居然給這么多!李憂民指了指旁邊的內(nèi)侍便道，快把二郎叫進宮來，他去當(dāng)當(dāng)上門女婿，這不就有錢打突厥了嗎?

    李憂民放你娘的屁!我還沒聽過王爺給人當(dāng)贅婿的呢，你還想用賣兒子的錢當(dāng)軍費?

    那你說怎么辦?他們兩口子鬧架一個要再嫁一個不愿意哄，我還能下一道圣旨說不準(zhǔn)吵了?李憂民仰躺在竹椅上，拍了拍宇文飛燕的背，不癡不聾，不作家翁，兒孫有兒孫福，你就等著他們鬧去吧。

    第18章 :醉領(lǐng)笙歌上小舟

    轉(zhuǎn)眼間便到了上元燈節(jié)，三日不行宵禁。

    孟追歡憶及去年上元游人如織，孔文質(zhì)一手抱起孟祚新、一手拉著她，同往東市看燈。

    香車寶蓋馬首連街，攜伴出游;管弦火燭魚龍燈舞，夜白如晝。而如今夫君殉國、孩兒進宮，自己卻成了孤家寡人。

    孟追歡嘆了口氣，又轉(zhuǎn)頭釋然了，正好赤條條來去無牽掛。

    如今咋暖還寒、雪水初融，曲江池上浮著的薄冰才碎，便有鋪子造了小舟置于湖面，供人租住一夜，或是飲酒賞燈、或是吟詩作樂。

    說是雅致意趣，實則卻總逃不過男男女女的風(fēng)月事，總繞不開不肯歸家的浪蕩子。

    七年前，自己亦在這曲江池上醉臥酣眠，是耶非耶兩不知

    出自《李夫人》白居易：去何速兮來何遲，是耶非耶兩不知

    。

    孟追歡打發(fā)了人，往平康坊請了玳瑁娘子與她泛舟游湖，再暖上一壺溫酒，又吃上一鍋乳釀魚，也算是不負如此良宵了。

    玳瑁抱著琵琶入了船艙內(nèi)，孟追歡便拉著她往爐子前烤火，你手怎么這樣冰，春寒料峭也不多穿些?

    穿得跟個球似的，筵席上的人看什么?玳瑁將兩只手放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，旁人可不管我們冷不冷。

    孟追歡將她的手揣在自己懷中，那我為你贖身可好?

    玳瑁低低地嘆了口氣，這話我聽過無數(shù)次了，平康坊比我貌美的人、比我可憐的人比比皆是，都排著隊等娘子為她們贖身，犯不著將銀子花在我身上。

    不是為色所迷，也不是憐憫于你，只是慨嘆你的興衰際遇，欣喜你的才高行潔。

    玳瑁聽完后抿嘴一笑，貼著她的耳朵道，我只入腰金衣紫、高官顯爵之家，娘子待騰飛之日再來為我贖身吧。

    孟追歡臥下以肘撐頭，笑著對她道，我相信會有這么一天的。

    玳瑁隨手一撥琵琶弦，便是清風(fēng)明月、樂中含情。

    她的手上有著一層薄薄的繭子卻纖細白凈，彈罷一曲后，她便一掌托住孟追歡的頭部，一掌為她喂酒，孟追歡往日沒被人喂過，頭一歪便多半灑在了衣襟上。

    玳瑁忙抽了手帕在她的胸口擦拭，孟追歡只覺她滿身脂粉，暗香襲人，便仰躺了過去由著她擦。

    這時卻聽外面砰的一聲，孟追歡只當(dāng)是與別家船撞了，便不再理會。

    電光火石間，卻是馬矟的槍頭已然抵在她的脖頸處，玳瑁此時正趴在她身上，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。

    李承玠旁邊的楊吹花很有眼色地將趴在她身上的玳瑁拉起，王爺，我先將此女帶出去審問，您再在此審問國公夫人。

    說罷，楊吹花似是怕李承玠一個不留神將她捅死，還將他家王爺使慣了的馬矟帶走了。

    孟追歡忙從軟榻上爬起來，臉漲得通紅指著李承玠，王爺身為明光軍統(tǒng)帥，怎么擅自上元燈節(jié)帶兵入城?

    李承玠輕笑了一聲，上元燈節(jié)不行宵禁，圣人命我明光軍與右金吾衛(wèi)一同巡視長安，訪拿娼賭盜賊，換句話說，我今日是奉旨來掃黃的。

    孟追歡惡狠狠地盯著他，曲江池上漂著這么多船王爺不去抓，獨獨抓我這一船，王爺這不是以權(quán)謀私，蓄意報復(fù)嗎?我明日便要參你一本!

    李承玠上前便按住孟追歡肩頭，那你呢，身為朝廷命官，卻在曲江池上行艷事，我明日也參你一本!

    我行什么艷事了，我只是我在學(xué)琵琶!孟追歡頓了一頓，我素喜音律，你可不能誣人清白!

    李承玠用手把住孟追歡的下巴，指了指她的胸口，學(xué)琵琶，你學(xué)的是什么曲子要兩個人疊在一起學(xué)?還學(xué)得這里全是酒漬?我也來跟你學(xué)學(xué)?

    孟追歡心虛，不敢答他，只用手抱小腿，縮在桌角處。李承玠看了便越發(fā)生氣，先是拿繩子將她手腕捆住，又喊了楊吹花進來，竟是要寫筆錄，儼然一副捉賊要拿贓的樣子。

    這船是哪里來的?

    青龍坊內(nèi)有一姓齊的鋪子所造。

    船艙內(nèi)是什么構(gòu)造的，你一一說來。說罷他便拉著繩子將孟追歡從地上拽起，指著船艙內(nèi)的物件一個一個地問道。

    這是奶釀魚，是剛從曲江中撈出現(xiàn)煮的。

    這是爐子，取暖溫酒用的。

    這個呢?李承玠伸出手指了指。

    這是軟榻。

    這是你做什么使的?

    孟追歡瞪了他一眼，你不知道嗎，你的新婚夜不是就在這里嗎?還要我詳細說說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