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
“凌樓哥!”凌樓神情恍惚地進門,攢緊了手中的項鏈。 “嗯?” “要不要參加運動會?”方便面問。 “不——”他嗓子沙啞,說出的話變了音調(diào),他清了清嗓子,“不參加!” 回到家,楊燕沒在,估計已經(jīng)睡了。他打開電視后在沙發(fā)坐下,電視里正播放到奧運會中國隊的入場,姚明高舉國旗帶著林浩走在隊伍前列,音樂聲激昂。 “九哥!”老好人雙腿并攏,畢恭畢敬地向狗敬了禮,狗站起來,走到老好人面前伸長舌頭擺尾。 “不用這樣!”方寸久笑著說,“意思一下就可以了!像這樣——”他的手掠過發(fā)梢?!安唬€是恭敬點比較好!”老好人說,心想這狗原來也是看人的。 九哥得到他的這一命令,飛也似地奔了出去。蕭望只覺眼前一個東西一閃而過,章立早月夜下長發(fā)披散白衣飄飄的影子從腦海一閃而過。 “鬼,有鬼!”蕭望驚得叫了起來。一群人看著他笑了起來,爽朗笑聲劃破安居鎮(zhèn)夜空的寂靜。 章立早拉上窗簾,被笑聲影響,外面的月色看著都心煩。 第65章 我們的時光 蕭愉從衛(wèi)生間出來到臥室,正好聽見蕭望在院里“鬼啊鬼啊”地叫,叫聲都破了音,隨后又是方便面破音叫他膽小鬼。 她拉上窗簾,打開臺燈,又走到門旁關(guān)了吊在天花板的燈。在桌前坐下拿出英語書備課,從小到大,幾乎所有的決定都是自己做出的,直到現(xiàn)在,有些決定后來回想雖有后悔,卻不遺憾。她相信自己這次所做的決定,人生中有多少次朝三暮四?即便有很多次,但在她身上一次也不能發(fā)生。 “洗了澡到床上睡!”老好人坐在沙發(fā)上看了會兒電視,待凌穹洗完進了臥室后,他叫醒了睡在沙發(fā)的凌樓。凌樓驚恐地從沙發(fā)上站起,鞋撞在茶幾腳只聽得鞋里的腳趾發(fā)出一聲悶響,他暗暗慘叫一聲,矗在原地半天沒動。 夢中他正要和蕭愉在黃葉滿地的落雨小道上接吻,多浪漫,剛要吻上,肩膀被一股外力往外一拉,身體就被那股外力帶走,睜開眼看見的卻是一只黑色已經(jīng)長毛的蜘蛛。是抱枕上圖案,一害怕,就把抱枕給扔了。 “您干嘛要叫我?”他對抱枕茶幾和老好人都帶著氣,找不到抱枕的藏身之處,沒辦法繼續(xù)發(fā)泄,惹到茶幾的結(jié)果就是兩敗俱傷,只有老好人,此刻他兒子對他吼了聲他還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,趁他還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的時候,凌樓把他當作靶子,一個勁兒地輸出。 “睡得好好的!我睡著容易嗎?再這樣下去我都要精神崩潰了!”他只顧向外說,說完便沖進了臥室。 “你還精神崩潰,我精神就沒崩潰過?”老好人自言自語,“臭小子,敢對著老子吼老子了,比我強!”他佝僂著身子,轉(zhuǎn)念一想,兒子吼老子還有沒有天理?越長大越嘚瑟,要自己年紀再大點,還不得任由他拿捏?養(yǎng)孩子真是沒多大意思! 懷著委屈又擔憂的復雜心理,他彎腰從放電視機的墻壁一路尋找抱枕的蹤跡。他站在墻壁前細看,終于看到電視機后面露出的抱枕一角。 “養(yǎng)孩子真是沒意思!”老好人邊脫衣服邊說。楊燕被他坐上床的輕微響動吵醒,她平時等到凌穹放學回家吃完夜宵,收拾完碗筷洗漱完才上床睡覺。能睡著覺的生活就是安穩(wěn)的,她一直這樣認為,為了證明目前的生活足夠安穩(wěn),她絕不會犧牲睡覺的時間,哪怕一分一秒。 她翻了身看著她丈夫,“又從哪里受了氣?” 老好人沒有立馬說話,他躺下蓋好被子,換了好幾種睡姿,最后還是覺得平躺兩腿伸直最舒坦,躺平后又把兩手放在肚子上。睡姿確定好后他看著黑漆的天花板道:“人怎么就會老呢?奔不動的時候還是早早背黃土的好!”要死不死,給照顧自己的人添麻煩不說,自己還會得到以前不曾有過的嫌棄。 楊燕沒有按他的思路繼續(xù)說下去,話題轉(zhuǎn)到了齊奶奶身上,“齊磊的奶奶也老了!” 老好人在黑暗中滾動他黑漆的眸子,他想了想后道:“今年只怕也有七十二歲了!我記得齊峰死的那年,離他三十四歲生日也只有十來天了吧!”他記得清楚,他生日那天傳來齊齊峰死去的噩耗,而他的生日剛好在齊齊峰生日的前十天。 齊奶奶含淚四處求人,她兒子的尸體還身在異鄉(xiāng),她需要去河北把他領(lǐng)回,當時沒人愿意同這個年輕時就受了寡的女人一起去。他放下手中的筷子,碗中的面條熱氣騰騰,“都不愿意去,我去!”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,并非來得毫無緣由,如果心里還存有希望,眼中心中的世界就不會那么逼仄。之后齊奶奶待他們一家的態(tài)度大為改觀,之前她嘴里雖不說,實際是瞧不上他們家的。土改前凌家是當?shù)氐拇筘斨?,而齊奶奶家則是為他們家務(wù)工的貧農(nóng),他們自是兩看相厭。后來貧農(nóng)翻身做了主人,心底在不滿更存有不屑。故而現(xiàn)在兩家人有如此局面,雙方都努力了。 “一晃都過了快十八年了!”楊燕說,“再過十八年不知我還有沒有她那番光景!” “人的生死哪說得準!”兩個人都看著黑漆的天花板發(fā)呆,“時辰也不早了!早點睡吧,你明天還要早起呢!”老好人說。 “睡了!”楊燕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老好人說,說完翻了個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