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欠八萬也是欠，欠十萬也是欠，你先拿著吧?！?/br>
    成浩川把銀行卡緊緊的握在手里，他想硬塞給魯先先，但遠(yuǎn)處開過來一輛警車，他不敢動。

    “你有什么打算？”魯先先坐到一旁的公園椅上，面對著微微西斜的太陽，眼睛雖有些不舒服，身上卻暖洋洋的，她的心被那不明身份的灰衣男人完全占據(jù)，她急于知道他的名字、住處以及關(guān)于他的一切，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。

    成浩川輕嘆一聲，他很羨慕魯先先，最起碼不用為了錢和生計發(fā)愁，就算面對同樣的難題，她也有后路可以退。

    “我盡量不牽扯你進來?！?/br>
    他坐在她身邊，感受著風(fēng)吹過面。天氣爽爽朗朗的晴著，太陽與寒風(fēng)相互抵消，不冷。這種日子尋常極了，但成浩川卻知道，他或許要暫時告別之前令他厭倦的平庸生活了。

    只有在墜落懸崖的時候，才知道生活在平地上的幸福，

    “你真的要去自首？”魯先先不是擔(dān)心被抓，而是害怕分離，就算在她跟杜錦城那樣畸形的關(guān)系中，她都不忍分開。

    成浩川輕輕點頭，他看見魯先先眼中的淚花，她是個真摯的人，就算經(jīng)歷了磨難，始終懷有一顆晶瑩剔透的心。她也是唯一一個為了他流眼淚的女孩兒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這么逃避下去?！彼拖骂^，“這件事總要有個結(jié)局，我認(rèn)了。我想好了，就跟警察說，是個男人雇的我，給的現(xiàn)金，沒有聯(lián)系方式。不知道能不能蒙混過去?！?/br>
    魯先先也默然的垂下頭，她不如他有勇氣。

    “你把剛才那哥們兒的照片發(fā)我?guī)讖埌??！背珊拼ㄖ鲃蛹铀⑿?，傳完照片又立即刪除，他站起身，向著魯先先一笑，像個視死如歸的死士決然離去。

    他怕魯先先會情緒化的痛哭，其實魯先先在跟他說了句“再見”后，就繼續(xù)拿起手機，欣賞灰衣人的身姿。

    成浩川回到馬廟新村的時候，警察還沒來。他回到自己那家出租屋，坐在硌屁股的床板上，點了一支煙，看著窗戶發(fā)呆。

    如果穿越回剛看到魯先先買兇的那一天，他會不會再次接單呢？答案是會。

    對有的人來說，生活是選擇題，可以有好幾個選項；可對他來說，生活則是填空題，只有一個答案。

    “你回來了？”好運蓮蓮討好的推門進來，她對于成浩川能按時赴約表示感謝，不然還得由她跟公安局的解釋，“我就說吧，賈紅梅這娘們就是個掃把星，你看小杜跟她相好了這才幾天，人就沒了！”

    成浩川沒心情跟她扯閑篇，摸出手機來問道：“幾點來？”

    “說是兩點半?！焙眠\蓮蓮殷勤的說，“一會兒我來叫你。要不要喝水？你去我們屋子里等也行，有泡好的茶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用了，蓮姐，我就在這里等?！彼铝藗€煙圈，突然想起杜錦城的女兒，杜錦城死了以后不應(yīng)該由魯先先撫養(yǎng)這個孩子嗎，為什么魯先先沒有接到通知呢，“杜哥的孩子去哪里了？”

    “小薄荷啊，還在賈紅梅家里住著呢，警察說在聯(lián)系她mama。這孩子，可憐吶。”好運蓮蓮邊感嘆邊走了。

    成浩川又抽了一支煙，看看時間，又看一眼窗外，一輛警車停在窗下，警車上走下來一個干練的中年男警察，身后跟著位英姿颯爽的短發(fā)女警。

    成浩川學(xué)著影視劇里監(jiān)斬官那樣小聲說了句“時辰已到”，把煙掐滅，噔噔噔的下樓去，卻不想樓梯上不知誰家漏了一灘花生油，他一腳踩上去，直接一滑到底，兩位警察進門的瞬間，他規(guī)規(guī)整整的雙膝跪倒在他們面前，三雙眼睛對視到一起，成浩川尷尬的忘了爬起來。

    中年男警察還好，伸手把他扶起來，身后的女警直接噗嗤一下笑出聲來。

    “摔倒了啊？”中年男警主動幫他說話，順著樓梯看上起，“這是違建啊?！?/br>
    好運蓮蓮忙從屋子里跑出來，徒勞無功的擋住歪歪扭扭的樓梯，嘴里說著：“快進屋，快進屋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姓于，干勾于，”男警自我介紹，“叫我老于就行。這位美麗的警花姓徐，雙人徐。我們倆這次來是為了你們的鄰居杜錦城死亡一案，希望你們二位能配合調(diào)查?！?/br>
    成浩川的膝蓋跪出來的黑印非常醒目，他伸出手想要擦去，沒想到越擦越多，像是褲子上多出來兩個大補丁，徐警官的腦子里不斷回放著他“夸嚓”跪在他們面前的那一瞬間，總是忍不住樂。

    好運蓮蓮忍不住冷哼一聲：“是賈紅梅叫你們來問我們的吧？警察同志，你們得好好問問賈紅梅家的人，我覺得小杜八成就是她們家的人給弄死的?！?/br>
    老于和小徐交換一個眼神：“這話怎么說呢？”

    “警察同志，你們不覺得奇怪嗎？小杜如果只是個平常的房客，賈紅梅作為房東怎么會對他那么上心？你看我和小伙子，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，我們這種才是最正常的關(guān)系?！焙眠\蓮蓮提起對面的賈紅梅就有很多壞話要說，“她呀，跟小杜相好?！?/br>
    成浩川早就知道二人這層關(guān)系，兩位警察見多識廣，并沒有多么驚訝。老于很豁達(dá)的說：“現(xiàn)在不是流行什么姐弟戀嗎？這不算什么難為情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她哪里是姐弟戀呀？她是紅杏出墻！”好運蓮蓮忿忿不平，但成浩川知道她的憤怒并不是源于道德感，而是因為她也想要出墻而不能的嫉妒，“婚外戀！出軌！不要臉！”她發(fā)泄似的說出這么一連串的話，“她沒有離婚也沒有喪偶，霸著小杜這年輕人不放，不光不收房租，還倒貼錢，爺倆的吃喝拉撒睡都管著，還給小杜塞零花錢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