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節(jié)
但是舉凡螃蟹、海螺、貽貝之類,黎錦一概不肯吃。 至于鮑魚、干貝、牡蠣rou之類,由于能直接吃到整個的rou,黎錦當然也是吃的。 若是花生,她只吃花生仁。連殼同賣的那種完整花生,黎錦便不怎么吃。 所以黎錦很確定,自己并沒有叫阿誠買這個東西。若是隨口要阿誠買些花生米,自己倒是可能說得出來的。 阿誠道:“不是阿誠買的。是買零碎東西的時候,店家送阿誠的?!?/br> 黎錦奇道:“他們?yōu)槭裁匆湍慊ㄉ???/br> 阿誠想了想,道:“這個問題比較復雜,阿誠一時答不上來。阿誠覺得,應該是因為阿誠長得漂亮吧?!?/br> 黎錦一時失語,不知怎么接話。 難道自己不漂亮嗎?在街上買了這么多次東西,竟然沒有一次獲得贈品,也是奇了。 阿誠似是看懂了黎錦在煩惱些什么,見她有些憂郁,便道:“將軍莫要多想。贈品這種東西,都是孤身出行的人才能騙得到的?!?/br> 黎錦道:“這是為什么???” 黎錦不由得心想,難道送東西的,都是些相中阿誠才貌的女子,為了討他歡心,才給他額外的東西嗎? 阿誠道:“是這樣的。漂亮的人一般看著顯得幼小年輕,如果孤身上街,別人只當他是孩子,心腸一軟,便會送他些小東西啦。如果與異性同行的話,被別人看到了,都會以為他已經(jīng)成家立業(yè),是大人了,就不愿送他東西了?!?/br> 黎錦道:“啊?還有這樣的玄機嗎?” 阿誠點頭道:“正是這樣。若是將軍自己行動,應該便能得到禮物了。所以,說來其實倒是阿誠拖累了將軍,才害得將軍拿不到禮物的?!?/br> 黎錦聽了阿誠似是而非的解釋,有些不明所以。她對此又實在不太內行,便也不說了。 黎錦道:“原來如此,得小便宜,竟然還有這么多道理,倒真是我孤陋寡聞了?!?/br> 阿誠道:“將軍不怎么出門逛街,自然不懂這些,太正常了,不必煩惱。” 黎錦道:“我忘了給阿誠錢。阿誠怎么買的東西呢?” 阿誠道:“阿誠自己也有私房錢的啊?!?/br> 黎錦道:“這怎么能用你的私房錢?用了多少,我補給你?!?/br> 阿誠笑道:“這算什么?阿誠的錢不也是將軍給的嗎?” 黎錦不安道:“雖是我給的,但那是你的薪水。你用你的薪水給我買東西,我心里怎能自在?” 阿誠想了想,道:“既是如此,阿誠買這些東西共花了五百七十文錢。將軍給阿誠五百文錢好了,還有那七十文錢,阿誠便不要了。” 買這些東西竟要五百七十文錢?黎錦有些驚訝。 她看看阿誠買來的東西,確實不少。多為各種工具,有些也是稀奇之物,自己又不懂行,想了想倒也信以為真。 雖然說是要把錢補給阿誠,黎錦又哪里能隨身帶著五百文錢? 她無奈,只得摸出一錠碎銀,約有七八錢重,道:“五百文錢我沒有,阿誠你收下這個吧?!?/br> 阿誠接過來用手一掂,道:“多了。將軍且收回去吧。” 黎錦道:“阿誠怎么知道多了?” 雖然多了,也不過多上一兩三錢的重量而已。若是不上戥秤,黎錦覺得這種重量差異只有給錢的當事人知道,阿誠竟然掂得出來,真教她驚異。 【按:戥[děng]秤即戥子,是一種精密的小型秤,通常用來稱量金、銀、藥品等物品?!?/br> 阿誠柔聲道:“可能阿誠掂得出來?” 黎錦道:“真的這樣?阿誠這么厲害么?” 阿誠笑道:“不能不能。但是阿誠知道,將軍從來不讓人吃暗虧。若是將軍拿一塊碎銀出來,就算不上戥秤,也一定比我說的五六百文錢要多的?!?/br> 黎錦呆呆道:“這樣啊……” 阿誠將碎銀放回黎錦手心,道:“將軍若沒有正好的錢,便別給了。什么時候若有正好的錢,再給阿誠吧?!?/br> 黎錦道:“那也差不多少。不用計較了……” 兩人推讓一番,最后黎錦還是沒能送得出去,只得又收了回去。 阿誠道:“將軍吃花生吧?!?/br> 黎錦道:“我不愛吃帶殼花生。我都只吃花生仁?!?/br> 阿誠道:“這是熟的。是在阿誠買東西的時候,那家剛好買了一小簍,見阿誠順眼,分給阿誠的。很好吃。” 黎錦道:“花生能有多好吃?我又不是沒吃過?!?/br> 阿誠道:“將軍試試便知?!?/br> 黎錦有些為難,道:“我剛才已經(jīng)擦過牙了……” 阿誠道:“一會兒再擦一遍便是啦。這花生是好吃的東西,趁著新鮮吃起來才好?!?/br> 黎錦被阿誠說得有些心動,便抓了一把在手里。 她有心說“謝謝阿誠”,卻又知道阿誠不喜歡聽謝字,想了想只得道:“那我便吃啦?!?/br> 黎錦將花生捏在手里,才發(fā)現(xiàn)這并非自己所想象的煮花生,而是干炒出來的。 煮花生的外殼軟而韌性,炒花生的外殼則脆而干硬。 用手指使勁一捏,花生便發(fā)出酥脆的響聲,裂了開來。 花生殼里面躺著四粒暗紅色的花生仁,形狀皆很細長。 黎錦用手拈起了剝出的花生仁,送進了嘴里。 竟然真如阿誠所說,味道相當不錯。 也不知用了什么樣的技術,花生雖是炒的,卻有一股咸味,又別有一股五香的味道。 在嘴里輕輕咀嚼,覺得微甜酥脆,咸香可口。 這花生雖然味道頗為香甜,吃起來卻絲毫不膩,甚是清爽鮮美。 與炒花生仁、炸花生仁等做法相比,是完全不同的味道。 黎錦以前不喜歡吃帶殼花生,雖然與懶得剝皮有關,但花生的皮本來并不難剝,這點勞動量,還在她能夠接受的范圍內。 黎錦不喜歡帶殼花生的主要原因,其實是因為炒出來的帶殼花生里面滋味平淡,吃不出咸味,又不算很香,自然不喜歡了。 若是水煮帶殼花生的話,雖然有了咸味,卻又沒了花生仁應有的酥脆感,軟軟的教人提不起勁頭。 而且,吃水煮花生往往還要弄臟手指。煮花生的湯一般都黏黏咸咸的,浸泡在里面,刺激得手指都跟著生出皺皮。 黎錦覺得帶殼花生這東西本來就不甚好吃,偏偏還要弄臟手指,自然不喜歡了。 若是阿誠拿來的這包帶殼花生,香甜酥脆,咸鮮可口,回味綿長,黎錦便也是喜歡的。 黎錦道:“這包花生果然好吃?!?/br> 阿誠道:“其實還是將軍做的花生好吃。街上賣的熟花生,不過方便罷了,論滋味,實在是不及將軍的手藝。” 黎錦笑道:“阿誠倒是愛說奉承話。” -------------------- 第40章 ================== 阿誠道:“并無奉承之意,阿誠說這些話都出自真心?!?/br> 黎錦有些羞澀,道:“好啦好啦。阿誠你怎么不吃?” 阿誠道:“等將軍吃完,阿誠再吃吧?!?/br> 黎錦搖頭,道:“這原是你拿回來的花生,你自己卻不肯吃,算什么事情?你若是不吃,那我也不吃了。隨便它放到霉變吧?!?/br> “既是如此,那阿誠便也吃吧?!卑⒄\聽了黎錦的話,短暫地苦笑了一下,面上又看不出來什么了。 他拿過花生,靈巧地剝起了殼來。 阿誠的手法動作真的很快,比黎錦麻利得多。 黎錦剝一個花生的時間,阿誠若是專心致志的話,就可以剝兩三個花生。 不過,阿誠吃花生的速度卻很慢。因此,同樣的時間,兩人吃下的花生仁數(shù)量其實差不多。 黎錦剝著剝著,突然好奇地說道:“我突然想起來,市場上有剝好的花生仁,那是怎么弄出來的呢?靠人手剝嗎?但就算是阿誠你這樣麻利的速度,一天又能剝多少花生呢?真奇怪啊……若是全靠人手剝殼的話,花生仁的價錢,應該是普通人吃不起的價錢才對?!?/br> 黎錦是真心覺得,事情有些奇妙。 帶殼花生好的五文錢一斤,很糟糕的三文錢一斤。 花生仁好的九文錢一斤,品質較差的七文錢一斤。 一斤才加了四文錢而已。仔細想想,就連不能吃的花生殼,也是占一定重量的。 按這個算法,帶殼花生和花生仁,即使不算是相同價錢,卻也算得價錢相差無幾。因此無論怎么去想,買花生仁都是劃算得多。 若是為了煮或是烤那種很常見的五香花生,倒是必須買帶殼花生,沒有別的選擇。 但若是只為了烹飪花生仁的話,買現(xiàn)成的花生,比自己拿回家手剝的劃算多了。 所以黎錦就很奇怪了,花生這么細小零碎的東西,賣家是怎么大批量去殼的呢? 若是只能靠人用手剝的話,那豈不是要累死剝花生的人了? 阿誠笑道:“那花生仁自然不是人剝出來的啊。若是要人徒手剝出來再賣的話,怕是就要三五十文錢一斤了呢!” 黎錦道:“我也正是這樣想啊,所以知道肯定不對。那花生到底要怎樣去皮去殼才行呢?” 阿誠道:“凡是種花生的農(nóng)民,家里往往預備著一種去殼的‘裝置’。名字便叫做‘殼車’,用來給花生去殼的?!?/br> 黎錦好奇道:“‘殼車’是什么樣子???” 阿誠道:“‘殼車’是一種半圓形的容器,安在架子上、離開地面。‘殼車’中間安著個梯子狀的東西,用手推著可以前后搖擺,翻動花生。底部是一塊波浪狀、洗衣板形的板子,最下方是一張極結實的網(wǎng)子?!?/br> 黎錦茫然地發(fā)出“嗯……”的鼻音。她聽得似懂非懂,努力理解與想象阿誠所說的話。 阿誠又道:“若是能給將軍看看實物便好了,但京城里怕是沒有這種東西吧?!?/br> 黎錦點頭,遺憾道:“應當是不會有的吧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