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知剛一上場，韓杞人似旋風(fēng)，黃胖子才搭出架子，韓杞一手抱頸，腳下施絆，不費吹灰之力將人撂到。

    黃胖子吃了一嘴灰，嘟囔道：“我就說我不行嘛……”

    衙役中還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，關(guān)校尉抬頭看了眼天色，“今天到此為止，都散了吧?！?/br>
    衙役們盤桓不去，李纖凝吼了一嗓子，“前衙沒事做了么，都給我滾回去?！?/br>
    衙役們這才悻悻散了。

    韓杞走在隊伍最后，經(jīng)過李纖凝身邊時，李纖凝伸手?jǐn)r下他。

    “你留下。”李纖凝說。

    解小菲擔(dān)心李纖凝找韓杞麻煩，蹭過來，笑嘻嘻道：“小姐找小杞干嘛？”

    李纖凝扔下一句，“留在這里等我”忽然走了。

    解小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，“小姐這又是搞哪出？”

    問韓杞，“你最近得罪她了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。”

    “奇了怪了，既沒得罪，她單獨留下你干嘛？”說罷拍了拍韓杞肩膀，“你別怕，還有兄弟我。”

    韓杞說：“我不怕。”

    沒一會兒，忽見李纖凝換了箭袖胡服回來，頭發(fā)綰作髻子，扎在頭頂，腳登皂靴。一身打扮相當(dāng)利落。

    解小菲莫可名狀，“小姐，你這是……？”

    李纖凝笑而不語，沖著韓杞勾勾手指，隨即雙腳立開，兩腿彎曲，擺出架勢。

    解小菲吃了一驚，“小姐……你這是想和小杞角、角抵？”

    “敢嗎？”李纖凝揚起下巴問韓杞。

    角抵之時，肢體大量接觸，男人之間沒什么，男女之間，簡直聞所未聞。

    韓杞眸色驚動。

    李纖凝出格的行為何止這一樁，解小菲見怪不怪，平息驚訝，也來看韓杞。

    李纖凝意氣風(fēng)發(fā)，站在那里如松如柏，矯矯之姿，卓爾不群。一股異樣的電流從胸腹之間直竄神庭，激起他強烈的勝負(fù)欲，想也不想，韓杞脫口而出，“有何不敢？”

    “先講好，我們小杞贏了，有何獎勵？”解小菲笑嘿嘿。

    “贏了沒有，輸了有。”李纖凝目光落在韓杞臉上，玩味十足。

    “身體觸地算輸？”

    “沒勁?！崩罾w凝說，“一方認(rèn)輸算輸?！?/br>
    韓杞?jīng)]有異議，蹲踞以備進攻。

    李纖凝婀娜剛健，韓杞瘦削剛勁，兩人有男女之別，卻無體形之差，身材大差不差，高矮也相當(dāng)，攻擊路數(shù)上的選擇也不謀而合。

    一上來不約而同都搶奪對方手臂，兩人臂把臂，頭頂頭，相持片刻，不能見高下。轉(zhuǎn)而互相抱住腰。

    韓杞在上，李纖凝在下，雙方都想抱摔對方，兩個人四雙腳，不斷變換步法，就看誰腳先離地。韓杞手緊抓李纖凝腰帶，將其抱起，就要摔出，李纖凝的兩條腿忽然纏他腰上，愣是穩(wěn)住了身形。

    韓杞就勢跪倒，將她壓在身下，扳過身子，強鎖手臂。李纖凝靈活纖巧，有驚無險掙脫。

    這一來又是新一輪的角逐。李纖凝和韓杞比，力氣終究差了些，再次被他抓住機會抱摔，偏她是難纏的蛇，落地后迅速起身。趁他未回身，一條腿從他大腿外側(cè)插入襠部，手臂握住他頸部，騎纏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解小菲看到這個姿勢，頭轟的一聲，左右張望，確定無人偷窺。這要給人看見，李纖凝的名聲算是毀了。

    韓杞也自一驚，還沒來得及多想，兩人雙雙后仰。李纖凝將他翻成仰臥的姿勢，韓杞慌了，若是她順勢翻上，將他壓在下面鎖住手臂他很難再翻身。雙腿拼死騰挪，不叫李纖凝翻上。李纖凝翻了幾次沒翻過來，死死勒住韓杞脖頸。覷得機會，再次翻上。

    這次成功翻了上來，韓杞被她壓制在下面。

    韓杞當(dāng)然不想被壓，雙腿接連蹬踹地面，身子拱起，力圖掙脫。奈何李纖凝鎖臂鎖得牢固，他脖領(lǐng)間青筋條條掙起，亦未掙開。

    女人含著輕薄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，“要認(rèn)輸嗎？”

    “做夢！”韓杞咬牙切齒，憋得滿臉通紅，胳膊還在扭，試圖突破。李纖凝不慎被他掙脫，他往上一個彈跳，滑似泥鰍，要溜，李纖凝抱他上身抱不著，去抱他腿，也脫手了。

    李纖凝氣得咬牙，不過轉(zhuǎn)瞬間，韓杞轉(zhuǎn)過身體，與她面對面，又回到了一開始的狀態(tài)。

    角抵力氣消耗巨大，兩輪下來，連半盞茶的功夫也沒有，兩人俱是大汗淋漓，氣喘吁吁。

    本來極快見分曉的博戲，叫他們弄成了比拼耐力，兩人誰也不肯認(rèn)輸，目光虎視眈眈盯著對方。又一輪相持過后，李纖凝被韓杞壓在身下，鎖了胳膊。

    先前李纖凝壓韓杞還不覺如何，換成韓杞在上，身體摩擦，他的胯壓著她臀部，異物感明顯，韓杞自己也感覺到了，臉唰的紅了。

    李纖凝沒功夫瞎想，她只想贏。趁著韓杞分神，帶著他滾了幾滾，成功把姿勢滾成了她在上他在下。

    李纖凝不容情，一手從他腋下伸過，一手從肩頭繞頭，結(jié)成搭鉤，鐵箍似的箍住韓杞。

    韓杞掙得青筋暴起，血液全部往頸面上聚集，頸面一片潮紅，手臂酸麻，知覺喪失。韓杞知道自己到極限了，三個字齒間打了無數(shù)個轉(zhuǎn)兒，終于出口，“我認(rèn)輸?！?/br>
    二人同時卸勁兒。韓杞就勢躺下喘息。

    解小菲興沖沖上前，“小姐說小杞輸了有獎勵，什么獎勵？”

    李纖凝也累得不輕，身上的每個關(guān)節(jié)都在疼，因為贏了，眸子里光彩奕奕，透著難以言喻的興奮，看不出疲累。目光上上下下打量韓杞，看他頭發(fā)里滾滿灰塵，衣裳也灰撲撲的，狼狽不堪。不提獎勵，反而一副嫌棄的口吻，“臟死了，去洗干凈。”

    第71章 下弦月篇（十五）玉絲纏

    當(dāng)晚韓杞值夜。從浴房出來，吃過晚飯，直接巡邏去了。一同值夜的衙役偷懶耍滑，窩在班房里飲酒賭錢，他不好那些，更聞不慣酒味。比起那些難聞的酒氣與刺耳的噪聲，他更愿意吹吹晚風(fēng)、沐沐月光。

    走到主薄房附近，前方走來個窈窕影子，手上提著羊角燈，燈影搖曳，辨不清來人面目。韓杞凝立不動。

    倩影走了幾步，忽然定住，似在端詳，“是小韓衙役嗎？”

    韓杞聽出是素馨的聲音，應(yīng)了一聲，“夜深了，素馨jiejie過前衙有事？”

    素馨笑意融在燈影里，聲音和氣悅耳，“小韓衙役，我家小姐有請。”

    “請我？這個時辰？”韓杞納悶。

    明知他滿腹疑惑，素馨也不解釋，比了個手勢，“請。”

    韓杞猜到李纖凝請他多半為了白日里說的獎勵，可是夜深了，有什么獎勵不能等到明日？再說他也不稀罕什么獎勵。他輸了，獎勵只會叫他心堵。但見素馨已先行一步，只得跟上。

    至內(nèi)宅，李纖凝閨房。房間里空空蕩蕩，并不見李纖凝本人。韓杞兀自疑惑，素馨沖他福了一福，接著退下。

    偌大的房間，韓杞煢煢孑立，只覺惶惑。嘗試喊了兩聲“小姐”，均無人應(yīng)答。韓杞愈來愈不安，思索著要不要退出，李纖凝忽然從側(cè)間轉(zhuǎn)了出來。

    她剛剛出浴，身上披著一條絲滑無比的綾羅長袍，帶子松松垮垮系在腰間，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腰身。濕發(fā)上水痕滴答，串成小珠子噗噗噗往下掉。

    李纖凝手里抓著一條葛布擦頭發(fā)，看到韓杞，神色自若道：“傻站著干嘛，過來幫我擦頭發(fā)?！?/br>
    人在太師椅上坐下，頭發(fā)撩到椅背后面，一手遞出葛布。不似開玩笑。

    韓杞一時間手足無措，站立不動。

    “快點啊?！?/br>
    李纖凝語帶嬌嗔。

    韓杞艱澀地抬了抬腳，腳下似有東西黏著，步履維艱。慢吞吞走到李纖凝身后，接過她手里的葛布。

    李纖凝閉上眼睛，“好好擦，不準(zhǔn)敷衍?！?/br>
    她的頭發(fā)極黑極密，粗細適中，軟硬也適中，縱是濕噠噠的黏在一起，亦十分好看。他用葛布裹住她的頭發(fā)，擠壓出水分。不妨礙打量她，guntang的目光一路從耳朵滑到脖頸，再溜到一雙削肩上，滾下去，落于聳立的胸脯。

    她袍子系的松垮，里面僅穿一件抹胸，魅惑人心的雪青色，上面繡的不知是牡丹還是芍藥。

    芍藥吧，芍藥妖無格，最堪配她。

    手中的葛布已經(jīng)濕透，韓杞隨手丟在幾上，對李纖凝說：“擦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擦完了再梳一梳，梳妝臺上有梳子?！?/br>
    氣氛莫名燥熱，韓杞坐立難安，“小姐叫素馨jiejie來梳吧，我得去巡邏了?！?/br>
    韓杞抬腳欲走，不料手腕突然被李纖凝扣住。

    韓杞欲抽，李纖凝卻扣得更緊了。

    “小姐……”

    “叫阿姐?！?/br>
    李纖凝起身，慢慢逼近他。見他雙唇緊抿，不肯開口，徐徐誘之，“叫啊。”

    韓杞呼吸漸亂，頭扭去一邊，不敢看她。嘴里囁嚅好半天，終于低低叫了一聲“阿姐?！?/br>
    李纖凝莞爾，盯著少年漲紅的臉，笑意愈發(fā)充盈，指腹輕輕摩挲他的唇，踮起腳尖欲親。韓杞猛地閃開。

    面窗而立，四肢僵硬發(fā)抖，沒法子平靜下來。

    李纖凝“哧”地一笑，“你跑什么，我還能吃了你不成？”

    從背后摟住他的腰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別這樣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哪樣了？”她好笑地問他。

    他答不上來，氣息愈發(fā)凌亂。

    李纖凝轉(zhuǎn)到他前面，盯著他的眼睛問，“你喜歡我嗎？”

    她問的直接，他眉心跳動，慌色難掩，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是喜歡?！?/br>
    他的喉結(jié)難耐地滾動著，她伸出舌頭舔了舔，感受他的身體越來僵硬，在她手下簌簌發(fā)抖，妖孽似的推波助瀾，附在他耳邊呢喃，“今夜，我是你的了?！?/br>
    韓杞一震，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上沖，心臟怦怦直跳，似要跳出腔子。偏李纖凝放蕩妖媚，一再挑逗引誘。

    趁他慌神，女人紅艷艷的唇猝不及防貼上來。

    她的吻溫柔有力，韓杞如飲甘醴，如癡如醉?！芭尽钡囊宦?，有什么碎了，欲望從囚籠里釋出，席卷一切。他捧住她的臉，予以激烈回應(yīng)，如狂風(fēng)，似暴雨，恨不得吞沒了她。

    她新浴過后的身子馨香無比，觸感柔軟，韓杞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，與她合二為一。這樣可怕的欲望，他不知道幾時產(chǎn)生，幾時發(fā)酵，醞釀到今天，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

    他吻技生澀，嘴巴在她嘴巴上亂啃亂咬，漸次移到脖頸上，脖子也給吮得通紅。

    李纖凝“嘶”地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