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5節(jié)
奶粉奶瓶這些都是提前備好的,但這是為了防止秦雙生完累到睡著沒辦法喂奶,她現(xiàn)在醒著,當然還是母乳喂好。 簾子一拉,其他人都先出去了,就留了曹英毅在里面幫忙。 走廊上,胡蘭花忽然一副想起什么似的表情,“前面上來的時候,怎么看到大廳里還有公安在?” 祝安安就簡單說了一下,沒說當時有多驚險。 但活了五六十年的人,都是人老成精,秦雙幾天沒動靜,這么小半天的功夫突然就生了,還有什么不明白的。 阮新燕拉著祝安安的手,“沒事就好,真嚇人?!?/br> 除了她們在說以外,不少醫(yī)護人員也在說這事兒呢,都過了兩三個小時了,整個醫(yī)院早就傳遍了。 即使剛開始在樓上,或者在忙沒注意到,這會兒一傳十十傳百的也都知道了。 而且過去這么些時間,那男的酒也醒了不少,別人說的時候祝安安聽了一耳朵,說是那男的現(xiàn)在倒是像個正常人了,就是老爹突然沒了又喝了酒之前才那么激動。 剛剛還有人聽到那男的在跟公安說,他在朋友家吃酒,回家發(fā)現(xiàn)不知道老爹啥時候摔了,摔到了腦袋又割到了脖子,他著急忙慌地給人送醫(yī)院來,可惜已經(jīng)晚了。 眾人唏噓歸唏噓,但在大廳經(jīng)歷過的醫(yī)護人員還是挺氣憤的,任憑誰被一個五大三粗還喝了酒的男人舉著鐵欄桿追著打,都會害怕得不行。 也就是大家躲得快,不然指不定要挨幾棍子。 至于公安到底怎么處理,現(xiàn)在還沒個結(jié)論,會蹲多久局子也不知道,但毋庸置疑的是,砸壞的東西肯定是要先賠的。 就是人現(xiàn)在還躺在病床上,大腿骨折了。 一說起那男的傷勢,好些醫(yī)生護士臉上還都帶了點不可置信,剛聽到的時候幾乎都會跟旁邊的人確認一遍…… “你確定是中醫(yī)科祝醫(yī)生踢的?” 旁邊的人就一臉“你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吧”的表情,“對??!真儀跟我說的,她看得真真兒的,說是人直接飛出去好幾米遠,當場就躺地上嚎起來了?!?/br> 類似的對話,在醫(yī)院各處上演著。 以至于祝安安只是下去上個廁所的功夫,半路被拉著問了好幾次,等好不容易下到一樓,路過大廳時,又被董真儀喊住了。 祝安安猜到對方會說什么,先發(fā)制人,“你不忙啊?” 董真儀話到嘴邊被打斷,卡殼了一下接道,“忙啊,忙得頭都要大了?!?/br> 剛剛那一通亂打亂砸,壞了些啥她們得登記出來,還有好些輸液輸一半,拔了針就跑的,這也得處理。 但是忙歸忙,說兩句話的功夫還是有的。 董真儀捏了捏祝安安袖子下的胳膊,一臉感慨,“瞧著是細胳膊細腿的啊!” 要知道,之前那男的沖到祝醫(yī)生和她小姑子跟前時,她當時只覺得要完了。 一個女同志哪能抵擋得住一個情緒激動發(fā)酒瘋的男人,她剛想找個什么東西沖上去幫忙呢,下一秒就看到祝醫(yī)生一腳下去,那男的直接飛出去好幾米遠,直接就給她驚那兒了。 董真儀這么想著,又說道:“你是不是天天跟你丈夫在家,哼哼哈哈地比劃?” 祝安安實話實說,“那倒沒有,天生力氣比較大?!?/br> 董真儀嘖嘖兩聲,“認識這么幾年,我真是一點沒看出來?!?/br> 董真儀旁邊一起值班的年輕護士無聲點點頭,還往祝安安身上瞥了兩眼,中午吃飯的時候,她還在跟董姐說呢,說祝醫(yī)生丈夫像是一手就能把祝醫(yī)生鉗制住的樣子。 現(xiàn)在看分明是人不可貌相,祝醫(yī)生跟她丈夫說不定能打個勢均力敵。 這么想的還不在少數(shù),比如此刻,祝安安從廁所出來,走到護士站時就聽到兩個同事一邊忙一邊嘀咕,“你說祝醫(yī)生要是跟她男人在家干仗,誰能打贏?” 祝安安站在兩人身后,“我們不打架?!?/br> 說話的護士嚇一跳,“哎喲,祝醫(yī)生你咋走路沒聲?” 祝安安語氣幽幽,“分明是你們倆說得太投入了?!?/br> 兩人嘿嘿笑。 這還不算完,人的好奇心和八卦之心燃起來時真的是無處安放,連小船都被問到了,不過跟小孩兒聊,問題無外乎就那些,比如…… 你mama打沒打過你?。磕鉳ama打人疼還是爸爸打人疼? 小船還是那個健談的娃,叭叭地就說起來了,“mama沒打過,爸爸打過,但是mama會讓我寫檢討,要寫兩千字呢!!” 問小船的也不是別人,就是剛剛在產(chǎn)房門口的李護士,今天產(chǎn)科不算忙,秦雙生完后面就沒人了。 人一閑下來,可不就是喜歡東扯西扯么。 李護士一驚,“兩千字?!你不是還沒上學嗎?” 小船:“mama有教我認字呀,犯錯誤了就要寫檢討,不寫完不準出去玩兒不準看電視,不會寫就畫畫。” 李護士來了興趣,“你犯啥錯誤了?” 小船擺擺手,不肯說,“這是我跟大脖子的秘密!” 一大一小就在秦雙病房門口聊,祝安安在屋里聽得一清二楚。 說起來,那就是前兩個月的事。 那天是個平平無奇的周六,屠文博小朋友被他mama打了,不知道是不是屠m(xù)ama說話重了,還是下手重了。 屠文博跑過來找小船的時候哭得可委屈了,嘴里還一直說著“我再也不要回家了”這種話。 祝安安當時聽到了,但是也沒多留意。 屠m(xù)ama一直都是個喜歡動手的,還有很多家長的通病,教育孩子的時候口無遮攔,說出來的話很傷人,大人覺得沒什么,可小孩兒有時候真的會往心里去。 她雖然不認同這種教育方式,但那是別人家的事,總不好參與太多。 當時兩個小孩兒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許久,后來就跑出去玩了。 剛開始祝安安確實是這么以為,覺得兩人可能就在巷子里玩兒,或者是去了別人家里玩兒,等到天快黑的時候才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。 都到飯點了,小船還沒回來。 這邊一片住的都是教職工家庭,相對來說治安沒那么亂,小孩子三五成群在巷子里跑來跑去還是挺安全的。 所以祝安安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留意到孩子在哪,但是飯點還沒回來的情況比較少見。 祝安安當時就出去找了找,她以為小船在屠文博家,結(jié)果還沒走到他家,發(fā)現(xiàn)屠文博奶奶也在找孩子。 可不就是巧了么?屠文博奶奶也以為孩子在她家。 祝安安這個時候已經(jīng)有點慌了,尤其是在平時一起玩兒的幾個孩子家找了找都沒有后就更慌了。 把巷子來來回回找了幾遍,鄰居都說沒看到孩子后,兩家人都慌得不行。 屠奶奶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哭天喊地。 祝安安也急哭了,整個人手腳冰涼,還是秦岙先發(fā)現(xiàn),家里狗也不在。 小狼快十歲了,是只名副其實的老年狗,沒有以前那么愛動彈,尤其是冬天的時候,它更喜歡趴在它暖和的窩里。 要不是專門看了一眼,還真沒發(fā)現(xiàn)狗不在家。 再加上屠文博白天有過類似要離家出走的言論,所以倆孩子自己跑出去的可能性很大。 祝安安在慌亂中努力鎮(zhèn)定下來后,還真給她找到了點蛛絲馬跡,那就是…… 放在臥室抽屜里的一大串鑰匙不見了。 這些年買的房子,房本她都收隨身老房子里去了,鑰匙沒放,就隨手擱在抽屜里。 但是她以前買房的時候幾乎沒帶小船去過,孩子壓根就不知道那些房子在哪,唯一知道的就只有縣里那準備拿來當中醫(yī)館的兩層商鋪。 因為要裝修要規(guī)劃,瑣事多,祝安安往那邊跑的次數(shù)就多,也帶小船去過幾次。 兩家人當即騎著自行車試探著往縣里去,其余人還留在這邊找。 大晚上的,班車最后一班都沒了,屠文博父母還有祝安安和秦岙四個人頂著寒風,打著手電筒,自行車都要蹬出火星子來了。 好在結(jié)果是好的,到那以后看見的就是…… 倆小孩蜷縮著睡在空蕩蕩的木板上,狗睡在中間,兩人一人一邊抱著狗。 幾個大人當時那個心情啊,松了一大口氣的同時又氣得不行。 所以秦岙把人薅起來對著屁股就是兩巴掌,屠m(xù)ama幾次手抬起來又放下。 小船那流利的口齒在哭的時候也沒受到啥影響,說他不是故意不回家的,是屠文博不想回家,他mama冤枉他,亂打人。 明明瓶子是屠文博弟弟打碎的,非說是屠文博打碎的。 他覺得屠阿姨太過分了,想幫幫好朋友。 屠文博說他要去撿垃圾賣錢養(yǎng)活自己,小船覺得這樣不行,晚上沒有住處很危險的。 所以靈機一動就想讓好朋友先住在他mama沒裝修好的醫(yī)館里,屠文博沒想到自己好朋友真能給自己找個住處。 屠文博當即就想去,還不讓小船告訴大人,大人知道了,他mama肯定就知道了。 小船表示自己很講義氣,肯定不告訴大人。 他可以把屠文博送到了,自己再回來,這樣大人就不會知道啦! 兩小孩兒說走就走,帶上了一點零花錢坐車,因為祝安安帶他去過幾次,小船熟車熟路,還很有安全意識地把狗帶上了。 結(jié)果就是,兩人壓根就沒有一點時間觀念,在商鋪里說說逛逛,天就黑了。 倆小孩兒走的時候一腔孤勇,一個覺得自己是在反抗mama,一個覺得自己幫了好朋友,特別有義氣。 結(jié)果天一黑,兩人后知后覺開始害怕。 這商鋪沒裝修好,里面連電都沒有,兩人摸黑在屋里抱團哭,哭著哭著就睡著了。 四個大人找到人時,倆小孩兒臉上還掛著淚痕。 那一晚上,一來一回折騰到半夜才回家,這么大的事,當然不是屁股挨兩巴掌就完事了。 祝安安這一整晚的心情都跟當初在清塘大隊,看到石頭和小然在深水處摸魚時的心情是一樣的。 所以小船喜提了兩千字檢討,字數(shù)比石頭小然當時還要多,舅舅小姨走過的路,他原封不動地走了一遍。 屠家大人也是又氣又后怕,又不敢再打孩子。 屠m(xù)ama就是脾氣急,并沒有真的不愛自己的孩子,有很多家長共同的缺點在身上,屠文博鬧這一趟,給她嚇得不行,然后就發(fā)現(xiàn)祝安安這招很好使。 可憐屠文博小朋友雖然得到了來自mama的道歉,但卻在名字都還寫不利索的年紀,先學會了怎么寫檢討。 屠奶奶在旁邊一筆一劃地教,寫了三天才寫出來幾百字。 小船也差不多,他字是會寫一些,但是字數(shù)太多了,屁股都給坐痛了才寫完。