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哥的腦袋耷拉在方寸久肩上，閉目養(yǎng)神，不想離開，很不想不想離開，它太貪戀和這些人相處的時光了。

    “九哥，大胡子是不是又想帶你走了？”小頭爸爸從家里出來，先是看見了九哥的腦袋，看見腦袋就明白了。

    第116章 且行且珍惜

    小頭爸爸第一次遇見絡腮胡是在華茂批發(fā)市場旁停車的窄巷，狗的叫聲像蒲公英送進耳朵癢癢。走出批發(fā)市場他尋著聲音繞過停著的車輛一直走?！拔?，你干什么呢！”

    絡腮胡抬頭，兩人之間隔著一輛車。他以他走江湖的犀利眼神看出對面的男子腦袋有問題。

    “少管閑事！”絡腮胡沒有抬頭，低頭不知在忙著什么。小頭爸爸原本已經(jīng)準備離開，九哥站在一輛農(nóng)用車的車廂高叫了幾聲。它也不是一只愛管閑事的狗，只是這幾天和鎮(zhèn)上的一群土狗混得尚好，一來二去就成了它們的頭領。它手下的狗受難，怎么說也不能袖手旁觀。

    絡腮胡綁好一只黑白相間的土狗，又繞到九哥背面準備從它背后襲擊。小頭爸爸回身目光恰遇偷摸著準備搞偷襲的絡腮胡。

    “九哥，小心！”隨著小頭爸爸的一聲提醒，它全身的敏感神經(jīng)都調動起來，在大網(wǎng)落下的前兩秒飛身上了另一輛車的車頂。

    絡腮胡氣急，吐了口唾沫上車頂，還差一大截，粘在了車身?！澳睦锉某鰜淼纳底?，來壞老子的好事！”絡腮胡指著光頭強的鼻尖破口大罵。狗站在車頂大叫，早罵了絡腮胡千萬次。

    “你干什么，打狗也要看主人，它可不是野狗，是我們養(yǎng)的！”

    “你養(yǎng)的又怎樣，它礙了事就該抓該殺！我管你是誰？市長省長的狗礙了老子的事也照樣抓的抓，殺的殺?！?/br>
    小頭爸爸想了想，這人這樣說了那也沒有辦法了，便道:“那些狗又礙了你什么事？非要抓它們不可！”

    “抓它們說明它們還有價值，我在世上也要吃飯吧！殺了它們很多人偷著高興呢！畜生就喜歡放冷口，被咬了還要花錢打疫苗！”

    “呸，你要吃飯它們也要生活呢！都是一條命，你以為你的命能比它們的命金貴多少？再說你不招惹它們能被咬嗎？”

    “那就要看誰斗得過誰了！”絡腮胡冷笑。

    他轉身又回頭，“這只狗是你家的？有點本事，下次最好不要讓我遇見它又壞我的好事兒，不然殺了別說我沒有提前跟你知會一聲?！?/br>
    “他的狗我可管不了，九哥，咱們走！”狗從車頂跳下走到小頭爸爸身邊，抬頭的同時胸腔悶哼幾聲，一雙大眼泅滿淚水。

    獵狗人捕了一生的狗，十二歲離家獨自闖蕩，他想這只狗若是小時候經(jīng)過特殊訓練，還年輕幾歲，完全可以當作一只獵犬，他就可以燒掉腰間的這張已經(jīng)用得看不出顏色的網(wǎng)?？粗☆^爸爸遠去的身影，他摸了摸腰間的大網(wǎng)，十五歲那年他遇見稱為師父的人，他是名屠夫，年關鄉(xiāng)下的人家殺豬宰羊都找他，他是個鐵石心腸的人，殺豬宰羊歷來都是一刀解決，白刀子進紅刀子出，不眨眼，一氣呵成。

    許是他這些年捕的狗太多，手上染了太多的鮮血，所以至今都是孤身一人，當然現(xiàn)在也萌生了隱居山林打打獵的想法。前提之一便是找到一只心儀的獵犬，但是到目前為止，他見到的都是一些入不了他法眼的土狗，不得不承認自己現(xiàn)在也老了，以前甩網(wǎng)輕松，就像學生使用手中的筆，農(nóng)民使用手中的鋤頭。現(xiàn)在拿著筆覺得沉重，拿鋤頭也覺得沉重。想到這些他搖了搖頭，自己是何時成為一只獵狗人的呢？實在想不起來了。

    他繞過車尾到另一邊的車廂旁，地上只有綁狗的繩子，那只倒在地上的花狗卻不見了蹤影。他嘴角的絡腮胡凹下一個小坑，這些東西的腦袋還挺聰明。

    第二次小頭爸爸在批發(fā)超市受了老板的訓斥怏怏走出，走到府門路的最西邊，那里的農(nóng)田里莊稼茂盛。因為掩護一只狗的逃跑受了大網(wǎng)的牽絆結果載倒在田坎，背部磕在石頭上有了淤青。

    “喲！你今天干什么去了？下地拿鋤頭干活了？”柳珍看見丈夫全身泥土便問。章醫(yī)生進門站在玄關處的全身鏡前左看右看。玄關狹窄，章醫(yī)生的屁股占據(jù)了大半。

    他從鏡子里看見身后拎著菜的他的妻子，“今天怎么這時候去買菜？”他們的生活日漸好轉，柳珍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在下午去買菜。這讓章醫(yī)生覺得他們的生活已經(jīng)恢復如常，就連在藥店給病人抓藥又恢復了之前那樣的閑談。

    柳珍屁股一扭胳膊一拐把毫無防備的章醫(yī)生推搡向前，章醫(yī)生向前走了幾步，腳尖剎住立起來傾身向后才站住，下身站住臉卻貼上了玻璃。他手支撐墻壁恢復到原位置，“你就不能斯文點？”

    “你斯文就不要站在那兒瞧，難不成還能瞧出一朵花兒來？”章醫(yī)生咧嘴笑了笑，他自我感覺比之前的笑標準了些。

    柳珍在向冰箱里撿菜，“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？”章醫(yī)生只知道他手提包上沾了污泥，沒想到衣服上也沾了。他努力把頭向后扭，脖子粗身體圓很是費勁。他只好把衣服拉到前面看，果然有一團泥，已經(jīng)變得干燥。不礙事，脫下來用刷子刷一刷就會掉。

    “你又長胖了！你自己不是學醫(yī)的嗎？也調養(yǎng)調養(yǎng)，喝喝減肥茶什么的！”章醫(yī)生沒有在意她的話，意外地沒坐在沙發(fā)，而是進了衛(wèi)生間。進了衛(wèi)生間的章醫(yī)生開了水龍頭的水擦包又擦了衣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