦氣?！?/br>
    如果真正放下了，又怎么會在意和計較輸贏呢。

    看破不說破，許竟淡淡一笑：“落地了有得忙呢，趁著現(xiàn)在，您也休息一會兒吧?！?/br>
    宋爭“嗯”了一聲，卻在許竟即將拉下眼罩時，再次叫住了他。

    許竟有些無奈：“您說？”

    “也沒什么，”宋爭摸了摸鼻子，“就是……許老師，咱倆的事兒既然定了，你以后別老‘您’、‘您’地叫我了，怪別扭了。再說讓別人聽見了也不好，容易露餡兒?！?/br>
    許竟改口倒快，從容道：“好啊。那你也別‘許老師’、‘許老師’地叫我了，我沒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，雖然知道你大概不是那個意思，但我總?cè)滩蛔∮X得，這聲‘老師’很諷刺，挺扎耳朵的?！?/br>
    他還真是……

    嘴上永遠(yuǎn)友善，但無論到什么時候，都不會讓自己真正吃到一丁點(diǎn)虧。

    宋爭默默在心里評價著，應(yīng)道：“好?！?/br>
    這趟沙漠到首都的航班是直線飛行，全程大概需要三個小時。

    宋爭也淺眠了一小會兒，不過可能是因為心里的事情太多了，他睡得不踏實(shí)，中途醒來好幾次，到后面索性就不睡了，躺在座椅上發(fā)呆。

    等小窗戶里的景色從云層變成了顆粒狀的建筑物，他解開安全帶爬起來，扭轉(zhuǎn)身子對著后面輕輕喊了一聲：“許竟……”

    許竟沒有反應(yīng)。

    頭等艙還有其他乘客，音量再大就不合適了。

    宋爭見狀繞到許竟的座椅旁，半蹲下來，撥了撥他的手臂。

    這次許竟終于醒了，拉下眼罩道：“嗯？”

    幾小時沒有過水潤滑的嗓子，再經(jīng)過睡眠的“洗禮”，聲音變得黏糊糊的，還帶了點(diǎn)沙啞。

    呼吸微微一滯，宋爭說：“醒醒，快到了。”

    許竟似乎沒有起床氣。拿掉眼罩，又閉目緩了一、兩分鐘，再次睜開眼睛，他就好像是已經(jīng)完全清醒的樣子了。

    “落地之后，我們要分開走嗎？”他問，“今天就登記嗎？”

    宋爭逐一回答：“都可以。對，今天就去登記處把手續(xù)辦了，機(jī)場到市區(qū)有快速路，半個小時就到了，那里六點(diǎn)鐘下班，能趕得上。”

    許竟想了想：“分開走吧。手續(xù)辦完之前，最好還是不要鬧得動靜太大了，你想公開的話，過后我可以配合你發(fā)微博官宣。他們現(xiàn)在只是拍到咱倆在一起，如果落地之后的行程被跟了，我擔(dān)心，到了現(xiàn)場，或者中途的時候，會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