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節(jié)
“到底誰是你丈夫!”沈濁撇嘴,偏不信這份邪,取來勺子,自顧舀來喝。誰知魏若若一腳踢翻火爐,羊湯混著炭火一道傾灑出來,若非跳起及時,一雙腳非給燙傷不可。 “你瘋了!”沈濁火冒三丈,“好好的東西,你縱然不給我吃,也別糟蹋了呀。不怕天打雷劈!” “羊湯糟蹋不得,我卻是給人糟踐的?!蔽喝羧衾湫Α?/br> 沈濁胸口如遭悶錘,心痛若絞:“你別這樣說,聽你這樣說我心里難受得厲害。” “真稀奇,你還會為我難受。你但凡顧惜我一點(diǎn)兒也不會胡作非為?!?/br> 沈濁并不屑一味道歉,“你說嘛,怎樣才肯原諒我?” “我想我是怎樣也解不了心頭之氣的,與其壓下這股火,不如報復(fù)回去。你能找女人,難道我不能找男人?昨夜你不在,我們換著花樣做了一宿?!蔽喝羧粞劢敲忌绎L(fēng)情流露,媚態(tài)橫生。 “你說真的?” “騙你作甚!” 沈濁聞言露出松一口氣的神情,掰著指頭跟魏若若算:“我對不起你一次,你對不起我一次,前情舊賬就此抵消,咱們是不是能和好了?” “啪!” 魏若若一巴掌甩過去。 “你打我干嘛?”沈濁捂著臉,不可置信。 “你說我打你干嘛,你這個沒良心的,還抵消,抵消你個頭,看我怎么揍你!” 沈濁再傻也明白過來了,跳腳道:“好啊,魏若若你騙我!” “不騙你哪知你這般狼心狗肺!” “我情愿當(dāng)只活王八也想跟你重歸于好,我成狼心狗肺了?” 魏若若啐他:“你是活王八我是什么!” “你是母夜叉!”沈濁一把抓住她手腕子,笑嘻嘻道,“別打了,我皮糙rou厚不知疼,你細(xì)皮嫩rou,打疼了我要心疼的?!?/br> “油嘴滑舌!”魏若若掙一下未掙脫,反被沈濁箍進(jìn)懷里,“還換著花樣做一宿,你這么兇,哪個男人吃得消?!?/br> 氣息噴薄耳側(cè),魏若若懊惱。 “沈濁,你放開我。” “偏不放。”壓著她的紅唇咬。 她上腳跺他:“碰過別的女人的嘴巴還想來碰我,臟死?!?/br> 他吃痛,彎腰。她趁機(jī)跑掉。他追到臥室,見她坐在床上,兀自生著氣。 “別生氣了,為了我多不值。” “她叫什么?”魏若若問。 “誰?” “明知故問?!?/br> “花四娘。” “怎么認(rèn)識的?” “我常去她的酒肆喝酒?!?/br> “敢情是個下賤的沽酒女?!?/br> 沈濁不敢反駁。 “做過幾次?!?/br> “一次沒做?!?/br> “誰信?” “真的,沒等上手就給裴縝撞破了?!?/br> “掃了你的興?” “哪里,令我懸崖勒馬。” “誰先勾搭誰的?” “這種事怎么說得清?!?/br> “怎么說不清?” “我說我先動念,你要罵我,說她起意,你又該指責(zé)我推卸?!?/br> “你有道理?!?/br> “我不敢有道理?!?/br> “她比起我來如何?” 問題句句兇險,沈濁頻擦額頭冷汗:“哪里及你一根手指頭?!?/br> “我卻看她風(fēng)流美艷,伺候男人強(qiáng)我百倍?!?/br> 沈濁不敢接茬。 “怎么不說話?” 沈濁繞開險處:“若若,我們和好吧?!?/br> 魏若若不響。 不響即有意,沈濁放開膽子摟抱她。 魏若若猶自別扭,抬手推開。沈濁卻更有力地箍緊她,雙臂鐵鑄也似,魏若若掙不脫,美眸含幽帶怨瞪來。 沈濁壞笑,將她的櫻桃小口親得喘不過氣,眼神迷離欲生欲死。衣服層疊繁瑣,件件剝離,僅剩一條藕荷色肚兜,其上桃花綻開,遮掩無盡春色。 沈濁大手伸進(jìn)去亂揉一氣,揉得女人雪白的身子漲成蝦子粉。嬌喘微微,攀著他問:“你行嗎?” 他斬釘截鐵:“怎么不行!” 他刺進(jìn)去,又硬又燙,魏若若一陣發(fā)抖。他動起來,更叫她抖似風(fēng)中凍葉。 忽然,一切戛然而止。 魏若若美眸嵌開縫隙,猶自不解:“怎么了……” 頃刻感知體內(nèi)變化,驚出一身冷汗,盛怒染上桃花面,怒吼:“滾!你給我滾!” “方才明明有感覺,這會兒不知怎么……” “下賤男人,對著我軟的像條泥鰍,在別的女人面前就能硬起來是不是?”魏若若感到惡心透頂。 沈濁受不了她鄙夷的目光,惱羞成怒:“怨得了我么,還不是因?yàn)槟憧偸莾窗桶偷?,一點(diǎn)兒也不溫柔體貼?!?/br> 魏若若將他一腳踹下床,指著房門:“滾出我的家!” “我憑什么滾,這里也是我的家!” “你的家?”魏若若冷笑,一抹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惡意浮上心頭,“你也不看看,這里哪有一磚一瓦是你的?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,沒有我,你就是街邊的一條狗,喪家之犬,也配站在這里和我狺狺亂吠!” 沈濁看著那些惡毒的字句從魏若若美麗的嘴里蹦出來,耳朵嗡鳴作響,腦子空白一片。雙臂卸去力道,無力地垂在兩側(cè),肩頸縮瑟到一處,其形其狀,倒真似慘遭主人遺棄的狗。 良久,他撿起地上的衣服,頹然披上。萬念俱灰道:“你說的對,這不是我的家?!?/br> 第51章 .橘頌篇(十三)殺生 花四娘送走最后一批客人,合上門板,落上門閂,正待回下處歇息。門嘭嘭嘭驟響。 “打烊了,買酒明個兒再來。” 對方好似聽不懂人話,仍舊執(zhí)著地敲著,嘭嘭嘭的聲音擾得人心煩意亂?;ㄋ哪锊荒蜔┢饋恚罢l呀?!逼鹣麻T閂,非要看個清楚。 沈濁站在門口,門扉開啟的一瞬間,燭光傾瀉出來,照得他遍體生輝。他懨懨地抬起眼皮,牽動嘴角苦笑:“收留喪家之犬嗎?” 花四娘側(cè)身讓出通道:“進(jìn)來罷。” 花四娘閂好門,回來時看見沈濁呆坐堂內(nèi),左手緊緊把著右手。他那只右手抖的厲害,他想讓它停下來,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。 花四娘摸他胳膊,竟是驚人的涼。 “吃飯了嗎?” 沈濁搖頭。 “正好,我也沒吃?!被ㄋ哪镒哌M(jìn)后廚,須臾,端出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餅。 花四娘給他一只勺子。 湯餅很燙,一時難以入口,熱氣裊裊上飄,熏紅雙眼。眼淚大顆大顆砸落碗中,沈濁恍若未覺,合著淚將食物吞下。 花四娘未問情由,給他一床被褥,引他去歇息。隨后自回下處。 佝僂老者坐于陰影處,眼見燭光亮起,氣定神閑地問:“獾子入套了?” “拆人姻緣,壞人命數(shù),哪一日我死了,怕不得下十八層地獄?”花四娘故作憂傷地感嘆。 “你做下的孽事沒有千件也有百件,差這一樁?” “正是做的孽事太多,才怕來著。怕陰司地獄,怕報應(yīng)不爽?!?/br> “善有善報,惡有惡報,從來只存在于書生的話本中。至于我們,是閻羅王也管不著的存在?!?/br> 花四娘尚在猶疑,一回頭,老者已經(jīng)不見了。 白玉鐲,單邊沁色,陰線蝠紋。過去一夜,裴縝仍舊對黃惜看到鐲子時所表現(xiàn)出來的輕微訝異掛懷,忙完手頭積攢的卷宗,他決定單獨(dú)去見見黃惜。 誰知黃惜并不是一個人在家,坊里的嬸嬸大娘三姑六婆擠了一屋子,裴縝尚未撈著黃惜人影,先被她們一頓招呼。 “你是做什么的?來這里干嘛?和馮家娘子什么關(guān)系?姓甚名誰?” 裴縝面無表情:“大理寺寺丞裴縝,辦案。” 原本審視jian夫的目光霎時化為諂媚:“敢情是大理寺的,我瞧著這通身的氣派就不像普通人?!?/br> 更有好事者:“官爺想必是為馮大夫的事而來,話說回來,那顆人頭到底是不是馮大夫?” 裴縝無視掉所有問題,只問黃惜何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